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向真理的智力,跟隨微光的勇氣!好,說得好!雖然於我們熟悉的文學不同,卻另有一股平實質樸之美!”


    第一個讚歎出聲的,竟然是湘王朱柏。他的文學功底強,因而能夠在第一時間明了這句話的優雅之美。


    有朱柏在先,朱元璋和傅友德幾人就不用說了。


    朱元璋本就愛用白話,傅友德他們呢,也感覺這話說得明了,自己聽得爽利,很是高興。


    再想想,這句話便是拿來讚揚如燕王這般帥才的……


    大家的目光,朝朱棣的方向掃去。


    朱棣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隨手撣撣衣擺,好一派風姿瀟灑。


    朱元璋點頭:“此人竟然寫了本《戰爭論》,論戰爭,想必是番邦的大才。也不知這人和那拿皇拿破侖有何關係。”


    【閏4月24,朱棣率兵從西北方向沿著白溝河往前移動。


    河以東,是一隻由平安帶領的萬餘騎兵前鋒隊。


    平安,原本跟著燕王出師塞北。朱棣評價這位小老弟很秀,既然那麽秀,今天我朱棣一定要秀他一臉,讓他“心膽俱喪,不知所生”。】


    說到平安了嗎?那是不是馬上就到我了?


    郭英很著急,自己的戲份怎麽還沒有到?多個人多份危險,萬一我的厲害之處被這平安給奪走掩蓋了呢?


    平安。


    朱棣迅速迴想他在自己麾下時候的模樣,很機敏,用兵也有詭詐之風。自己要怎麽吊打對方呢?嗯……未來的自己肯定可以吧!


    【但,真的那麽簡單嗎?並沒有。】


    朱棣:嗯?


    【首先,燕王使出了老一招,派數百騎兵過河,衝擊對方的陣型,然後且戰且退,準備把平安的隊伍勾出來,勾出來,燕王自己就可以帶著大兵繞道背後夾擊之。


    平安呢,奮勇殺敵,確實也“率眾而前”。他們被勾著,渡河到河北岸。北岸的燕軍,在內官狗兒,千戶華聚,百戶穀允等人的奮力拚殺中,扛住了平安。


    注意一下,顯然此時,燕軍主力並未參與戰鬥,而是在組織尋機渡河列陣。


    所以現在,朱棣是帶著自己的精銳前哨和對方前哨互拚。】


    傅友德點點頭:“不錯,兩軍相觸,騎兵先行。有河在前,為防止半渡而擊,這隻遊弋騎兵可做側翼掩護。趁夜色渡河,或者佯裝大軍在對岸安營紮寨,主力伺機尋他處渡河都是不錯的選擇。”


    朱元璋卻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內官狗兒?咋迴事,是不是你手下這些內官奮勇殺敵讓你覺得內官很不錯,內官很好用,以後便重用內官,叫他們迴頭弄起權來了?”


    朱棣:“他們必不敢!”


    朱元璋嗤之以鼻:“我也覺得塞王必不敢造我的反,結果我死了你就開始造反。你怎麽都不想想你死以後的事呢。”


    朱棣:“……”


    【朱棣的夾擊有效,殺敵數千人。然而明史紀事本末又記載,瞿能父子亦奮勇,殺傷燕兵甚多。


    如果結合起來看,情況恐怕是,瞿能預判了朱棣的預判,他料到朱棣要來夾擊,於是埋伏了要夾擊的朱棣大軍本部,才造成了大量傷亡。


    考慮到此次互毆,燕軍生擒了對方都指揮使何清,所以算小勝。】


    “哈!”朱元璋竟笑了一聲,“老四啊,老偷襲別人的你,這迴,竟被人偷襲了?”


    他心想:好啊,老四可算受挫了一迴。


    這不錯,瞿能果然是員虎將,先有大敗月魯帖木兒,後有伏擊燕王。


    狠狠伏,狠狠擊!


    免得叫這龜兒,以為天下竟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朱棣覺得自己應該為自己說兩句話:“我還是抓了個都指揮使的。”


    朱元璋不屑一顧:“那是他弱!”


    朱棣:“?”


    爹啊,你的意思是……


    別人打贏我,是別人強;我打贏別人,是別人弱嗎?


    【這是結束嗎?很遺憾,不是,這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朱棣就被李景隆教做人了。】


    “?”


    如果問號可以具現化,想必此刻靈堂之內,所有人的腦袋上都冒出了個小問號。


    什麽意思。


    是你說錯,還是我聽錯。


    想必,是燕王教李景隆做人吧?


    【朱棣率領騎兵,依舊是一馬當先衝入敵營,勇猛非常,諸將士跟著一起衝殺,李景隆的陣列微微騷動。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有點看不清,燕軍就循著對麵火器發出的火光,和鎧甲反射的光和他們對毆。


    沒想到啊,陰險狡詐,不,算無遺策的李景隆&郭英&吳傑,居然在那個地方埋了地雷。


    名為“一窩蜂”的火器,藏在地下,人馬過時炸開來,殺傷力還蠻強的,明實錄寫“入馬皆穿”,明史紀事本末寫“人馬遇之,輒(往往)爛”。


    而奉天靖難記也承認殺傷力強,並補了句,朱棣的手下們沒有人受傷。


    真的嗎?我不信。


    up個人感覺是造成了比較大的死亡,就是朱棣運氣好,沒死。


    原本想要秀平安一臉的他,被平安和李景隆接連秀了兩臉,天色又晚了,隻好各自迴家。】


    刷刷刷——


    一雙雙睜大了的眼睛,齊齊盯住李景隆。


    剛才的不信,已經變成了此刻的震驚。


    怎麽迴事!


