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天瓊風和水碧等人迴到了星魂城將軍府中。

    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星魂城內就已經雲波詭秘,氣氛異常緊張,大街小巷行人稀少,搜查巡邏的兵士隨處可見。

    水碧一問才知道,昨晚星魂城內竟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一便是國主單狐孤雲在寢宮內突然遇刺,據宮中侍衛透露的消息說,單狐孤雲當胸被刺兩劍,隻是傷勢雖重,卻沒有性命之憂,但那幾個蒙麵刺客卻從容逃出,這時城中的搜尋隊伍大多便是在查找有無可疑人物。那第二件則是崇義王府昨日深夜被竊,幸虧發現及時,王府內隻損失了一些珠玉寶石。

    水碧聽後隻是笑了笑,便將其拋在了一邊。

    天瓊風知道這八成又是單狐孤雲和單狐孤山兩兄弟在玩的鬼把戲,但他心中卻暗暗高興,如果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不用多久,這單狐國非得被他們二人攪得雞飛狗跳不可,那時自己說不定可以混水摸魚,或許還能得到什麽意外的收獲,不過天瓊風雖是這樣猜測,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一到晚上,等水碧幾人睡了後,他的神念便悄悄地出了將軍府,飄飄蕩蕩地遁向王宮。隻是他的神念剛出去沒多久,就又有一條窈窕的人影潛入了將軍府,伏在了他臥室的屋頂,掀掉幾塊瓦片,肆無忌憚地向裏麵觀望著……

    ***

    寢宮內。

    單狐孤雲披著一件錦衣坐在榻上,他的臉色的確有些蒼白,而且裸露的胸前纏繞著一層層白紗,白紗之內依稀可見模糊的血影。

    床前除了站著單狐靈外,還站著一位身批鎧甲的將軍。這位將軍年約三十,身材十分高大,看上去就如同矗立著的一座巍峨鐵塔。他的麵色黝黑,但眼珠子卻極其圓大,不時地透射出清澈的光輝,遠遠望去,就若兩盞懸掛著的幽亮明燈。他如今雖是垂著頭恭敬地立在單狐孤雲的身前,但那股威武之氣卻依舊從他那穩立的身形中不斷地散發出來。

    這人正是星魂城的城主萬俟相侯,他以前是“三絕將軍”水浪沙帳下的一名偏將,性格耿直,武藝高強,素得水浪沙喜愛,在水浪沙退出軍界之後,他因軍功卓著被單狐孤雲提拔為星魂城城主,守衛國都,專門負責維護城中防衛。

    單狐孤雲掃了萬俟相侯一眼,微微一笑道:“萬俟將軍,本王讓你搜尋刺客,這一日來你可曾找到什麽線索?”

    萬俟相侯躬身道:“啟稟國主,小將幾乎搜查過了城內的各個角落,可是並未發現有什麽可疑人物。”

    一聽萬俟相侯沒有任何收獲,單狐孤雲的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數萬人馬竟連幾個小小的刺客都抓不住,本王養著你們這麽多人又有何用!”說到最後,竟忍不住在床板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但他這一巴掌拍下去之後,眉頭卻不禁緊緊地皺了起來,想是剛才不自覺的那一個動作牽動了傷口。

    萬俟相侯一見,急忙單膝跪倒在地,道:“國主暫請息怒,小將就是翻遍整個星魂城,也一定會將那刺客找出來。”萬俟相侯自昨晚宮中傳出國主被刺的消息後,便馬上封閉城門直至今早,而且白天城門雖開,卻未放一個人出城,所以他自信那刺客一定還躲藏在城中的某個角落。

    單狐孤雲麵色陰冷的道:“好!那本王就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若三天之內你還未將那些刺客緝拿歸案的話,那你也不必再來見本王了!”

    “是,國主!”萬俟相侯站起後慢慢地退了出去。

    看萬俟相侯的背影消失在寢宮外,單狐靈忽然道:“父王,依您之見,這行刺之人到底是什麽人呢?會不會是王叔派來的人?”

