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大道的西側,地勢開闊,按道理來說最是容易攻破的一路。

    可程先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群儒幫弟子不知道是吃了什麽藥,在扔下了近千人的屍體之後,反而調過頭來與他玩起了命。

    “混賬,都聾了?”

    “老子要的神機營呢,你們把手裏的家夥當擺設不成?”

    程先看著越來越吃力的神教弟子,越發惱怒。

    抓住身邊一個人就咆哮起來。

    那名被他抓住衣領的弟子,掙紮了一下,才結結巴巴的迴道:

    “大…大人,神機營數十輪連發…已經把箭矢消…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裏也是有苦難言。

    他也憋屈,恨不得直接衝入對方的陣型大殺四方。

    可是,當他看到那烏泱泱的一片人之後,底氣一下子就變得不足了。

    程先一愣,往後瞅了瞅那些背著箭袋的弟子,發現裏麵已經快要見底了。

    每一名弟子能攜帶百發羽箭,一次三發,這樣算起來的話也是快用完了。

    “上,殺了他們!”

    “為弟兄們報仇!”

    “殺啊!”

    喊殺聲越來越近,程先陰沉的轉過頭。

    他看著這密密麻麻衝鋒而來的人流,心底不住咒罵。

    這他娘都到老子這來幹嘛,四萬多人分了一半在這,真當老子好欺負!

    程先一直都屬於那種運籌帷幄的人,不喜歡親自下場廝殺。

    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擅長廝殺,每一位神教的高層都有著一身不俗的修為,他自然也不例外。

    “兄弟們,這群狗崽子來了,十倍於我。”

    “你們怕不怕!”

    程先的話傳到了眾人的耳裏,所有人都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句“怕不怕”。

    然後很默契的互相看了看,誰都沒有說話。

    程先心中一冷,他可不願意就這樣被打的丟盔棄甲。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爭來的,既然有人選擇擋在自己的前麵,那就通通殺了!

    爭不過,就拿命去換!

    我程先,不會輸!

    “哼,我神教弟子絕不認輸,錦繡前程就在眼前,拿起你們的刀跟老子殺!”

    他說完從身邊一人手裏奪過一把刀,雙眼血紅,猛然衝進了儒幫的陣型裏。

    “啊!”

    “擋住他!”

    一個瞬間,就有數人喪命在他的刀下,一個口子在他的刀下撕了開來。

    程先舔了舔臉上溫熱的血液,殘忍一笑。

    那些弟子被他的模樣嚇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組織反抗。

    程先當機立斷再次揮刀突進。

    “螻蟻就該有螻蟻的覺悟!”

    “好好享受被屠殺的恐懼吧!”

    “嘎嘎嘎!”

    一刀之下,又是幾人喋血。

    儒幫弟子在這個時候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咬牙頂了上去。

    “殺!”

    “殺了他,他就一個人!”

    當即,程先就陷入了困境。

    神教弟子們看到程先的勇猛,也是心情激蕩。

    “上啊,宰了他們!”

    “神教不可辱!”

    “結陣,衝鋒!”

    “月,月,月!”

    所有人第一時間以最有利的長型方陣湧向了對麵。

    神機營的人也把手上的弓弩收了起來,抽出腰間明晃晃的鋼刀,血氣方剛的跟在了方陣的後麵。

    短兵相接,喊殺聲、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

    隻一個照麵,成百上千的人就永遠的倒在了血泊中。

    兩幫人都已經殺紅了眼,心裏除了一個殺字再也沒有其他。

    而這個時候,儒幫本來的人數反而成了拖累,數萬人一時間竟然難以鋪展開來。

    前麵的人都倒下了幾個,後麵的人才有機會看到敵人的影子。

    慢慢的,儒幫的陣型裏還漸漸發生了騷亂。

    有人恐懼的在後撤,直接導致百人死在自己人的腳下。

    程先渾身浴血,身上雖然有著多處刀傷,但絲毫沒有影響他衝鋒殺敵。

    他剛剛擋住了幾人的刀刃,反手把他們擊飛,借著這個機會短暫的喘了一口氣。

    這麽高強度的廝殺,就連他這個氣血境一時間也感覺有些力怠了。

    他抽空往後看了一眼,自家的這些兄弟們也都在拚了命的奮戰,雖然有人倒下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氣勢。

    反而增長了他們拚死一搏的勇氣和信念。

    程先心底開懷大笑,持刀再次衝進了人群裏。

    “弟兄們,給老子殺!”

    “殺啊!”

    ……

    林滄海站在了儒幫總部的屋頂之上。

    他的身邊是一身儒雅的白子明。

    林滄海目光深邃,借著月光把幾處戰場的情形都收在了眼底。

    林管家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悄聲的匯報著弟子們送上來的情報。

    “老爺,北麵已經失守了。”

    “倒是東麵,這路人馬還在領著日月神教的人在兜圈子。”

    “至於南麵和西麵…”

    林滄海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他在這裏雖然不能看到戰場上的全貌,但也看的個七七八八了。

    “南麵由吳炎親自負責,能打到這裏是遲早的事。”

    “至於西麵。”

    他轉過頭看向白子明,問了一句。

    “白師兄可知道師弟為何把一半的人投入到西麵的戰場上?”

    他說完就緊盯著白子明,身上透著一股暮氣。

    白子明歎息了一聲,把目光投向西麵。

    在他的眼裏能看到戰火在燃燒,靈魂在呐喊,鮮血在流淌。

    “師弟用心良苦啊。”

    “原來師兄早就看出來了,嗬。”

    林滄海苦笑一聲,一臉的滄桑。

    白子明有些不忍,把頭撇向一邊,自顧自的說道:

    “西麵地勢開闊,有幾條水道相連,隻要一入了河,順流而下,很容易就能找個地方藏匿。”

    “隻是,師弟怕是白費心思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往下說下去。

    林滄海一怔,他自然明白白子明話裏話外的意思。

    該做的他都做了,如今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今夜的風格外的冷,林滄海已經把手藏到了寬大的衣袖裏還是覺得手心發涼。

    “老爺。”

    林管家在他身後替他提了提狐裘袍子,寬慰的一笑。

    “哈哈哈哈哈!”

    林滄海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在寒風中漸漸消散。

    白子明一臉感慨的看著這一主一仆,有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他知道,今夜注定了會成為一些人的永遠。

    他們的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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