    李景隆,你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李景隆嗎?!


    李景隆此刻也是慌得一匹,尤其當他聽見朱元璋“說說具體情況”的命令時,他更加慌亂了。我能戰勝燕王嗎?怎麽想也很難吧,之前在鄭村壩被燕王吊打的難道不是我嗎?為什麽來到了白溝河情況就變了?


    難道,難道……


    “或許不是臣的功勞……是武定侯和安陸侯(吳傑)的功勞……”


    郭英一聽,好啊,我心心念念的功勞終於來了!


    我果然很強,才出場,就叫先前百戰百勝的燕王受了挫!


    他甚至不待李景隆說完,便立刻搶聲認下這份功勞來:“曹國公太過謙虛,臣雖奮勇,些許所得,也全憑曹國公坐鎮中軍,願意放手令臣施為的信賴!”


    李景隆:“……”


    好家夥!你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你就沒想過,是人家安陸侯的功勞嗎?


    然而吳傑畢竟不在現場,吃虧也是在所難免。


    朱元璋此時琢磨琢磨,覺得李景隆有沒有功勞兩說,但是郭英的功勞,應該和那瞿能的功勞相類,都是妥妥的,於是,便十分讚揚地看向郭英:


    “嗯!真不枉咱給你的武定之名!”


    有這麽一句讚,郭英的骨頭都輕了兩斤,那本來遙不可及的孝陵,似乎都朝他走近了兩步,那金色的瓦,紅色的牆,也就越發晃人雙眼了。


    現在陛下知道我老郭的強了,我是不是更加是陛下的心肝寶貝了?


    哎呀,這仙機,之前是不是說過我老郭是明朝冠軍侯?嗯!明朝冠軍侯,哪有陛下心肝寶貝侯好聽呢?


    他臉紅得剛剛喝了杯烈酒似,嘿嘿笑道:“陛下過譽,臣為陛下,敢不盡心竭力,死而後已……”


    李景隆此刻已經看郭英很不順眼了。


    他暗暗想道:哼……武定侯啊武定侯,你覺得這是你的功勞?你有沒有想過,這份突如其來的功勞,可能是仙機杜撰出來的!


    其杜撰的目的,就是為了如她之前所說的,用英武的我們,襯托更加英武的燕王!


    有了這樣的念頭,李景隆便加倍地注意傾聽光幕,意圖從中找到紕漏之處:


    【朱棣帶著三騎殿後,結果迷路了。


    他下馬,靠分辨河流走向,才摸到了自己老家的方向。】


    這個過程裏,又收攏了一兩個掉隊的倒黴蛋,最後一共七個人迴家了。】


    這段聽完。


    功論完了,該說過的。老朱聽到這裏,也暈了會兒,張口罵道:“老四,你瘋了?三騎就敢殿後,你要出事了,你讓咱怎麽辦?!”


    朱棣連忙道:“父皇勿憂!李景隆郭英吳傑,撮爾小賊罷了!”


    朱允炆雖然很心酸,但還是緊跟著朱棣的聲音,安慰老朱:“皇爺爺,您勿憂,曹國公他們,都不是四叔的對手。”


    朱棣緩緩:“?”


    我覺得侄兒你開始茶了。


    朱元璋從緊張中緩過來了。


    一緩過來,他的立場就變了,轉而罵李景隆:“你都知道埋伏火器了,怎麽不知道再在這裏埋伏追兵?如果埋伏了追兵,燕王不就沒了嗎!”


    李景隆:……我,我?


    他絞盡腦汁,小聲迴答:“有沒有可能,是臣已經埋伏了,但燕王正好迷路了,因此兩方正好交錯而過……”


    一聽到這裏,朱橚不憂傷了,他趕緊跳出來,振臂高唿:


    “燕王天命所歸!”


    朱棡覺得,與其承認朱棣天命所歸,還不如承認朱棣確實厲害。


    於是,他幫朱棣解釋:“可能是老四在這場大敗虧輸中,已經預料到了曹國公會伏兵,因此故意迷路。先前雖然馬前失蹄,但後續一切,應當都在老四的掌握之中。”


    朱棣:“……”


    他感謝朱棡替自己挽尊。


    此刻他心情複雜。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光幕之所以會出現,是為了誇我吧?剛才那句說帥才的話,應該也是為了誇我吧?


    仔細想想,那句話後邊,還有一句“絕境中的智慧,無上的勇氣”。


    原來這絕境,是要真的出來了,才會有隨之閃爍的智慧嗎……


    他左思右想,迴答:“……勝敗乃兵家常事。”


    輸了就輸了,下次打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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