    單狐孤雲半躺到床上,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才哼了一聲道:“他還沒有蠢到敢現在就派人來殺你父王的地步,可若不是他,又會有誰想取你父王的性命呢?這次若非‘裂土宗’人發現及時,父王可真是兇多吉少了!”

    單狐靈道:“父王,那些人的功夫和‘裂土宗’的人極為相似,而且更加神出鬼沒,如果我們不將他們找出來,那豈不是時時都處於危險之中?”

    單狐孤雲恩了一聲道:“不錯,如果不把這些人鏟除,父王每日將寢食難安!”說完,他的眼中逐漸露出了幾縷兇狠之意。

    單狐靈沉默了一會忽又問道:“父王,您說萬俟將軍能夠將那些刺客捉住嗎?”

    單狐孤雲道:“萬俟將軍衝鋒陷陣還行,但要讓他去捉拿刺客,卻有些困難了。不過這個問題,靈兒你自可放心,父王到時候自有主張!”

    單狐靈應了聲是,眼中卻微微閃多了幾絲異色……

    ***

    天瓊風觀察了單狐孤雲的神色,再聽了他和萬俟相侯、單狐靈的談話,才知道單狐孤雲原來是真的遇刺了。可照單狐孤雲的推測,那些刺客並不是單狐孤山派來的。天瓊風迴想起剛才單狐靈所說的那句刺客的功夫與“裂土宗”人極其相似的話,不由憶起自己昨夜在丹歧山遇到的那五個能夠潛伏於地底之人。那五個人的土遁功夫確實與“裂土宗”人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那前去抓雨婷的五個人和刺殺單狐孤雲的人真是一夥的話,他們又是什麽人?這樣做的目的會是什麽呢?天瓊風腦中忽然飄過“過浮摩”三個字!假如他們是過浮摩手下的話,那這一切就都好解釋了,他們前去刺殺單狐孤雲應該是中了自己的嫁禍之計,而去抓雨婷自然是為了得到那能夠讓他當上流雲會會長的信物了!

    天瓊風見再聽也聽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便飄離王宮。當他正準備前往崇義王府時,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陣不安,這不安不是表示神念周圍有什麽危險,而是他的身體正受到了外界的劇烈幹擾。根據神念和自身本體的密切依附關係,天瓊風越來越明確地感覺此時此刻一定有人在移動自己的身體,而且還是將自己的身體往將軍府外搬運!

    那移動自己身體的人絕對不會是水碧和湘兒等人!天瓊風不禁有些疑惑,這麽晚了,是誰在動自己的身體呢?他捕捉了一會自己身體所移動的方向,卻突然暗叫一聲“不好”,接著便大為焦急地往自己的身體追蹤而去……

    將軍府內除了幾個守夜之人偶爾發出的幾個嗬欠外,四周一片寂靜,但就在這無聲之中,卻正有個苗條的黑影提著一人翻出了將軍府的圍牆,一路腳不沾地,風馳電掣地往啼鶯客棧的方向鑽去。

    天瓊風愈飄愈急,等他的神念也跟著來到啼鶯客棧的屋頂,以幾十米之差看著那個提著自己身體的人閃進了“霹靂神將”鳳舞雷所住的院子時,隻能在虛空中嗟歎著停了下來,自己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原來把他的身體抓來之人竟是仙兒!

