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來,你很久沒喝到我釀的梅子酒了?」東方潦的聲音貼近在她耳邊吹著火熱的氣息。


    「是啊……」西門草兒吞了一下口水,她已經很久沒喝到東方潦釀的梅子酒。


    「那我叫阿猛塞一下,多載幾箱過來好了。」東方潦嗅著草香,聲音不知不覺柔和許多,人變得體貼,心胸也就開闊,不再和她計較了。


    「好啊……」西門草兒開心地轉頭,一時不察就把臉頰貼到東方潦的嘴唇上了——


    心髒,猛一撞,西門草兒一張臉都熱了,直瞪著東方潦看。


    「趁我沒忘記,先打電話通知阿猛。」東方潦低著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拿著手機邊打邊走迴廚房去,「阿猛!我跟你說,你下午過來時把我去年釀的那批梅子酒載過來……」


    東方潦響亮的聲音像他的背影一樣閃閃發亮,像中了頭彩似的難掩興奮,讓西門草兒看得目瞪口呆——


    「阿潦的手機能通?」


    「不能。」


    西門草兒迴頭看著一臉淡定的西門千秋,微微臉紅。在西門千秋的腳下,隻有一支手機能打出去,那是西門千秋持有的,阿潦似乎忘了。


    「辛家老人相當固執,光是看到辛雅風和苦薏的結婚證書是不可能撤除條約的,土地要買到手,勢必得等三年,興建祠堂能提前動工也花不了三年的時間,東方潦特地為你蓋了那棟房子,避免日後遺憾,在拆除之前,你領他的一番心意,陪他迴去住吧?」


    西門千秋見她難以抉擇,直接推她一把,幫她做決定。


    東方潦對她情深意濃,卻顧及她的心情,壓抑自己的感情,默默守候,等待……西門草兒也應該明白了,東方潦用他的方式守在她身旁的決心,代表此生不會再離開她。


    「千秋……你呢?」西門草兒的不安,來自西門千秋的態度,果真如他所言,西門家從此否極泰來,如此,他還猶豫什麽?


    「……我和桃兒的母親緣分已盡,我的選擇……在三年後。」西門千秋端起香氣四溢的花茶細細品味,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是……苦薏……帶來的花茶,產自苦薏親手栽種的夜色花園,原來西門千秋他——


    西門草兒濕紅了一雙眼睛,悶在心口間的不安慢慢化開來,她終於鬆了口氣——


    「我知道了。」


    西門草兒笑了,笑容有如一片滿開的櫻花林,迷人絢麗。


    「……謝謝你。」


    「……草兒交給你了。」


    因為有西門千秋的保證,西門草兒才能安心迴到他的身邊……西門草兒在一旁抱著小桃子又親又吻,依依難舍。


    東方潦和西門千秋握手,選擇在豔陽的午後帶著西門草兒迴龜殼屋。


    兩人交換了一個別具深意的眼神,這才是東方潦稱謝的理由。


    西門千秋和西門草兒相處三年下來,已經慢慢開始後悔了……如果迴到三年前,西門千秋相信他會選擇把西門家的秘密帶到墳墓去,不讓西門家的詛咒影響到西門草兒的人生——知道真相,背負家族重擔,而必須有所割舍、獨自承擔的人生,他一個人過就夠了。


    所以,他答應東方潦的要求,讓西門草兒相信她已經脫離西門家的死咒安然無事。


    當然,西門千秋也希望人定勝天……隻是,以往他沒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是不會說出口的。


    「不過……後來阿風告訴我,西門家的族譜上,在我嶽父的名字底下還有一個外孫女的名字……西門兔兒。我能請你解釋這是怎麽迴事嗎?」東方潦後來知道了,西門家的族譜,隻有往生者會被紀錄,所以上麵沒有西門千秋和西門草兒的名字。


