在太平道還沒起事的時候,教中也有部分徒眾信奉丹藥之學。


    他們抱成團,四處搜集硫磺、硝石,以及各色礦產,升爐煉丹。


    孫輕、王當見過那些丹藥,一個個圓滾滾、光溜溜,賣相挺好,可但凡吃下去的人,沒有撐過去三天的,大多死狀極慘。


    在害死了無數教中兄弟之後,神上使張曼成與波才一起向張角提議,廢除教中的丹藥之學,改為更加溫和的符水之道。


    張角從之,並加以推廣。太平教也因此得以廣收民心。


    “沒想到焦和手下還有如此能人!”劉憐原本看不上這個信奉鬼神、隻知占卜的刺史,但是沒想到這廝竟然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什麽能人,隻不過是一些妖道而已。”孫輕並不以為然:“原先我教中也有許多,隻是養著他們有害無益,遂將他們全部放逐。”


    “橘生淮南為橘,生淮北則為枳!這幫術士治病救人不太濟事,但煉出來的這兩種丹藥威力卻是不凡!用好了能抵十萬大軍。”


    王當剛剛才吃了這些丹藥的虧,也是十分讚同劉憐的想法:“待我等重新集結隊伍,繞道上遊渡河,殺進劇縣,活捉這幫術士,獻給教主!”


    劉憐瞧著他那惡狠狠的眼神,笑道:“王頭領莫要生氣,勝敗乃兵家常事,雖然在這裏吃了點小虧,但最終的勝利依然是屬於咱們的。”


    眼下臨眗段的劇水完全成了一個冰殼子。黃巾軍吃一塹長一智,暫時偃旗息鼓,靜靜等候黑夜來臨。


    “侯爺!”田豫此時一肚子的疑問:“那些賊寇為何稱您為教主?”


    劉憐看著田豫臉上的掙紮之色,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想必你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想,又何必問出來。”


    “豫隻是不解。您身份高貴,為何要跟他們廝混在一起?”


    “錯了!”劉憐嚴肅道:“我的身份並不高貴。生而為人,大家都是媽生爹養的,哪有什麽不同?所謂黃巾軍,隻不過是失去了財產的普通百姓,為了一口吃食團結在一起,圖個苟活而已。”


    田豫似懂非懂:“跟我在涿縣那般?”


    “比你還要慘得多!田豫,你記住,天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優秀,像你這般有好運氣,能得到別人的幫助。”


    “很多的貧苦百姓,從生到死,完全都在別人的擺布之中,半點不由自己。我與兄長此生的願望,就是幫助他們,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


    十五歲的田豫暫時還想不明白其中蘊含的意義,盡管心中還有疑問,也隻能暫時壓在心底。


    漢軍攻占東平陵之後,在齊王的府衙中找到了一千兩百張硬弩。


    這些弩具本來歸屬張饒等人,但自從指揮權被張白騎竊取,它們就被重新封存到府庫中,轉移的時候沒有帶走。


    這就等於是白白送給了左將軍劉備。


    此次分兵,劉憐所部的兵力甚少。為了提高這兩千多騎兵的戰鬥力,劉備把這一千兩百張硬弩全部撥付給了他。


    “田豫,你即刻返迴三亭,隨顏將軍一起,帶弩騎兵先行渡河,一路尾隨在黃巾身後,待其攻入劇縣之後,趁勢在外圍掩殺,不求有多少殺傷,隻需將城外的黃巾盡數趕入縣城之中!”


    “諾!”


    在這個時代,會搞化學的人才實在是太難得了,尤其是能大規模製作這種殺傷性武器的術士。


    劉憐害怕黃巾軍殺紅了眼,糟蹋了這批人才,因此特地跟著孫輕等人一起,隨軍進攻劇縣。


    留下部分士卒看守大營,迷惑劇縣的焦和;兩萬黃巾趁著夜色,向上遊急行十五六裏,尋到一處水流平緩的淺灘。


    此處水深不過五尺,大軍拋下輜重,從此處涉水而過。


    焦和昨日在城頭觀戰,親眼目睹了黃巾前鋒掉入劇水,全軍覆沒的情景,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待術士們返迴,他即刻大擺宴席,恭迎各位。


    “昔日張角曾到青州傳道,和亦親眼見過此人手段,但若與諸位比起來,其差的遠矣!”


    “焦刺史謬讚!”術士們雖然得意,但腦子還算清醒,知道自己等人與張角的差距,不敢隨便應下這句誇讚。


    “諸位道友,和已經為各位精心準備了謝禮,請慢慢享用。”說罷,焦和一拍手,從圍帳後邊轉出一溜的妙齡少女。


    術士們雖然醉心丹道,但還算不上清心寡欲,對這風月之事尤有向往。見刺史以美女相贈,一個個也不客氣,照單全收。


    這一夜,劇縣城內歌舞升平,全然沒有注意到對岸黃巾大營的異狀。


    天亮之時,孫輕帶著兩萬黃巾已經繞到劇縣東邊。


    劇縣與昌樂相距不遠,王當帶著數百士卒,化妝成漢軍,在城外叫門:“開門,開門!”


    深秋的劇縣已經有了些寒意。


    在城頭凍了一晚上的守軍聚在一團,正圍著火堆取暖。聽聞城下的叫喊聲,一人探出頭查看,隻見東門口處圍了三四百號漢軍,便叫道:“你們哪來的?”


    “昌樂的公沙縣令聽聞黃巾進犯劇縣,特地命我等前來助陣!”


    城頭上的守軍也不懷疑,畢竟看他們來的方向,就是從東邊趕來,且身上的服裝、舉著的大旗都是漢軍製式。


    “李二,去下樓開門去!”


    “憑啥我去?這麽冷的天,我才不想下去。”


    “王五?”


    王五是個老實本分的,本能提出一個問題:“眼下正在打仗,我等就這麽輕易開了城門,萬一刺史怪罪下來……”


    “說得有理!那就麻煩你先去城內的刺史府,通知一下諸位大人。”


    王五探頭瞄了一眼遠處的刺史府:這一趟若是跑去請示,來迴起碼小半個時辰,還不得把自己累死,於是訕訕說道:“我也就這麽隨口一說!哥幾個等著,我這就下去開門。”


    聽著城門背後的動靜,王當對著身邊的數百人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做好準備。


    城門剛打開一個小縫,王當便帶著親兵,一馬當先砍翻想要問話的王五,隨後數百人一擁而上,占據了劇縣東門。


    正在東門數裏外埋伏的大軍見城頭火起,知道王當等人已經得手,立刻全軍突擊,衝向城門大開的劇縣縣城。


    與此同時,相隔千裏之外的洛陽朝堂,眾位公卿正手持奏疏,狠命攻擊十常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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