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路明非與繪梨衣從遊樂園迴來,買了一大堆紀念物品和零食。


    這個女孩從早上9:00玩到晚上8:00閉園,想要將每一個項目都體驗一遍,路明非隻有在排隊的時候才會懷念路鳴澤的安排,至少可以不用排隊,如果被安排的話,說不定直接就走特殊通道了。


    明明能夠揮手弄碎冰山的繪梨衣,卻意外的膽小,在鬼屋的時候還會被工作人員嚇到。


    每當這種時候,路明非這個時候會把繪梨衣護在身後,保護工作人員的安全。


    ‘sakura,繪梨衣明天想要去看海。’


    繪梨衣洗完澡,拿著本子寫到,眼神帶著期待。


    “明天要下暴雨了,去不了海邊。”


    ‘是麽,那換個地方玩吧。’


    路明非拿過一張毛巾,將繪梨衣濕潤的頭發擦幹,順便摸摸了繪梨衣的腦袋,繪梨衣沒有抗拒,就像一隻小貓,而貓隻會讓最信任的人摸腦袋。


    柔順的頭發讓路明非想起了那個巧克力廣告詞,縱享絲滑。


    熄燈之後,路明非躺在床上,他感覺今天手腳有些沉重,很容易疲倦,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應該是玩的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就可以了,也不知道今晚會做什麽夢。


    ‘要是那些打怪的夢可以和繪梨衣分享就好了,她會覺得很好玩的吧’


    ‘不行,萬一繪梨衣看見某些夢那我形象就毀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路明非進入夢鄉。


    今晚的夢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大冒險,也沒有什麽戀愛劇情,就隻是坐在一個報刊亭裏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穿著校服的學生陸陸續續走過,偶爾有一兩名學生停下駐足,看看攤子上的漫客或意林。


    盛夏伴隨著蟬鳴,外邊是燥熱的天,刺眼的陽光,而報刊亭裏麵是陰涼的,還有一台老式電風扇不斷旋轉,風朝路明非身上吹著。


    “這幾本龍族多少錢。”一個頭發亂糟糟,穿著白色t桖衫的男人手裏拿起一整套書籍朝路明非問道。


    路明非沉默了,耳邊有學生自行車的鈴鐺聲。


    良久之後,路明非開口問道:


    “送你了。”


    “我可不想要。”男人自顧自地拿起一烤腸機上的竹簽,用鐵夾子串起一根一元錢的熱狗腸。


    “這個時代好玩麽?”路明非躺靠在椅子上,朝這個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的男人問道:“你就是另一個我?”


    “不好玩,準確的來說,我是未來的你,而不是另一個伱。”老路咬下一口烤腸,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表情扭曲了一下,含糊說道:


    “我又不埃及法老,別用另一個我這種說法。”


    “有沒有對我的安排感到憤怒,或者說想要學習衛宮士郎和紅a那樣,跟我來一場理想之間的戰鬥?”


    他扯過一張鐵板凳,坐在上麵。


    “那倒是沒有。”路明非感覺未來的自己一定是哪根神經鏈接錯了,對現在的他而言,如果未來一定要變成這個樣子,那麽他會先聯係好老家的精神病醫院,至少這樣嬸嬸和叔叔有空還能給他送點飯菜。


    “我可不想學衛宮士郎和未來的自己擊劍。”


    “好像也是。”老路毫不意外,他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性格,“畢竟我沒什麽理想來著,非要扯理想,也就是開一家報刊亭。”


    “能不能別在這個時代亂搞了?”路明非問道。


    “那不是亂搞。”老路認真的答道。


    不時有學生和行人來來往往,但並沒有人關注裏麵如雙胞胎一樣的兩人,畢竟這隻是夢,所有的一切早就發生過了。


    “我在老家開了2年的報刊亭,就是這家,仕蘭中學附近。”老路打量著四周,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


    “自從卡塞爾的大家都從這個世界消失,小胖子路鳴澤結婚之後,我就在這裏當賣報的老大爺。”


    “老實說,無聊透了,年輕的時候我為啥想繼承門口大爺的報刊亭來著?”


