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芸城內街道縱橫、屋簷蔽日,處處給人以一種古樸滄桑的感覺。斑駁牆角、光滑石板,見證過無數的戰火烽煙、記載了無邊的沉浮人世,始積澱成它的厚重、悠久和深沉,而它能與悠山城、星魂城、碧落城同列天羅南部四大名城之林卻也正是因為它的久遠。

    鳳芸城建城於八千年前,是天羅有史以來最早出現的幾座城市之一,其曆史比現在的神都都還要長。當年摩峰神王派遣前往人間界打探虛實的五神將返迴身亡之後,摩峰便將這鳳芸城連同它周圍千裏之地都賜予了鳳舞家族,而這鳳芸城便成了鳳舞國的都城直至今日。

    那日傍晚,鳳舞雷趕著馬車到了鳳芸城後,徑直帶著天瓊風住進了南城的一家小雜貨鋪裏。這家雜貨鋪的老板叫潭五,如今已年逾古稀,須發交白,一副老態龍鍾之像!他和鳳舞雷交情甚好,看上去像是個豪無武學修為的老頭,但天瓊風卻知道這老頭一定是個高手,因為天瓊風竟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而這種狀況隻在單狐國啼鶯客棧遇到鳳舞雷時出現過一次,隻是天瓊風卻猜不透這老頭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麽要偽裝成一個雜貨鋪的老板隱居在這個鬧市裏麵呢。

    不過這並不是天瓊風現在所要考慮的問題,如今已身在鳳舞國的都城,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讓神念趕快與自己的身體融合,那樣才好去找搖紅的妹妹鳳舞沁婷,隻有明確了鳳舞沁婷有沒有幫助神王研究那通往人間的簡易方法,天瓊風才好決定自己下一步到底該怎麽走。所以當晚天瓊風一進入房間後,便馬上施展陰陽八法來增強仙兒體內的功力。經過十幾天陰陽八法的錘煉,仙兒身體裏的真氣日益雄厚,隻要再堅持個四、五天,神念重新迴到自己的身體便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次日清晨,天瓊風剛醒來,便聽到街上那一陣陣的喧鬧聲。他穿好衣服,來到窗前一看,就見許多人正興衝衝地往對麵那個叫“鵲橋居”的客棧湧去,而且裏麵還有不少人額頭上綁著一條深紅色的絲帶。

    在來這鳳芸城的路途上,每經過一個城鎮時,都會或多或少地發現有這樣的人,雖然還一直都沒有弄明白他們所信奉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但天瓊風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所以現在他隻是瞄了一眼便向屋外走去。

    “喂,你還沒梳頭呢?”仙兒突然叫嚷了起來。

    天瓊風一楞之後,果然發覺頭發還是亂蓬蓬的,隻得苦笑兩聲,對著鏡子笨手笨腳地梳弄起來。這些日子,寄居在一個女人身上,雖可每天觀看香豔風景,可也把天瓊風累得狼狽不堪,不但要學著處理女人的每日生活起居問題,還需應付仙兒層出不窮的古怪要求,若是現在可以迴到自己身體的話,他是一秒也不願意呆下去了。

    在仙兒的指導下,天瓊風弄了半個時辰才總算把頭發梳好。等他走出房屋時,便見鳳舞雷和潭五正在廳裏說著話呢!

    天瓊風向他們二人打了個招唿後,待要去洗個臉時,就聽鳳舞雷問道:“老五,我前些日子在來鳳芸城的途中,路經一座山穀之時,見到數千人在那追逐一個用巫術製造出來的幻影,其信奉程度可說已達到癡狂的地步,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在愚弄這些百姓嗎?”天瓊風聽到鳳舞雷的話,不禁停住了腳步。

    “你說的那些百姓可都是額上綁有一條紅帶嗎?”潭五道。

    鳳舞雷道:“不錯,這些人為追那幻影,竟可以無視於他人性命,實在令人痛心哪!若不是我現在還有要事未辦,非得去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潭五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道:“鳳舞,這件事恐怕不是我們說管就可以管得了的啊!”

