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冉千雪嗎?不,他的腳步聲很輕,簡直跟幽靈沒什麽兩樣,絕不可能是他。


    猜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竊賊,洛秋水攏緊了衣領,翻身下床,套上鞋履,走到門邊,從五鬥櫃裏拿出了一個預藏好的鐵鍋。


    與此同時,房門也被人一掌拍開,震得嘎嘰大響,她嚇了一跳,鐵鍋竟從手中滑下,還砸到了自己的腳。


    「啊!」她痛得眼淚狂飆,內心咒罵連連。


    未點燈的房內一片漆黑,一道高瘦的人影衝進來,循聲一抓,立刻將痛得哇哇叫的她擒扣。


    「別出聲。」那人掐住了她頸間的命脈,嗓音聽來竟有些耳熟。


    洛秋水傻了半晌,終於辨認出來,不由德驚喊:「是你。」白日裏的那個藍衫青年。


    「我知道你與那個魔頭是一夥的。」藍衫青年拖著她往裏走,將她推倒在被褥上,手仍掐在她頸上。


    「你、你千萬別衝動啊,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魔頭是誰,我隻是做小生意猢口飯吃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哼哼。」藍衫青年俯在她耳邊輕笑,狀似調情,令她不由得為之一怔,「秋水,你可真會裝傻。」


    這人認識她?不,他肯定是把她錯認為另一個洛秋水,畢竟她們兩人不僅名字一樣,連相貌都相同。


    「怎麽,不認得我了?是不是嫁給冉千雪那個魔頭之後,被他給迷住了?」


    「敢問少俠……你哪位?」她淚流滿麵地問。


    「怎麽說我們也一起逍遙過好一段日子,有了夫君,就忘了昔日的情郎?」


    「少俠,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洛秋水,你先放開我,讓我解釋一下……」


    豈料,窸窣的衣物摩擦聲傳入耳中,洛秋水大窘,後知後覺地發覺到自己的衣襟已被扯開,涼風直直灌入,冷得她唇齒打顫。


    「放開我。」她猛烈推拒,無奈沒有武功根基的她,根本敵不過青年的蠻力,他一個擒拿,便格開她的雙手。


    啊、啊,她雖然有意開創第二春,但不是這樣被用強的啊,何況這個小正太還是另個洛秋水的舊炮友,實在很倒人胃口啊。


    「還裝?」藍衫青年笑了一聲,扯掉她的腰帶,欺身壓上來,「這樣比較刺激是不?」


    「你弄錯了……」洛秋水急欲解釋的嘴被粗魯堵上,一股惡心感頓時從胃部湧上,令她作嘔,不要,她不要被冉千雪以外的人碰。


    強烈的念頭剛閃過空白一片的腦海,忽然間,身上的重量沒了,黑暗中隻聞一陣痛唿,伴隨而來的是刺鼻的血味。


    洛秋水怕得瑟瑟發抖,整個人蜷縮成蝦狀,不明白究竟發生何事。


    窗子被打開了,某種重物被扔出去的聲響傳入耳中,吹進房內的冷風也稍稍衝淡了濃重的血味。


    一抹黑影走近,伸出冰涼的手心撫上她蒼白的麵頰,她一震,鼻端飄上了再熟悉不過的男子體香,隨後而來是安定驚惶的擁抱。


    「冉千雪?」她顫著嗓音低聲發問,不敢太過肯定。


    「你還喜歡他嗎?」冉千雪摸摸懷中發抖的她的臉蛋,問得突兀。


    「我、我隻是隨口說說的,誰知道他會摸上我的床。」就算她真有心發展第二春,眼光也是很挑剔的好不好。


    「所以是不喜歡?」他莫名地執著於這個問題。


    要不是驚悸猶存,她真想翻個大白眼,「不喜歡。」


    剛才說完,她立刻明顯感覺到他收得過緊的雙臂鬆了些力道,貼在她身後的那堵胸膛似乎也不那麽緊繃了,隱約透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味道。


    她詫異不已,別過臉,抖顫的嘴唇恰好擦過他的唇,他俯近,輕吮。


    這吻很輕、很柔,濕暖得讓她不由低低呻吟,瑟瑟發抖的身子在他胸懷裏逐漸沉定下來。


    吻了良久,她能感覺到他的緊繃,胸膛的溫度灼人,拂過她兩頰與鼻端的唿吸濃濁、粗重,在在言明了他的渴望。可是他雙手安分地輕按在她腰前,硬灼的慾望抵住嬌臀,卻沒有更孟浪的舉止。