    “清閑。”路明非說道,他隻是單純的覺得清閑,又沒什麽遠大理想,用後世互聯網的話來說,他隻想躺平,不想努力了。


    老路恍然大悟,繼續說道:


    “然後我就去享受豪宅別墅,香檳跑車,學愷撒那樣周末舉辦香檳遊泳池派對,當然,男嘉賓隻有我一個。”


    “剛開始有點意思,但後來感覺也很無聊。”


    路明非不想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老路,這個家夥吃完了一根烤腸又拿起一串。


    “你跟繪梨衣進展的怎麽樣了?”老路問了一句。


    “沒啥進展。”這當然是假話,路明非感覺自己與繪梨衣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但是他依舊慫,他有時會偷偷給自己一下,然後告訴自己,人家姑娘對你這麽信任,你不能暴露自己饞她身子。


    畢竟這個時候的繪梨衣,正對外界的一切事物充滿好奇,她大概就是覺得路明非很厲害,帶她到處玩。


    這是路明非自己在心裏想著的。


    “慢慢來,不著急。”老路語氣平緩,從一旁拿起一本龍族三,翻開其中一頁說道:


    “有我在,你們的時間還很多,當然,我是希望你能爭點氣,早點和繪梨衣舉行婚禮。”


    “我後來創造的世界線裏,與繪梨衣最快結婚的時間是4.29日,嬸嬸和叔叔都參加了婚禮。”


    “穿婚紗的她真的好美。”


    她穿什麽都很美麗吧?路明非在心裏想著,繪梨衣不是很會搭配,但路明非總覺得她穿什麽都好看。


    “你還會想起諾諾嘛?”老路問道。


    “偶爾會。”路明非誠實的說道,畢竟麵對自己的內心有啥,“但沒以前多了。”


    “證明你心裏還有他。”老路點點頭,“我心裏也有她,我在其他世界線中也拿下過師姐,知道麽,諾諾在某些世界線裏,並不在乎我有幾個老婆。”


    “這個隱藏路線的方法,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也就是你,幸運的小子。”


    “打住!”路明非連忙喊停,“我可是一個專一的人!”


    “呸。”老路啜了一口,“你專一,你專一就不會移情別戀了。”


    “誰對你好,你就愛誰,就這麽簡單。”


    “我反對!”路明非站起身子,神情激動,“你憑什麽汙人清白!”


    “誰給你一點愛,你就會不顧一切的點燃自己。”老路用手指著那段文字描述:“你不是看過龍族了麽?”


    路明非低頭不再說話,好像麵對自己內心也挺困難的。


    “沒關係。”老路上前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都給你,所有漂亮的女孩,你想要的,都會有。”


    半響之後,路明非抬頭說道:“你這是來彌補童年的麽?”


    “正確的說,是彌補成年,畢竟我一百多萬歲了。”


    “能不開後宮麽?這對她們不公平。”路明非說道:“我也不想當世界之王。”


    “我現在就想安安靜靜的修仙,把赫爾佐格幹掉,讓繪梨衣活下去。”


    老路搖搖頭,無數記憶在夢境中呈現,那是被他製造出來的世界線裏發生的故事。


    “舍不得啊,我的全圖鑒攻略成就。”


    對他而言,那些世界線雖然是被他刻意創造出來,原本不該存在的,但那些人和感情既是虛幻又是真實。


    “我答應過她們,這是約定。”


    “要一直在一起。”


    “而且”


    轉眼間,盛夏變成寒冬,報刊亭變成了飛機殘骸,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被風暴和大雪所替代。


    路明非對這個地方有印象,這是他當初融合傳承後做的第一個夢。


    路明非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混血種,都躺在這片雪地上,鵝毛般的大雪不停的下,有的人睜著眼睛,想要繼續看到什麽,有的人閉上雙眼,似乎隻是睡過去進入了夢鄉。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


    老路站在路明非身後,雙手搭在過去自己的肩頭。


    “沒辦法重啟,因為殺死他們的,是我。”


    他雙眸泛起威嚴璀璨的金色,語氣低沉的像一隻野獸。


    “這就是原本的結局。”


    路明非從未想過自己的聲音會以這種語氣說出話來,他自覺得無論是這幅場景,還是話語,都讓他寒毛豎立,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一種慌亂的情緒在心裏蔓延。


    “不會出現這種結局。”路明非鼓起勇氣,緩緩說出這句話,然後又重複強調了最開始的兩個字:


    “不會!”