    天瓊風懊惱不已,自己的身體落在了“霹靂神將”祖孫倆的手中,神念想要重新與身體融合可就難了,“霹靂神將”不像是雨婷,也不像是單狐孤雲等人,以他的修為,隻要自己稍微靠近他的身旁,就很可能會被他發現,若是自己一個實在的人的話,天瓊風並不畏懼鳳舞雷,可現在自己身體已與神念脫離,以天瓊風的神念修為,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身為五大天羅神將之一的鳳舞雷的,這一點,天瓊風還是有自知之明!現在天瓊風唯一可做的也隻希望鳳舞雷兩人能出去一段時間,那時自己就可以趁機潛進房去了。

    仙兒的身影進入房間之後,天瓊風也收斂起自己全身所有的氣息,小心翼翼地飄了過去。

    房間內鳳舞雷正興致盎然地品著一杯濃茶,仙兒一進去就把天瓊風的身體往床上用力一扔,看得在窗外窺視的神念心疼不已。

    鳳舞雷看了看仙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微微笑道:“仙兒,你去了這麽久,爺爺可是很擔心哦!”

    仙兒眨了眨眼睛,並不領情地埋怨道:“爺爺,您還說呢!讓仙兒一個女孩子去把這個大男人抓迴來,您自己卻在這裏悠閑地喝著茶,一點也不關心人家。”

    鳳舞雷哈哈笑道:“仙兒,你前些日子還賴著要跟爺爺出來,怎麽現在爺爺讓你幫著做一點事就不耐煩啦?”

    仙兒不依地跺了一下腳道:“我不管,反正仙兒以後再也不去幫你做抓人了!”

    “好,好,你不做,以後都讓爺爺來做,行了吧?”鳳舞雷有些溺愛地拍了拍仙兒的肩膀後又看了天瓊風的身體一眼,卻忽然怪叫道:“仙兒,你怎麽帶了個死人迴來?”

    “死人?不會吧!”仙兒詫異地往床上看了一眼,凝神傾聽了一會,果然感覺到房間裏隻有她和爺爺兩人的氣息,而床上那人連一點唿吸都聽不到。但仙兒還是不相信,於是來到床前,伸出一隻手往天瓊風的鼻孔裏探去。

    驀地,仙兒發出了一聲驚叫,身子慌忙跳離床邊,一下就躲在了鳳舞雷的身後,好一陣子才從鳳舞雷的背後探出頭來,卻兀自指著天瓊風的身體結結巴巴的道:“爺爺,他……真……真是……死……死人……”原來剛才她的手接觸到天瓊風的鼻孔時,入手卻是一片冰涼,頓時害怕不已,再又想到自己抓著一個死人跑了那麽遠的路程,心中更是驚恐。

    這小丫頭還真把自己當成死人了!天瓊風在窗外看到仙兒的舉止神情,不由暗笑不已,前幾天與蒙飄淩交手時還是威風八麵的她,一見到自己沒有動靜的身體竟嚇成如此模樣!

    鳳舞雷突然捏了捏仙兒那蒙在麵紗下的臉頰,哈哈大笑道:“仙兒,不要害怕,爺爺是在騙你呢!他隻不過是施展了一種特殊的功法將自己的身體轉入了沉眠狀態罷了。”

    “真的嗎?”仙兒見鳳舞雷不似在說假話,才從他身後站了出來,放心地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喘了幾口氣,又懷疑地看著鳳舞雷道:“爺爺,你以前不是說他不會武功嗎,現在怎麽又說他是用一種特殊的功法把身體轉入沉眠狀態呢?”

    鳳舞雷走到天瓊風的身體前麵,粗糙的大手在天瓊風的臉部捏了一會,又掀開了天瓊風的眼皮,仔細地看了一番,也有些不解的道:“爺爺也覺得奇怪。在天羅中有兩種武學可以達到像他目前這樣的狀態。第一種便是姑魔族的‘禦神無息’,不過這顯然是不大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所以他用的很可能便是另一種武學——‘心禪定’,這種功夫即使沒有任何內力基礎,也照樣可以修至化境。不過不管是哪種功夫,在將自己的身體變成這種狀態後,意識仍然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動靜。就像這年輕人,他現在雖然昏睡不醒,但一定已經知道落在了我們的手裏,因此我們現在隻要緊緊地守在他身邊,相信用不了幾天,他就會乖乖地睜開眼睛的。”

    仙兒聽完她爺爺的話後, 眼中登時露出了幾撕狡黠的神色,道:“爺爺,這麽說來,如果仙兒打他幾巴掌,那他一定知道嘍?”