    鳳舞雷奇道:“此話怎講?”

    潭五道:“他們信奉的可是我們天羅的國教——‘紅祖教’呀!而你所見到的那個幻影其真實身份便是‘紅祖教’首任教主‘天羅仙祖’!”

    “天羅仙祖”?天瓊風不禁想起了前些時候在星魂城啼鶯客棧所遇到之事。那時兩個人食物中毒倒地,卻有人說他們是對‘天羅仙祖’不敬而遭到的報應。

    鳳舞雷道:“老五,我們天羅什麽時候出了個‘紅祖教’和仙祖呀?”

    潭五歎道:“這‘紅祖教’是十年前才出現的,那時你已經隱居很久了,當然會沒聽說過。‘紅祖教’在一出現之時,便被神王立為國教,而‘紅組教’的教主不但被神王賜封為國師,更給了他個‘仙祖’的稱號。有了神王的支持,紅祖教散布很快,不到五年的時間,就已經遍布了神王治下的大部分地方,而且如今還正向南部的這幾個屬國蔓延,現在鳳舞國幾乎已到處都可以見到信奉‘紅祖教’的弟子了!”

    “紅祖教勢力擴張如此之快,難道就沒有引起神王的一點警覺嗎?各國的國主難道也沒想過對其進行遏製嗎?”鳳舞雷沒想到所謂的“紅祖教”竟還是神王親自立的國教,可照紅祖教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恐怕過不了多長時間,整個天羅都會是“紅祖教”的天下了,到時萬一“紅祖教”中那些身居高位之人起了異心,反叛神王統治的話,試問天下有誰能夠抵擋得住。

    潭五苦笑道:“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紅祖教發展如此之快,恐怕正是神王有意為之的結果。神王將‘紅祖教’定為天羅國教,放任而且漠視其發展,不僅鼓勵百姓信教,甚至還允許軍隊、官員信教,長此以往,等到‘紅祖教’深入南部各個屬國、根基深穩後,那時……”

    鳳舞雷聽得心中一動,很久才歎道:“是呀,近千年來,南部各國雖名義上是神王的屬國,但哪位神王不是想著將這幾個屬國撤消,把這占天羅近三分之一的土地納入其真正的統治版圖之內,隻是這幾個國家實力強大,所以那些神王雖然都有這個想法,卻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是怕屬國之間互相聯合起來,共同反對神王的統治。但現在神王竟以‘紅祖教’來分解、控製屬國的力量,如果各屬國國主還不想出抵製的辦法來,那這幾個一直延續了數千年的國家不用多久,恐怕就會盡入神王之手了!”

    潭五道:“誰說不是呢?可‘紅祖教’現在是想遏製也不大可能了,如今北門一國已基本上到處都是‘紅祖教’的勢力,而鳳舞國雖然還未全被‘紅祖教’所控製,但離那一天已經不會太遠了,現在剩下的便隻有單狐、符禺和瑤蘭、紅浮四國,可昨天剛聽到傳聞,單狐國在前不久已發生叛亂,崇義王現在控製了星魂城及周圍的大部地區,而國主單狐孤雲被趕出了都城,向符禺國借兵二十萬來鎮壓叛軍,現在符禺國恐怕正想著怎樣才能將單狐國吞下,哪有心情來管這事。所以現在真正能抵製‘紅祖教’的便隻有瑤蘭和紅浮兩國了,可僅憑兩國之力能夠阻止紅祖教的傳播嗎?”

    鳳舞雷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幾個屬國可都危險了。唉,我雖已料到單狐國會發生暴亂,卻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時候!”