    “我當然知道不會。”


    這冰天雪地的場景瞬間消失,變成了水鏡峰上的場景。


    “你有穿越世界的聊天群,學會了裏的修仙,還有一幫帶你修仙的群友,雖然有個家夥讓我想起芬格爾天天在我旁邊的日子,但你的未來想必一片光明。”老路頓了一下,唿吸變得有些急促:


    “真讓人羨慕,真的。”


    “你還有繼承了我的血肉,我的靈魂,我的所有道路,隻要你好好修煉,說不定以後比我要強得多。”


    “哪怕我不出現,你也能好好搞定這裏的一切。”


    路明非聞言,轉頭看向老路,眼神裏充滿了不解和疑惑:“你說的血肉和靈魂,是什麽?”


    “看來他們沒有告訴你。”


    “那不是傳承麽?!”


    “什麽傳承能讓你修煉的這麽快?你知道嗎,如果你跟著蕭炎去學鬥氣,一年就能到鬥皇,你好好修仙,五十年內就能成仙,當然,我是指某些世界普通的仙。”


    老路伸手一指,一個桀驁的路明非手持長槍出現在一座山峰上,下麵是雲海,上方懸掛著五個月亮。


    這個路明非一槍刺出,伴隨著虛空被撕裂,槍芒化為流光,天上高懸的月亮在數秒之後粉碎,化為隕星落入大氣層中,火焰化成尾巴,在天上勾起一絲紅色。


    “我所創造的所有世界線,還有我自己,全部都給了你。”老路將路明非扯過來,輕聲說道:“替我好好地活,一定要活的精彩,活的開心!”


    “當然,你還小,不懂開後宮和統治世界的開心,沒關係,過個幾年你就會知道多麽開心。”


    “你要消失了?!”路明非驚訝的說道。


    “大概還有幾百年。”老路鬆開路明非說道:


    “不過你放心,當我幫你把一切都處理好之後,我會主動找個犄角旮旯安安靜靜的沉迷在體感網遊中,等你把我煉化。”


    “不用擔心我搶你老婆,也不用擔心我搶你弟弟。”


    “畢竟,她們不是我老婆,他也不是我弟弟。”


    “但你是我,我們是.”


    “路明非。”他一字一頓的念道。


    記憶的堤壩被打開,許多未來的記憶如泄洪一般衝進路明非的腦海,但這些記憶並沒有被直接吸收,而變成了一本本書籍,化作記憶宮殿,隻要路明非想,便能閱讀。


    這些不是全部,僅僅是他悲傷的記憶。


    路明非原本的結局。


    當路明非從酒店的床上醒來時,窗外正下著傾盆暴雨,哪怕時間已經到了早晨8:00,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隻有雨點打在厚重的玻璃窗上。


    繪梨衣睡在隔壁的床鋪上,穿著睡衣,懷裏緊緊的抱著一個小熊玩偶。


    路明非看了眼熟睡的繪梨衣,穿上鞋拿起一把雨傘,準備下樓到便利店中買早飯,繪梨衣過一會兒就醒了。


    拉開酒店的房間,路明非輕輕的關上,其實倒也不用這麽小心,隻是想著讓她多睡一會兒,起床就能見到早飯總歸是比等待要來的開心一些。


    走進電梯,路明非按了1層的按鈕,等待電梯門關上。


    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


    “艸!”


    他在電梯裏吼道,聲音很大。


    他拳頭握緊,牙關咬緊,額頭有青筋浮現,一直到電梯門打開,他又立刻恢複了正常,表情淡淡的朝外走去。


    他早就知道有個未來的自己,就是那個很牛逼,很厲害,弄出許多世界線的大佬,不僅給了他傳承,還一起來到了這個時代。


    路明非早就想跟他碰麵,讓他不要亂來了,如果他真的要亂來,路明非也就隻有躺平。


    畢竟就算蘇霖不加入對方那邊,路明非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都牛逼成這個地步了,誰來阻止他呢?


    捫心自問,除了想讓他開後宮和當世界之王這兩個想法,他是巴不得未來的自己幫他把那些潛藏的危險統統幹掉。


    能躺贏為什麽要努力?你換楚子航或者愷撒還有可能說,‘不,我要靠自己來搏得未來。’


    可他是誰?他可是路明非啊!能躺贏我幹嘛要辛辛苦苦的去努力呢?


