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紫色頭發的小夥子,眉清目秀,心思敏捷。

    這家夥聰明得很,倒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敢直接對南曉動手。他躲到他爹背後,指著南曉說:“父親,殺了他!今天的事情,隻有殺了他才能保密!”

    不會吧,這小崽子竟然翻臉不認人?

    南曉心頭驚怒,臉上拚命維持笑容,安撫法師:“不要緊張,又不是什麽大事,我不會到處亂說的。我是那種大嘴巴的人嗎?你可以信任我。”

    已經感應到海神闊劍在大背包裏的位置,念頭一動,就能拔劍在手。他嘴裏安撫,暗地裏一直在做最壞的打算。

    法師皺著眉頭,慢吞吞地說:“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殺你。”

    這時阿比蓋爾突然說話了。“父親、殺了他!之前皮埃爾發瘋的時候,我跟卡洛琳把雜貨店的門關死了,把所有人都堵在裏麵,這樣才有機會逃出來的。逃命的時候我太緊張,全都說出來了……這些他都知道!他要是不死,我的名聲怎麽辦?我在鵜鶘鎮還能抬得起頭來嗎?”她紅著眼眶,神情淒慘,不聽台詞還以為被南曉欺負了似的。

    我靠你個碧池!之前在木匠鋪你跟卡洛琳兩個嘴跟機關槍似的,根本沒聽清好嗎!要是聽清了,本大爺當場一腳把你踹死,你信不信?

    阿比蓋爾還在繼續控訴:“他也不是什麽好人!路上我讓他救瑪妮牧場的賈斯……明明可以救的!如果能救出賈斯,至少我也有幫助到鵜鶘鎮的人不是嗎?也算是對得起大家……結果他不但不去,還打我一耳光!”

    日、無語了、合著讓我救人,是為了給你自己找心理安慰?

    南曉心想,法師你這一對兒女可真夠極品的。

    形勢嚴峻,差不多已經算是翻臉了。為了警告法師不要妄動,南曉隻好拔出海神闊劍。

    湛藍劍鋒一掃,來自海洋的冰寒立刻讓屋裏下降了好幾度。這警告果然有效,阿比蓋爾立刻閉上了嘴,驚恐地躲到壁爐旁邊。

    法師繼續皺眉,表情冷漠:“放下你的劍,你是在挑釁我嗎?我、馬哲理·拉斯莫迪斯,奧術的追尋者,聯係現實和超自然的媒介,七種元素的主人。和我動手,你將毫無勝算。”

    南曉警惕地盯著他:“我有個建議。我們一起打倒外麵那個發瘋的怪物,然後我就離開鵜鶘鎮。你們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我,也不用擔心我泄露你們那點微不足道的小隱私。真的、在我看來,那些甚至都不夠格稱為秘密。我對你們的隱私根本不感興趣。”

    這是一個很公平的提議,如果法師願意接受,南曉願意不打折扣地履行。

    星露穀那麽大,到處都可以釣魚。離開鵜鶘鎮,隨便找個地方把釣魚練滿,然後就可以迴主世界了。至於阿比蓋爾和塞巴斯蒂安,反正他們也不是主世界的人。就算南曉寫本小說發到起點,對他們也毫無影響。