    天瓊風聽了之後,心中先是一喜,單狐果果真大亂了,不過他馬上又擔心了起來。如果真讓神王借“紅祖教”之力將天羅完全納入掌握之中,那時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入侵人間界了!天瓊風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

    “紅祖教”之事已是十分危險,從上午到下午,天瓊風都在想著這“紅祖教”。仙兒見天瓊風滿腦子都是“紅祖教”,這麽長的時間連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過,又悶又氣,對天瓊風咒罵個不停,最後天瓊風幹脆把自己的神念與仙兒的意識隔離開來,對仙兒的話來個置之不理,依舊想著自己的東西,仙兒罵累了之後,終於還是安靜了下來,但卻對天瓊風更加“咬牙切齒”。

    這時,房門忽然“吱吱”響起,原來是鳳舞雷走了進來。

    天瓊風急忙站了起來,裝著親切地叫了聲“爺爺”。鳳舞雷詢問了幾句他的身體狀況之後,突然有些焦慮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天瓊風禁不住問道:“爺爺,您怎麽了?”

    鳳舞雷歎道:“那小子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爺爺實在是有些著急呀。如果他總不醒來的話,那爺爺不是白將帶他來這鳳芸城了嗎?”

    天瓊風心中一動,正要試著打探一下鳳舞雷到底要把自己帶到這鳳芸城來幹什麽的時候,卻聽鳳舞雷猛地道:“看來隻能這樣了,如果他明天早上還不醒來的話,那爺爺就隻能用強行將他從‘心禪定’中催醒了。”

    “爺爺,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天瓊風一聽,急忙問道。

    鳳舞雷笑道:“放心吧,仙兒,不會有什麽危險!”

    天瓊風鬆了一口氣,但又聽風舞雷道:“爺爺雖不會有什麽危險,但那小子估計會半身癱瘓了,唉,爺爺這也是沒有辦法呀,誰讓他總不醒來呢,那件事實在不能耽擱了呀!不過無論他癱瘓成何種程度,但手和腦子還是不會出現什麽問題的,不然爺爺可就白忙了。”

    天瓊風聽得心中大震,額頭直冒冷汗,自己的神念雖然已與身體分離,但身體裏始終還殘留著自己的些許意念,如果鳳舞雷真要強來的話,那自己的神念以後就算迴到了身體,或許真的就會半身癱瘓了!可現在仙兒體內的真氣還未達到自己的八成,還不足以支持自己的神念返迴體內,不過如今看來,今晚自己也隻能冒險一試了……

    ***

    傍晚,水碧和雨婷、藍清楓、湘兒等人也隨後進入了鳳芸城。

    她們已從獵雁傳遞的情報中得知了天瓊風和鳳舞雷的住處,所以進城之後,她們便馬上向那雜貨鋪而去。

    她們一行人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水碧和雨婷二人長得國色天香,身上更散發出一層英武之氣,而湘兒四人容貌雖不及她二人,但也是不可多見的美人兒,並且她們六人身邊還跟隨著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這就更使人側目了,所以隻一會兒,她們身後便已跟隨了許多追花逐柳、遊手好閑的混混。

    水碧等人對此已是司空見慣,所以毫不在意,在到了雜貨鋪門口時便徑直朝對麵的“鵲橋居”而去。

    水碧在剛進門之時,耳中卻驀地傳來了一個十分清晰的驚咦之聲,不禁迴頭一看,但卻什麽也沒有見到,等她疑惑著轉過頭來時,就見雨婷和藍清楓的表情也如自己一樣,顯然他們二人也聽到了剛才那個聲音。

    原來,那個聲音正是天瓊風所發出來的。他剛才在屋子裏聽到外麵喧囂震天,忍不住出來一看,卻瞧見水碧和雨婷等人,心中頓時又驚又喜,喜的是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見到她們,但驚訝的卻是和水碧等人走在一起的還有那青年男子。對這人,天瓊風以前雖然隻見過一麵,但印象卻特別深刻,因為那人正是叫過浮摩!

