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棄的古城裏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小巷的聲音。

    半魔王子的微笑保持了足足三分鍾,終於有點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南曉問:“我剛才好像聽到‘不死人瘟疫是一場巨大的陰謀’,你願意多談談嗎?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馬克巴拉奧巴如釋重負,神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自若。“我掌握著關於這場瘟疫的很多第一手材料。比如說,它起源於暗月之神葛溫德琳的一次私下研究。想知道更多嗎?那麽或許我們需要談好一些小小的條件。”

    南曉舉起手:“寒冰鎖!”

    哢嚓一下,半魔王子就被凍住了。現在它被困在一大塊透明無瑕的冰塊裏,臉上一半是輕鬆自若的笑容,一半是驚慌、憤怒和恐懼的混合。很少能看到如此詭異的表情,實在很稀奇。

    南曉走過去,好好欣賞了一番凍成冰雕的半魔王子。“你可能搞錯了,”他說,“從你嘴裏說出來,或者直接拷問你的靈魂,其實也沒有太大差別。在我麵前,你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上古之神恩佐斯的力量浩如煙海。將部分力量主動灌注給南曉的同時,祂也灌輸了一些如何利用這力量的技巧。原本以為是個能收利息的投資,沒想到本金都被拐跑了。恩佐斯這筆買賣做得實在是虧。

    血賺一把的南曉,學到了很多操控靈魂的技巧。所有這些技巧的第一步,當然是將靈魂從身軀中剝離。對被剝的倒黴蛋而言,這中間的痛苦差不多是生小孩的10倍。當他活生生地把半魔王子的靈魂從那坨冰裏抽出來的時候,靈魂一陣陣哀嚎,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

    花了一點時間閱讀半魔王子的靈魂,最終結果有好有壞。

    這家夥果然撒謊了。口才好的人,嘴裏講出來的東西果然必須得打個折扣。還是拷問靈魂來得最方便,想撒謊也沒有用。

    不死人瘟疫,最初源自一個創造不死士兵的實驗。

    借助初火的能量,羅德蘭已經繁榮了幾萬年。然而初火並非永不衰竭。它從黑暗中誕生,汲取古龍的力量壯大,最終也必將歸於黑暗。

    初火漸漸衰弱,而羅德蘭大陸上人口卻日漸增多。每一份靈魂對初火都是負擔。那些老弱病殘,不能當兵、不能耕地、不能運送貨物,卻和健康人一樣都要消耗初火的能量。

    經過無數的活體研究,諸神明白了人體的奧妙所在。那些戰鬥技巧其實是存於身軀中,和靈魂沒有太大關係。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成型。亞諾爾隆德諸神計劃,從人類身軀中抽掉靈魂,創造個人意誌薄弱的不死人。這樣的士兵武技精湛且容易服從,又很少消耗初火的力量,簡直是完美消耗品。

    進一步研究發現,抽掉靈魂的身軀甚至可以一再被複活。美中不足的是,每次複活都有可能導致不死人發瘋,人性完全消失,變成隻知道殺戮的行屍。

    另一個問題是沒辦法公開大規模地製造不死人士兵。羅德蘭大陸上的人並沒有那麽順從。他們崇敬諸神,同時也捍衛自己的權利。受製於輿論,這事隻能悄悄地幹。這麽一來,不死人士兵的價值就大大下降了。零打碎敲地弄上幾百個,實際也沒有太大用處。

    最後,暗月之神葛溫德琳想到了一個天才的辦法——製造不死人瘟疫。

    不是公開製造不死人,而是將其包裝為一種瘟疫。人們不會怨恨諸神,反而會更加依賴亞諾爾隆德,會跪在王城前哀求諸神的保護。羅德蘭大陸諸國的國王,好些自以為羽翼豐滿,就對諸神的意誌陽奉陰違。當不死人瘟疫流行,他們的士兵統統倒下,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

    為了配合計劃的推行,白教進行了一番改組。洛伊德出任主神,哈維爾擔任主祭,推廣太陽公主的恢複類奇跡。讓一部分女性聖職者成為防火女,在羅德蘭大地四處建立篝火,建造傳火祭祀場。她們將引導不死人信仰白教,以神聖的傳火名義為諸神服務。

    這個計劃看起來如此完美,很快就被葛溫王批準。初火已經出現了熄滅的征兆,無法再慢慢地研究論證了。高瞻遠矚的葛溫陛下,決定首先在烏拉希露推行這個計劃。那個王國的人特別自由散漫,非常聰明,但整天研究一些不著調的事情,又很喜歡聚會。這樣一個沒有什麽抵抗能力的國家,即使計劃出了什麽亂子,也不用擔心會造成危害。

    於是,烏拉希露滅亡了,整個國家的人都變成不死人。

    如果事情到這一步就停下來,那就很完美了。但事情發生了變化,不死人瘟疫逐漸變得不受控製,到處蔓延。而且瘟疫的毒性變強了,被感染者迅速變成毫無價值的活屍,非常危險。

    另一個打擊是,諸神很快發現消滅低端人口並沒有什麽用。那些卑微的家夥雖然人數眾多,但其實沒有消耗多少初火能量。占據最大份額的,正是諸神自己。葛溫一族統治羅德蘭太久了,神族繁衍生息,數量已經非常龐大。

    不得已,葛溫開始考慮縮減神族的規模。

    察覺到葛溫打算清洗神族,半魔王子率先逃走。從此,他開始麵臨追殺。一波又一波不死人勇者前來討伐他,要帶走他的心髒。

    南曉解除寒冰鎖,從半魔王子的屍體中取出心髒。

    一半是岩漿般的暗紅色,一半是陽光般燦爛的白金色,心髒上遍布血紋,還在舒緩地一張一縮。可以感受到其中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假以時日,這個混血惡魔可能會複活吧。

    這個家夥,最後留下了一條不得了的情報。

    為了防止人類崛起,亞諾爾隆德諸神決定將不死人瘟疫傳播到人類位麵。也就是——地球。首先在地球上挑選適合擔任傳火勇者的人,將黑暗烙印植入到他她身上。然後,籍由傳火勇者的行動,不死人瘟疫將逐步傳開。

    各個時空位麵,無一幸免。

    原來如此,地球上那些奇怪的活屍就是這麽來的啊。

    是時候迴地球一趟了,南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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