    “哈哈,當然。”鳳舞雷微笑著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仙兒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又幾步跑迴床邊,對著天瓊風的臉連續狠狠地摔了幾巴掌,邊打還邊喊著:“誰讓你裝成死人來嚇人家!誰讓你裝成死人來嚇人家!”。天瓊風雖然沒有什麽感覺,心中卻是哭笑不得,而這時,仙兒打了他幾下之後還不解恨,突然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來,指著天瓊風的眉心,比來比去。

    天瓊風看得心驚膽戰,這丫頭不會真把自己給殺了吧!要是身體死了,那自己還怎麽迴去呀?可天瓊風又怕被鳳舞雷發現,不敢衝進去阻止仙兒,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仙兒的匕首越來越靠近自己的皮膚。

    仙兒的匕首忽地平著天瓊風的眼皮一晃,數十根眉毛頓時飄到了半空中,四處散落下來。

    天瓊風雖在窗外,卻感同身受,隻覺得眼珠子裏都布滿了森森的冷氣。

    就在這時,鳳舞雷忽然笑道:“仙兒,你又想刮他的眉毛啦?”

    仙兒道:“誰讓他好好的活人不做,偏要裝個死人來嚇唬仙兒。”雖然看不到仙兒的表情,但天瓊風一猜就知道她的小嘴一定高高地嘟了起來。天瓊風到這時才稍稍放下心來,仙兒並不是想殺自己,隻不過是想把自己的眉毛剃掉。雖然沒有了眉毛十分難看,但至少比身體死了要好上千百倍了。

    鳳舞雷聽了仙兒那賭氣的話,不由道:“仙兒,算啦,他又不知道你會去抓他。過幾天我們還要帶他去鳳舞國,那時還有事情要他去做呢,你要是剃了他的眉毛,他死活不肯幫忙,那我們不白抓他了嗎?”

    “那……那該怎麽辦?難道就這樣放過他?”仙兒很不情願的道。

    “當然不是。”鳳舞雷兩眼一轉,靠近了仙兒的耳邊。

    天瓊風隻見到鳳舞雷的嘴唇動了幾下,竟出乎他意料的沒有聽到鳳舞雷說的內容,但仙兒卻馬上興高采烈地拍著手掌歡叫了起來,那把匕首也重新放進了她的懷裏。

    天瓊風雖不知道鳳舞雷到底要帶自己去鳳舞國幫他做什麽事,也不知道他跟仙兒所的究竟是什麽話,但隻要仙兒不再損壞他的身體,他就已經滿足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麽想辦法把鳳舞雷和仙兒兩人引出去,以便自己能夠重新迴到身體裏,那時就算他們發現了,以自己的修為,即便勝不了鳳舞雷,也可安然無恙地離開。過了一會,仙兒把天瓊風的身體扔到了一張凳子上,她自己卻和衣躺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而鳳舞雷則依舊懶散地坐在那張椅子上,閉著雙眼,悠哉悠哉地搖著二郎腿,濃濃的香茶一口接一口流進了他的嘴中。

    天瓊風在外飄來蕩去了將近一個時辰,期間他不知在外麵弄出了多少聲響,但裏麵的鳳舞雷別說出來瞧一下,就是連一隻眼睛都沒有睜開過,眼看天邊已泛灰白,要是再不能將神念融入身體迴到將軍府,水碧等人發現自己失蹤了,還不知要多擔心呢?

    正當天瓊風心神難安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大片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這些腳步聲到了啼鶯客棧門口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天瓊風暗自疑惑,這是些什麽人呀,天才蒙蒙亮就來到了啼鶯客棧。這時,又一各個粗獷的聲音飄了進來:“大家給我聽好了,每一個房間都要仔仔細細地搜查,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明白嗎?”

    天瓊風聽到這個聲音,登時心中大喜,因為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正是萬俟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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