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會寧府,金國大殿內,兩個被剝光上衣的人,凍得瑟瑟發抖,跪在地上。


    完顏吳乞買道:“爾等畢竟是大宋的皇帝,豈能淪為此等囚徒,朕今日賜趙佶為昏德公,趙桓為重昏侯。”


    隨後命人將兩頭羊宰了,將羊皮完整地剝下來,分別披在跪著的兩人身上。


    趙佶和趙桓徹底體會到了成為奴隸的感覺。不過這對父子,早已沒了身為帝王的自尊,即使淪落至此,他們也都不敢一死了之。


    陳月令等人在逃離五國城後,便一直潛伏在城外,繼續觀察俘虜營地的動向。


    後來他們跟隨俘虜隊伍來到了上京,而後又在坊間得知,趙佶被封昏德公,趙桓被封為重昏侯。雖是封賞,實則是殘酷的羞辱。


    陳月令胸中怒火難平,他並不是為了兩個被俘的皇帝憤恨,而是仇恨完顏吳乞買對大宋的侮辱。


    褚戶裏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是繼續伺機劫營,還是我們就此撤離?”


    陳月令道:“我想殺了完顏吳乞買,不過這件事萬分兇險,我隻想自己去做,不想牽連你們。你們都是我的患難之交,如果我能活著出去,咱們一定能再次相會的!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你們快點離開吧。”


    鐵杵道:“萬仞宮牆,三千禁衛,別說安全突圍,恐怕連接近完顏吳乞買都十分困難,陳大哥不要做意氣之爭。”


    陳月令道:“金兵屠殺我大宋百姓,焚毀都城汴梁,此仇不報,我等大宋子民將永遠被壓得抬不起頭來,我武功雖不是世間一等,但肯定要拚盡全力殺死完顏吳乞買,以及金國朝廷的那一幫王公貴族。即便被他們抓住,我也會坦然自刎,含笑九泉。”


    鐵刀道:“陳大哥何以如此決絕,不就是金國皇帝嗎,我們幾個陪著你一起去,如果能殺掉那個狗皇帝,我們也定能威震江湖,名垂青史!”


    陳月令道:“你們陪我到五國城曆經生死,我已經十分愧疚,本來以為可以救出皇上和太上皇,結果我卻突然改變了主意,連累幾位兄弟險些喪命,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再次陪我犯險的。”


    鐵砂道:“要麽陳兄和我們一起離開,要麽我們陪你一起殺進皇宮。”


    陳月令眼睛望向遠處的皇宮屋頂,有幾隻烏鴉落在一角處,發出幾聲哀鳴。他一下子感覺,之前的堅持是那麽得無力。


    陳月令道:“反正來都來了,我們嚐一嚐這裏的美食再走不遲吧。”


    褚戶裏道:“這裏比較有名的是大鍋燉肉,是個中原來的廚子發明的做法,他的店我以前去過,離這裏三條街。要去嗎?”


    鐵杵道:“大鍋燉肉?是燉的什麽肉?”


    褚戶裏道:“豬牛羊魚狗雞都有。”


    鐵鎖道:“那還琢磨啥,這就去唄!”


    陳月令經曆了諸多惡戰,在見到徽宗皇帝的那一刻,他隻感覺到自己那力挽狂瀾的誌向,顯得那麽渺小且幼稚。他曾想過直接把趙佶救走,不管多少人圍攻追殺,隻要把趙佶平安送到天道盟,再護送迴大宋,就可以讓傾覆的江山幽而複明。


    當他見到趙佶那渾身狼狽的樣子,眼睛裏滿是血絲,如同一個被地主連打帶餓了好多天的窮人。全然沒有了王者氣象。


    試問即便冒死將他救迴,大宋就能重振旗鼓和金國對抗了嗎?眼前的這個老頭,還記得自己是皇帝嗎?


    蒙受如此屈辱,他既沒有跟項羽那樣壯烈自刎,也沒有像勾踐那般忍辱負重伺機逃離。隻是在沒有底線地認命,隻求自己能最後活著。


    從見到趙佶那次後,陳月令便逐漸打消了營救他的念頭。如此昏君,何必救之?


    陳月令感覺他們幾個人像極了那幾隻宮殿上烏鴉,最多發出幾聲哀鳴讓人聽見就是了。


    褚戶裏在獵虎營時,順手從斡勒九汗的小樓裏搜刮了些許錢財。


    他們走了幾條街,終於來到了做大鍋燉肉的店麵,店名起的很獨特,叫“一口大鍋”。


    褚戶裏道:“老板,支上一口鍋,上好的肉湯,有啥好肉全都切上五斤來,燒刀子也來上十壇!”


    “客官,是你啊,您幾位稍坐著,好酒好肉立馬就來!”店老板道。


    “這裏就店老板一人嗎?”陳月令道。


    “後廚還有他幾個學徒正忙活呢。”褚戶裏道。


    很快,一口大鍋架上了簡單的土灶台,上好的大骨湯裏燉著各類熟肉,陳月令幾個人大快朵頤,消除了連日來的疲勞。


    鐵砂和鐵鎖不勝酒力,很快就醉倒在地上,陳月令和褚戶裏喝得滿臉通紅,鐵杵酒量最大,十壇燒刀子他一人幹了三壇,還像沒事人一樣。


    眼看眾人全都喝倒,鐵杵便站起前去付賬。


    “客官,你們的錢已經給過了。”店老板道。


    “給過了?我們沒見到有別的人進來啊。”鐵杵道。


    這時,有人從後廚走出來,說道:“這頓我請。你的幾個朋友都醉倒了,可以先到後院屋裏歇息。”


    “請問您是?”鐵杵道。


    “在下陸庸平。”陸庸平道。


    這時,陳月令聽到陸庸平的名字,踉蹌地站起,說道:“閣下便是陸庸平!?”


    陸庸平道:“之前我曾和你們一起逃出五國城,隻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就沒有以真麵目示人。”


    “你是風盟主的師兄,是杜癸老前輩的大弟子?”陳月令暈乎乎的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之人就是陸庸平。


    “你喝得太多了,先和你的另外幾個兄弟到後屋歇息吧,有什麽事,等你們酒醒了再說。”陸庸平道。


    “我有一事不明,您不是在京兆嗎?在吳玠將軍那裏協助他防衛金兵?”陳月令道。


    “我這師弟好大喜功,我量他不會聽我言,所以就先迴來了。”陸庸平道。


    “這樣......”陳月令沒等說完,隻覺肚子上下翻騰,汙穢之物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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