    天瓊風不知道水碧她們和過浮摩是怎樣認識的,但卻可以肯定他接近水碧幾人一定是為了從雨婷手中得到夜月流所留下的那可以控製流雲會的信物。現在水碧和雨婷不知道過浮摩的身份,萬她們一不小心著了他的道,那可就危險了!

    仙兒不明白就裏,見天瓊風腦子裏總閃現出剛才見到的那兩個女子,隻覺得一股酸酸的意念湧了上來,於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天瓊風微一感覺,便知道仙兒在想些什麽,不由笑道:“仙兒,又生氣啦?”在路上,隨著談話的時間的增多,兩人也越來越熟悉,所以天瓊風在不知不覺中又對闕靈仙恢複了“仙兒”這個稱謂。仙兒雖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天瓊風當然也就沒有更換了,畢竟“仙兒”比“闕姑娘”叫起來要順口多了。

    “生氣,我會為你生氣,哼,少自做多情了!還有,以後不許你叫我‘仙兒’,明白嗎?”仙兒不屑的哼道。她雖是這樣說,但天瓊風還是從她的意念裏感受到了濃濃的怒意和酸氣,所以感覺到了她的意念,天瓊風隻是微微地笑了笑。

    天瓊風雖未將自己的意念傳遞過去,但仙兒卻依舊知道天瓊風在想些什麽,不過這迴她卻不敢在想什麽,她怕天瓊風通過意念把自己心裏的秘密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為她剛才確實十分生氣,一見到天瓊風想象別的女人,她就不由自主地會難過,會惱怒……

    ***

    夜晚,月色澄碧如鏡。

    水碧和雨婷並肩坐在了凳子上,而她們的麵前卻坐著一位麵貌平凡,身材矮小瘦弱的年輕人,而在這年輕人的身上卻並排趴著一大一小兩隻黃毛老鼠,毛色油亮光滑,不停地在那齜牙咧嘴地叫喚著。

    “獵雁,現在有新的消息嗎?”雨婷溫和的問道。

    獵雁道:“稟會主,據屬下這兩隻靈鼠探測,天公子依舊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對麵雜貨鋪後廳左側第二間房內,隻是鳳舞雷前輩在天公子身側布下了一個氣場,靈鼠無法深入,所以還不知道天公子風確切的情況,但屬下卻探得那雜貨鋪的老板潭五極有可能便是當今天羅神將名列第五的‘落日神將’潭如心。”

    “‘落日神將’潭如心?”水碧和雨婷驚訝的道。

    獵雁道:“不錯,隻是屬下還不清楚他隱居此處的真正原因,不過現在天公子身側有兩位天羅神將,我們要恐怕很難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把天公子安然救出呀!”

    水碧和雨婷二人臉上都抹上了幾層愁雲,雨婷忽笑道:“獵雁,你先下去吧,救天公子之事的確大意不得,隻能考慮周全後才能行動。”

    “是,會主!”獵雁站起來躬身而退,到門口之時,雨婷忽然又道:“獵雁,你等會再去把流雲會鳳芸分會的主事給我找來吧!”

    獵雁點了點頭,關上房門。

    水碧歎道:“沒想到出了個‘霹靂神將’還不夠,現在又來了個‘落日神將’,怎麽這些老頭子現在都碰在一起了!唉,婷妹,看來要想將風郎救出已經越來越困難了。”

    雨婷安慰的笑道:“碧姐,你先不用擔心,那兩位神將雖不是我們所能力敵的,可我們至少還可以智取呀?另外,雖然先生現在還昏睡不醒,但小妹相信,隻要先生能醒過來,就算我們不出手,以先生的能力,他也可以自己安然無恙地從兩位神將的手中逃出來的。”

    “啊?”水碧見雨婷說地這麽肯定,不由詫異的道:“婷妹,風郎他雖醫術精湛,可絲毫不會武功,怎麽可能從那他們手中逃脫呢?”

    雨婷神秘地笑了笑,嘴唇湊近了水碧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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