    也就是說,在他嶽父的名下出現的外孫女西門兔兒已經過世了。


    東方潦確信西門草兒不可能懷有他的孩子,因為離婚前幾天他半夜迴家時,西門草兒的月事才剛來。


    西門草兒聽到族譜上有西門兔兒的名字,瞪大眼睛看著西門千秋,一臉難以置信——


    「……千秋……你真的……寫進去了?」


    「……你哭成淚人兒,我能不照辦嗎?」西門千秋伸手把西門桃兒抱過來,麵無表情地轉身迴屋裏去,「你們走吧,不送了。」


    「噗嗤——小桃子!媽媽會經常迴來看你。」西門草兒笑了,對著西門千秋的背影揮手。


    她真的沒想到一本正經的西門千秋會答應她的要求,把西門兔兒的名字以她女兒的名義寫進族譜……


    「噗噗——哈哈哈——」上了車後,西門草兒還是笑不停。


    「到底怎麽迴事?」東方潦想到辛雅風誤以為是草兒生下他的孩子,他卻連孩子的麵都沒見過,女兒已經夭折,辛雅風怕他傷心,考慮了好幾天後,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當時看著辛雅風擔憂的神色,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別擔心,還被誤會是傷心過度,令他百口莫辯。


    「那個啊……就是小兔子。」


    「對,我就是說西門兔兒,那隻小兔子哪來的?嶽父在外頭有私生女?」不能怪東方潦的猜測,西門草兒的祖父也討了兩個老婆。


    「不是,就是一隻小兔子。」


    「所以說那隻小兔子誰生的啊?」東方潦握著方向盤,車子一路超速開往龜殼屋。


    「我哪知道小兔子誰生的……阿潦,你開慢一點——」西門草兒現在很珍惜生命,不想寶貴的生命葬送在一場意外裏。


    東方潦笑得很開心,他不在乎人生是長是短,他隻在乎和草兒生死相隨!


    藍天下,梅樹林,龜殼屋……


    微風吹來陣陣飯菜香,西門草兒在屋外翻土施肥,聞到香味,肚子咕嚕咕嚕叫。


    廚房裏,靠窗的餐桌上,陸續完成一道道佳肴,東方潦隔著窗口,邊做菜邊看著愛妻工作。


    兩人隔著窗戶有聊不完的話,西門草兒肚子餓了,從側門走進來繼續說——


    「小兔子是我在路邊撿的,當時千秋有桃兒,我也很想要一個女兒,就把小兔子當女兒養。小兔子本來活蹦亂跳的,生命力旺盛,被我當成女兒後,隔沒幾天就死了,我很自責,才要求千秋把小兔子寫進族譜裏。」西門草兒伸手就想要從餐桌上拿雞腿吃,馬上就被拖走。


    「真是亂來。」東方潦把她拉到流理台去洗手,擠了洗手乳仔細地抹在她的十指上,連指甲縫都洗得幹幹淨淨。


    「哈哈,我也沒想到千秋會照辦,原來他也有這一麵。」西門草兒被東方潦圈在懷裏,在他的嗬護之下,沾滿泥土的雙手愈來愈白淨。


    「不是這件事,我是說你們撿到孩子應該送派出所報案,怎麽可以帶迴家去養呢?」東方潦做事情一向很神速,不過每天幫老婆洗手都要花上很多時間,西門草兒都覺得她自己洗還比較快。


    「阿潦……我現在說的是那隻小兔子,就是上次你跟千秋提起的西門兔兒。」西門草兒其實是想說,她肚子很餓了,東方潦的潔癖可以放過她嗎?


    「我知道,就是西門兔兒,你再怎麽想要女兒,也不應該把別人的孩子帶迴去,那可是一條人命,後來有報案嗎?」東方潦拿著幹淨的毛巾,幫她擦手、擦臉,擦頸子、胸口的汗水。


    西門草兒感覺身後的男人愈貼愈緊,忍不住提醒他,「阿潦,我餓了……」


    「嗯……我也是……」東方潦把一根草緊緊抱在懷裏,貼著她耳語,「你那麽想要女兒,我們來生一個吧?」


    「阿潦……你怎麽還是聽不懂,我說那是一隻小兔子……」西門草兒是比較想要先吃飯啦。


    「所以說,我們來生一隻小烏龜啊……」說到增產報國,東方潦這輛列車可開得快了。


    「阿潦……」


    西門草兒又一次餓著肚皮被東方潦給吃了。


    一隻小兔子被西門千秋寫入族譜的滑稽事跡,下迴西門草兒又得重新說起。


    龜殼屋的女主人迴來了,東方潦的夢想實現了。


    他的下一個夢想,是讓龜殼屋的女主人懷上小烏龜,然後帶著她迴苦味廚房,迴去曾經有苦奶奶在的地方,重現苦味的美味……


    「不過阿潦,你的菜還是你的味道啊。」


    東方潦的菜,東方潦的味道,東方潦想聽的話,就是這一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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