    海神闊劍上隱隱有冰霧繚繞,劍鋒遊移,代表著南曉的不屈意誌。

    然而法師的神情變得嚴峻,眼神逐漸銳利,腳步也開始緩緩移動。

    南曉暗自歎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沒法善了,勢必要做過一場。

    他喜歡下礦洞,痛快淋漓地砍怪,討厭懟上龜縮在塔裏的法師。眼前這個叫拉斯莫迪斯的老家夥雖然看起來沒什麽力氣,但要是一放法術,多半會很難搞。

    遊戲裏的法師都是這樣的,動不動就放出一道水桶粗的閃電,把穿鐵甲的騎士烤得裏外全熟。

    還好,法師塔裏地方狹窄,不容易被對方拉開距離。隻要保持冷靜,未必沒有機會。

    南曉不喜歡挑釁別人,尤其是沒有絕對把握的時候,但要是不得不戰,他就會全力以赴。

    法師舉起了法杖,腳下緩緩移動位置。

    南曉輕輕地數著對手的腳步,五、四、三……

    一隻渡鴉跌跌撞撞地闖入法師塔,拖著粗嘎淒厲的哀鳴和零星黑羽。

    法師一驚,身影劇烈閃爍。

    斬!南曉一劍劈下,但砍翻的僅僅是木桌。黑袍法師從桌邊消失,又出現在十步開外的地方。

    該死的渡鴉!南曉默默咒罵。要不是驚了這麽一下,那一劍絕對能砍在法師臉上。

    他緊追不舍,揮舞著海神闊劍,一劍接一劍朝法師亂砍。

    老頭有些慌亂,但還是念出了法術。法杖頂端鑲嵌的寶石閃出劇烈紅光,在他周圍布下屏障。劍刃落下,在一層隱有虹彩的透明屏障上劃過,竟然沒能砍破。

    一團火球飛來,南曉側身一閃。

    火球沒能砸中目標,繼續往前飛,撞上躲在牆角的塞巴斯蒂安。生肉的焦臭立刻冒起。塞巴斯蒂安的臉從鼻子開始熔融,成了一個大坑。

    那不是一般的火,什麽都不能使它熄滅。塞巴斯蒂安死命地扭動打滾,火卻越撲越旺。頭發、皮膚、甚至血肉都在燃燒。火焰帶著詭異的藍綠。

    瀕死少年發出慘絕人寰的嚎叫,一頭栽進壁爐裏。

    不愧是無情的法師,出手就放倒了自己的私生子,非常嫻熟,非常牛逼。

    南曉繼續突擊。他逼近法師,揮劍猛砍。劍尖擦過黑色袍角,把老頭的腳印劈成兩半。

    法師不得不中斷了一個正在念誦的法術,再次後退。

    南曉緊隨猛追,法師狼狽逃竄。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這法師卻心夠狠。從阿比蓋爾身邊經過的時候,他突然拽住自家女兒,狠狠把她推向南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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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曉一腳踹開阿比蓋爾,法師趁機拉開距離,躥到屋角。

    這一腳把阿比蓋爾踹得不輕。她捂住肚子,跌跌撞撞地一直退到牆根,才慢慢坐到地上。“父親、救我!”她驚叫道。

    法師脖子上用細小金鏈掛著一枚藍寶石。他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把扯下它攥在手裏。

    南曉頓時一凜:老頭要放大招?

    直覺在瘋狂報警,提醒南曉絕對不可抵擋。他隻好來一個側滾翻,聽天由命。

    下一刻,法師將手臂筆直前伸。“avadakedavra!”他大聲念出咒語,冰藍光芒從他指縫間射出。

    然而巧得很,南曉剛才那一滾,正好讓那隻闖入法師塔的烏鴉擋了槍。烏鴉一臉懵逼,保持著撲扇翅膀的姿勢變成了冰雕。

    南曉趕緊朝法師衝去,不能讓這老頭緩過氣來。

    一陣你追我趕的轉圈之後,南曉和法師臉對著臉,各自氣喘籲籲。

    法師的身後就是壁爐,躺著死掉的萊納斯和塞巴斯蒂安。火光熊熊,配合著光與影,映得他的麵容分外猙獰。他再度舉起右手,指縫間冰藍光芒閃爍。“你有幸死在我最新研究的法術上,”他宣布,“這枚寶石的魔力可以支持十發極凍之炎,你能全都躲過去嗎?”

    冰藍光芒再度熾烈,法師的咒語就要完成。

    南曉感到絕望。相隔五米,他再怎麽快也不可能比一道光更快。

    沒有烏鴉落下來拯救他了,誰都救不了他。

    不、還有一線希望,如果被黑血感染的死人能站起來的話……

    贏定了,法師一定是這麽想的,因此露出了嘲諷的微笑。但命運在此出現了拐彎,下一瞬間,法師突然被後麵撲來的沉重力量壓倒。

    萊納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雙眼漆黑,低沉地咆哮著,一口就咬在法師脖子上。

    一口,又是一口。

    和南曉預想中一樣,萊納斯被影子狂徒的毒血汙染,果然變成了瘋狂殺人僵屍。

    他一直都在觀察萊納斯的情況,刻意調整步伐,讓法師背對壁爐,處於離萊納斯最近的位置。

    萊納斯會站起來嗎?不知道,隻能賭一賭。

    很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法師艱難地舉起手,想把萊納斯推開。但他現在全身僵硬,又被萊納斯壓著,根本動不了。他勉強舉手,還想念咒,卻看見萊納斯的大嘴迎麵而來。

    噴著腥臭的氣息,萊納斯牙齒焦黃,啃向法師的臉。

    法師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嚎叫。他很絕望,然而這裏沒有人會救他。

    南曉靜靜地等了五分鍾,確定法師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之後,才一劍砍下萊納斯的腦袋。

    現在塔裏的活人隻剩下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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