    至於什麽後宮和世界之王,最後拒絕不就得了,他不信未來的自己還能把自己綁到後宮裏去。


    不知不覺,事情好像已經鬧大了,為了避免世界被搞得一團糟,路明非在他成功之前找個機會想要和他聊一聊。


    但為什麽是這種結果?


    擅自做主的給他開後宮,擅自做主的幫他征服世界,擅自把一切都給自己.


    很矛盾,希望他把一切都處理好,但遇到不符合心意的又埋怨.


    路明非說到底隻是有點不能接受未來的自己活的這麽憋屈,憋屈到.隻有靠改變過去自己的命運才能獲得慰藉。


    還有那濃烈的自毀傾向


    壓抑的記憶如浪潮般拍打過來,雖然是第三人稱視角,但路明非感覺有點喘不過氣。


    便利店的門打開,路明非才發現自己忘了打傘,店員用怪異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明明雨傘就在手裏拿著。


    他拿起一個購物籃,朝速食區走去,從冰櫃裏選了幾樣便當,又在一旁的貨架上拿了幾桶泡麵。


    “結賬。”


    路明非迴去的時候打開了雨傘,雖然不知道還有什麽用。


    他腦海裏迴想著,夢醒前的談話。


    “凡事都有代價,老唐複活了,你開心麽?”


    “開心。”


    “夏彌和那條傻大個巨龍也能複活,你開心不?”


    “開心。”


    “包括你在內,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更美好的未來,你開心麽?”


    “開心,但.”


    “那就繼續開心下去,我本來就不想再繼續熬了。”老路笑的很開朗:“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活在你身上也挺好。”


    “你不可能一直靠那幫群友,他們能救你一時,救不了你一世。”


    “你在蘇霖的那個世界上網衝過浪,你應該知道,那些網友們、讀者們都說你是什麽.”


    “長不大的衰小孩。”老路說著,嘴裏發出笑聲,“是一個懦夫!”


    “我不在意他們說了什麽。”路明非說道:“又不能讓我少吃一碗飯。”


    在抗壓方麵,路明非一直挺有天賦的,但他不想再看到那些花票,太燙手


    “所以你要繼續逃麽?”老路搖搖頭,語氣中帶著否定:“如果你想逃,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那個答案是錯的。”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君臨世界才是唯一的正確答案,平凡不是。”


    等到路明非迴過神來時,已經來到了他和繪梨衣的房間門口,他收起雨傘,從兜裏掏出一張房卡。


    開門的一刹那,繪梨衣小跑到路明非麵前,手裏拿著一個本子。


    ‘sakura,今天我們去哪裏玩?’


    但看到路明非的狼狽和失落時,她又劃掉了上一句話,拿著馬克筆在白色的本子上寫出一句話。


    ‘sakura不開心麽?那今天不出去玩了,sakura快去洗澡吧,隻要洗個熱水澡就會變得開心。’


    路明非看了眼本子上的字,隨後看向繪梨衣,正要說些什麽,他卻發現繪梨衣的手腕上帶著手套。


    他抓住繪梨衣的手,在繪梨衣慌亂的眼神中摘下手套,白玉的皮膚下隱隱出現了黑色血管。


    路明非想起書中繪梨衣說出的那句話——‘想要看外麵的世界,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什麽時候的事情,昨晚還是今天?”


    ‘我還能堅持,我想和sakura多待一些日子,沒關係的。’她急忙的寫到,字跡因慌亂而潦草。


    這女孩生怕錯過這一生隻有一次的體驗,她知道自己是偷跑出來玩的,也知道哥哥會派人找她。


    她認為自己的一生不會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害怕沒有機會再見到sakura,所以哪怕血統開始不穩定,她也一直咬牙堅持。


    因為繪梨衣知道,她逃離不了自己的命運,離開不了源氏重工。


    但她依然會一次次的離家出走,抗爭著


    “別擔心,我來想辦法。”路明非露出一個微笑,他不自覺的想要在這個女孩麵前保持無所不能:“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聊天群內


    路明非:“@蘇霖,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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