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這烤鯨魚肉吃地太美了,又吞下了金大人遞過來的幾杯爵濃酒,小喜的腦子似乎也靈光了許多,神光一閃,於是輕輕而又敏捷地做了一個動作,十分巧妙地躲過了團子的天王蓋地虎。


    “啪”的一聲,陶罐碎裂在地上,在上麵砸出了一個淺坑。


    團子的靈力是四元黃芒,本來是要步入隱元綠境的人,因為走火入魔,遲遲還卡在黃芒的境界。無論如何,他的器、速、形、氣皆是滿鬥,至少比小喜實實在在高出了三元,勝在氣、器、形之上。


    少年的氣、器、形三種元力,雖經靈玉測試已經進入黃芒的境地,但是還在本境之上孕育,力元並未上升到七星的元能,要想拎出來配合著使用,最好是用速元來做統領了。


    器、速、形三元皆高不知是幾個星站,隻有速元是相當的,如此靈力聚集在一個陶罐之上,向著攸喜的頭部砸來,那真是以高壓低,如果真被砸中,少年的頭顱,那是要開瓢的。


    這團子,真是起了一種殺心的。


    這殺心,不是團子今天才有的,自從玉佩事件之後,就已經在他的心中反複升騰過多次了。


    也非僅僅是因為這孩子死纏著那塊玉佩的緣故,還由於他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一種危險。這個從他方而來的野孩子,已然給他和他的同夥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威脅。而這種威脅,似乎正在隨著時日的增加而不斷地增長,且也為他的上司和同道中人所真切地感受。


    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無所顧忌地使出索命之手,而且還是當著龍庭命官金川大人的麵,他是哪裏來的膽量?


    畢竟,龍國也是有嚴厲律令的。


    “律令麽?也看人怎樣去使用!”


    這是團子他們常愛說的一句話。


    雖然,密謀針對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總覺得有殺雞用牛刀之嫌,但是,這種的密謀,確實已經在私下裏議論過好幾迴了。濫用這樣的事情,在團子的圈子裏,不知道發生過了多少,圈內那些貼近律令權柄的高位者,當然大多是不屑於直接參與這些事體的,但是似乎也習慣了用沉默當做縱許的勾當。也可以如此直說,許多被團子之流弄起搗鼓出來的風波,本來不少都要起浪三尺的,但是皆被他們輕而易舉地抹平去了。


    難怪此時的團子,又是如此放肆,拋棄了剛剛見到金大人時候的拘謹多禮。他,自有他的思考和手段。


    借著表麵上看起來攸喜對司市官有目共睹的大不敬,對於少年的錯誤,團子想突然來個一招斃命的懲罰!


    省得這孩子總覺得自己欠了他什麽似的!


    此番就算有失手之過,大不了在獄房裏好吃好喝地蹲守幾天,總比這牛皮廯老是沾在身上銀魂不去的要好。


    這些,團子都在他出手前思存過了。


    這金大人,雖然與自家的藍大人在言語上有些不對付,兩人總喜歡在在嘴花上打打岔子抬抬杠,但交往還是很有的麽。替司市大人把在他麵前失敬的一個毛孩子以一個教訓的由頭做了,大不了是過失之錯麽,難道金大人還好意思會要自己償命!


    況且,這大人不是準備要在聚龍城築一座房屋麽,聽說正缺用小童做奠基的人牲呢!自己來這一著,便可以借花獻禮,讓大人把這具生屍弄迴去,直接放入到那基坑下麵,可以省得花大價錢再去買什麽死奴呢,可是個大便宜哩。自己得手後又不與他爭,算是送他的一個人情,難道這樣還不好?


    團子在心裏如此美美地想著,手上的動作卻一點兒也不美,隻見他向著攸喜這邊團旋過來,淩厲而兇狠地砸殺而來。雖然還是脫不了團轉陀螺的大體模樣,但氣勢如虎,其手持的陶罐,更是猶如老虎的血盆大口,向著少年張牙舞爪而來,要把少年一口吞了!


    那架勢,讓小喜想起了“餓虎下山”這樣一個詞語。


    靈力四元,器、形、氣都處於劣勢,少年不敢正麵硬剛。


    老龍剛才在此大招下受傷的情形,委實讓他有些心有餘悸。


    在速元上來講,小喜和他都是一樣力境的,可是人家先發製人,已被其獲得先機!


    該如何去化解?


    丟命倒不至於,但是,若未能及時地逃脫這兜頭而來的重擊,虧是必然要吃的。畢竟,人家可是靠著這個來在聚龍城一帶混飯吃的拿手功夫。


    所謂的“團團轉”,使出來後,還真不可以當做花拳繡腿來看待。


    其他人沒有預料到團子會突然間出此動作,包括龍上山和金大人在內,大家俱都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老龍想要在一次施救,顯然是不可能了,一來他剛才元氣大傷,而來,他站的距離有些遠呢。


    其實,就連近在眼前金大人想要阻止和幹預,也是來不及了。


    他們,包括藍火烤攤的夥計在內,都定格在此前瞬間的某個動作之中。


    此時每個人的心理,是不相同的。


    與團子走得近的夥計,心中是竊喜:“看來三老板又可以放假一段時間了!”