    她一怔,想問他為什麽,卻很遲鈍地恍然大悟,他心疼她驚懼不安,知道這節骨眼上她肯定沒心情,所以按捺著。


    酸意湧上了眼底,心口注入了一股暖意,她轉身,將臉蛋蹭上他胸膛,纖瘦的雙臂順勢纏上他的腰。


    「冉……千雪。」她嗓音甜甜地低喚。


    「嗯。」他克製著想將她翻身壓下的衝動,腿間的腫脹卻因為她甜如蜜的這一喚,又更熱、更腫。


    「你是不是……很想要?」光線雖然黑沉,但她隱約可以看見他璀亮的眸光,流溢著熱切、不遮掩的慾念。


    沉默半晌,他低啞著嗓,道:「睡吧。」


    語落,他收緊了雙臂,將她困在方寸之內,鼻端縈繞著她獨有的馨香,嘴角竟是不自覺地彎成一道笑弧。


    冉千雪見懷中的洛秋水閉上雙眼,他也微笑掩目,心跳相印,唿吸起落一致,彷佛是一個失而複得的寶貝擁在懷裏,雙手不曾鬆過半分。


    好靜,耳邊寂寂無聲,心上更是一片靜謐、安詳,有多久沒這樣過了?冉千雪已經記不清。


    內冷血無情,十三歲便成了他義父最得意的殺手,十五歲那年便先後殺了武林八大門派的掌門人,十八歲時,死在他手上的絕頂高手早已數不清。


    他義父一心想稱霸江湖,練功過度,走火入魔,最終暴斃身亡,靈霄門遂交付到他手上,一路壯大至此,而他也成了江湖中令人聞之喪膽的冷血魔頭。


    十九歲那年,他在青磐峰下撿到了被棄養的藍蘭,她年幼無知,尚不懂得如何分辨正邪對錯,對他甚是信賴,他冷情已久的心也因為多了她的陪伴,嚐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抹溫暖。


    興許是這個緣故,他疼惜藍蘭,將她視為心頭肉,假使沒了她在左右相伴,他冷灰的嗜血世界,隻剩下無盡、重複地殺人。


    也許,之所以這麽重視藍蘭,是因為他貪戀著那種有人可以相互取暖的滋味,也曾經以為,這種滋味隻有藍蘭可以給。


    而此刻,洋溢在身下四周,流淌在心頭的這抹溫暖,遠勝於藍蘭所能帶給他的,令他徹底沉淪,耽溺其中。


    徐緩睜開了美眸,冉千雪不帶一絲防備地醒過神,正巧看見穿著一襲粉色碎花厚襖裙,裹得像是一團小棉球的洛秋水進房。


    她手裏端著方盤,盤上擠著數道熱菜,那些菜都是他從未見過的,一如她的身分來曆一樣古怪,卻同樣教他感到舒心合意。


    麵癱的洛秋水今天難得對他微笑,將方盤擱在案桌上,「用早膳吧。」


    暖意不由泉湧,冉千雪翻身下了床榻,優雅入座,迎麵撲來陣陣熱香,他執起筷子,不疾不徐地吃著。


    沒過多久,數碟菜肴盡數見空,吃得盤底朝天,不餘一物,去而複返的洛秋水端來了兩小碗的焦糖布丁,遞到他剛放下筷子的手邊。


    他眨眨美目,複又抬眼望她,目光灼熱如火,卻被她視而不見地別開臉。


    「吃完之後就迴青磐峰吧。」洛秋水在他拿起湯匙準備挖下第一口時,語調輕快地道。


    聞言,冉千雪停住動作,心口好似被異物堵住,心中是說不出的煩悶,於是放下了教他晝夜眷戀迴味的焦糖布丁,美目灼灼,直瞅著她不放。


    以為他是擔心此後再也吃不到焦糖布丁,她無奈一笑,「反正你來去自如,以後要是真的想吃我做的焦糖布丁,那就來我的餐館,反正短時間之內我是走不了的,會一直待在這裏。」


    心驀然一緊,他口吻略帶焦灼地問:「你想去哪?」


    她聳聳肩,笑道:「先存點銀兩,再作打算吧,我想到處去闖闖,看一看。」


    既然都穿越來到這個架空武林,當然要到處去開開眼界,瞧瞧何謂刀光劍影,體驗一下武俠小說中到處都是高手過招,火裏來、刀裏去的刺激生活,否則不是白白穿越這一遭?「何時?何地?」他緊接又問。


    洛秋水噴笑,什麽何時、何地,要不要再補個何人,湊成所謂的3w分析法,他幾時從魔頭變成分析專家了?


    見她狂笑不答,冉千雪不由急怒,「笑什麽?」


    洛秋水笑著猛搖頭,揉掉眼角的淚水,「沒什麽,隻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對了,我說想到處闖闖走走,那是之後的事,現今尚未盤算,所以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時要走,是要走到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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