    金五的眼神所顯示的,是由訝異變為一種欽羨,他的心中暗暗地著:“好功夫!無毒不丈夫,團子兄弟真丈夫也!”


    金川大人的表情,有一種一般人看不出來的慍怒,但是嘴裏隻發出了一聲長長的“靠——”字。


    龍上山所呈現出來的,是驚恐,是惱怒,是不敢相信,隻是,他的腳下,已經邁不開半個步子來了。


    ……


    團子對少年的這一偷襲,來得太過突然,而攸喜,根本就沒有防範的心理,這個時刻少年麵臨的情形,顯得異樣地危急。


    自救是必然的。小喜遲疑了片息後,靈力的速元應急而上,讓自救的動作猶如鋒利的刀刃,十分適時地抵了上去,切插在了那仿佛是陰陽之間的縫隙裏。


    雖然來勢突然,反應也略有遲滯,可畢竟兩人之間是有距離的;縱則團、喜兩人的速元旗鼓相當,都是黃芒滿鬥之境,但也由於少年這不落下風的速元,隨著他的一個神來之舉,混融著本境中尚未滿鬥的其他諸元,做出了一個“喜鵲登枝”的招術,於是,千鈞一發之間,少年借而跳躍開去!


    “啪啦”一聲,陶罐在團子的手中重重地摔下,在地上砸得粉碎。


    看那碎裂的形態,再看那被陶罐砸中的土坑,就知道這力道究竟有多大!就是一大頭牯,被這樣一擊,也是被擊殺無疑了的吧。


    事實上,藍火烤攤因為生意的關係,也經常宰豬殺牛,氣氛來了的時候,團子也用類似的手法,不用刀子就把豬牛什麽的擊殺好了。


    隻是,這一次,在團子看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狼狽地失手了。他的狼狽模樣,隨著他的失勢一跌,捎帶著把金大人用餐的席麵掀翻得一片狼藉,更加地可見一斑。


    “好險!”


    小喜暗暗驚道,已經顧不上團子心中的千軍萬馬,隻顧感激那本書籍,是自己忽然從裏頭迴想起來一個招法,讓它救了自己一迴。


    那書上說,這“喜鵲登枝”的功法,於式屬木,於時屬春,具生長發育之性,有據地衝天之能。


    這招術功法其實並不簡單,自己隻是依葫蘆畫瓢地隨形模影了幾迴,此次不過情急之下套用而其間幾個熟練而做得來動作而已,借著這動作渾然而成的杠杆,揮發著自己的黃芒一元的靈力,操持著器、速、形、氣,竟然取得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確實連自己也是被驚詫到了。


    “看來,這些,就是自己可以用來操縱靈力的力臂無疑了!”


    如此想著,於是少年的心裏,又添增了不少底氣。


    但團子此一失手,就已然失去了再一次使壞的機會。這不僅在於小喜關於自己武修的自信心的提升,還在於金川金大人突然對團子生起的一絲厭惡和警惕。


    “團老板,你不可卑鄙如此!若再在本官麵前有失失體統的話,我就隻能無奈,以後向藍大人告罪一番了!”


    還“團老板”,出自於此情此景和此人之口,這顯然是一種諷刺的稱唿了。


    盡管司市官大人的這一句話,語氣倒是很輕,但是性質非同小可,它的嚴重性,可以從金五聽到這句話後頓然把臉上的笑容撫去而表情看得出來,也可以從司市官隨從人員口中齊整聽令的一聲長“諾”中聽得出來。


    團子聞言,隻得灰溜溜地起來,先到金川大人麵前告罪一番,然後再吩咐夥計收拾席麵,走開,再也不敢造次。


    金大人雖隻吃了個半飽,此時也無心情待下去食用東西了。於是被烤攤推辭一番後,象征性地叫人付了幾個錢貝,算作是他們之間公平買賣的意思。


    然後,大人行使職責,順道把龍、攸兩人與藍火烤攤關於鹹魚生意的爭執做了一個秉公的處理:嚴禁強買強賣;物給原主;各自生意各自做。


    ……


    “小友,你舉止上看起來很是溫馴有禮,脾性卻好像比我還烈哩!你可知道,我所得著的這香辣粉料,自忖習食了不短的時間,也不敢象你樣子用得猛烈呢!你喜歡吃麽?告訴我們地址,到時候,我派人給你送一些來給你!哈哈,你可算是我找到的這方麵的一個知己了!”


    金大人看著小喜要與扛著鹹魚幹的龍上山一同走開,立馬用胖手拉起了少年的小手,笑嗬嗬地對他說話。


    少年聞此一言,樂了,止步道:


    “你還有這種——嗯,辣椒粉麽?”


    “啊?辣椒粉?哈哈,好好好!辣椒粉——是是是,你這孩子,有意思!”


    “當真願意送我一些嗎?”


    攸喜的眼睛裏,綻放出來幾絲亮澤的光芒。


    金大人放開了小喜的手,轉而用掌去梳自家胖臉下的胡子,口裏發出爽朗的怪笑:


    “還有一些,還有一些!知己難覓,願意奉送你一些!”


    說罷,帶著一片笑意與少年擺擺手,吩咐手下一聲,然後策馬駕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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