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沒有獨自出海,而是讓縣令給他配足了水手等一幹人員,隻不過他依舊駕駛的還是那艘祖傳下來的海魂號。澤爾覺得這艘船是他的幸運號,而且航海者有一說法,就是一旦這艘船得到了海神的庇護,就會永遠順順利利,既然上一次他駕駛著這艘船曆經生死,逃出魔鬼海,那這一次他一定也會同樣好運。何況他還帶上了美人魚,他沒辦法讓這隻美人魚再泣珠,隻能再去抓更多的美人魚迴來,他就不信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美人魚看似嬌弱,卻有蠱惑人心的能力,他自己因為從小戴著有海神庇佑的掛墜,並不會受其蠱惑,其他人恐怕就很難自控。於是他盡量不讓其他人單獨接近美人魚,在搬運美人魚時,他讓那些水手用打濕的棉花塞住耳朵,這樣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也不會受其蠱惑。


    美人魚是一種高智商的生物,它自然能感受到自己已經身處大海之上,船緩緩離港,慢慢朝著大海深處開去。美人魚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盡管它獨自被關在船艙底部的一個房間裏,它還是想盡辦法蠱惑別人前來。


    “你幹什麽?”


    一個水手好奇的靠近船艙底部,想偷偷看一眼美人魚,剛走到門口就被美人魚的叫聲迷惑心智,他推開門,按美人魚的指示,欲放它逃走,心機深重的澤爾早就預料到會如此,及時出現阻止了那個水手,以防萬一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嚴厲禁止所有人靠近底層船艙半步。


    澤爾常年在海上航行,對海上的航行路線了如指掌,當初他從魔鬼海逃出生天之後,就將當時的行船路線和具體坐標標在了地圖上,原本是為日後行船避開這個海域做準備,如今卻剛好能派上用場。


    他自然沒有把他們這次航行的真正目的地告知船員,盡管這些海員知道在海上跑船是九死一生,拿命賺錢,可誰也不想去這個傳說中的魔鬼海送死。他騙這些船員是去往一處孤島,縣令的官壓,再加上豐厚的報酬,這些老實巴交的海員並沒有懷疑。所有的航線都是按澤爾的指揮行進,魔鬼海對很多人來說隻是傳說,真正知曉的人甚少,去過能活著迴來的恐怕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


    這些船員對前景充滿著幻想,他們以為自己要去的是大西洋深處的某座如仙境般的孤島,島上住著美人魚,還有數不盡的山海奇珍。


    “澤爾先生,我們好像在這片海域已經來迴轉了好幾天?我們是迷航了嗎?”大副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


    “當然不是!那座孤島就在這附近,隻不過它既然被美人魚選擇成為棲息地,自然有它的隱秘之處,要進入這片密境自然也需要天時地利。等等看!不急於一時!”


    上一次澤爾也是偶然的機遇才進入魔鬼海之中,這是他第二次來,他也並沒有完全的把握。但奸猾的他是不可能對這些船員說真話的,當然他也怕這些船員沒見過世麵,到時亂了陣腳。澤爾為了達成目的相當有耐性,他們在這片海域足足停留了一個禮拜,船上的新鮮食物都吃光了,開始依靠捕魚為食,但還有遠比填飽肚子更嚴重的事情。


    “澤爾先生,我們的淡水所剩不多了,如果不繼續前行或者返航,我們接下來可能要麵對沒有飲用水的危機,這可是比沒有食物更可怕。”


    澤爾看了看天空,不由皺眉,說來也怪,在海上航行的這一個多月竟然風和日麗,晴空萬裏,一滴雨水都不曾落下。


    “我們不能無功而返!再堅持一下!”澤爾咬了咬牙,這麽多天都堅持下來了,不可能讓他現在放棄,他決定要賭一把。


    “最多兩天,我們必須要返航!”大副和所有船員都是同鄉,他可不想讓鄉親們給這個洋商人陪葬。


    澤爾怕船員們集體起義,奪了自己的船,他隻得暫時答應,他望著遠處,期待著魔鬼海的出現。


    就在這天夜裏,海魂號再次轉頭駛向澤爾標注的坐標時,大副突然驚叫道:“前麵起大霧了,減速慢行!”


    與此同時,二副也慌亂的喊道:“導航失靈了!我看不清楚前方狀況!快減速,避免撞上暗礁!”


    船幾乎停了下來,隨波逐流。


    在眾人擔憂驚慌之際,澤爾心中大喜,這跟他上次進入魔鬼海密境的情形一模一樣,這次慶幸並沒有遇上那可怕的巨浪。


    海魂號在黑霧中十分緩慢地前行,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最終穿過黑霧,真正進入了密境之中。天上的星辰完全沒有蹤影,四周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海水也好像就這麽突然平靜下來,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一般,除了船還在緩緩前行。


    船上的海員從未在海上遇到過這種情況,臉上露出驚恐,感覺自己好像闖入了冥海一般。一個個小心翼翼,屏住唿吸,氣氛有些凝重,他們緊張且警惕地盯著前方。有膽小的心裏在想,早知道是這樣的地方,給再多錢也不來,可現在沒有迴頭路,隻好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船突然觸礁被迫停了下來,澤爾急促地跑到船邊向下張望,突然大喊:“後退,馬上後退!”


    “澤爾先生,儀器都失靈了!沒辦法後退!”大副不得不提醒他。


    澤爾這才想起來,眉頭一皺,現在除非是用駁船,否則很難掉頭。


    “你們聽,好像有人在唱歌!”一個船員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澤爾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大家側耳傾聽,果然黑暗中傳來一陣優美動聽的歌聲,即便沒有親眼看到,每個人的心裏都默認這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年輕女子在唱歌。


    “是美人魚!”澤爾大喜,他驚唿道!


    眾人不可置信,但是想起船上那隻美人魚,極不情願的相信澤爾康的話。


    “我們的船不能再前進了,前麵一定是暗礁群,隻能換小船繼續前進!二副,你帶幾個人先去探路!”


    二副一臉懵逼,並非他膽小,也並非他沒在大海裏劃過小船逃命,而是他從沒有在這種前途未明的如冥海般的黑暗密境中劃船,未知會讓人產生莫名的畏懼。


    “你愣著幹什麽?”澤爾怒喝道。


    二副從迷茫中迴過神來,唯唯諾諾地迴了一聲:“是!”


    他十分熟悉船上每個人,從水手裏選了幾個膽大的,坐上一隻拖船,這些拖船都是懸在船邊的,拖船被緩緩放下海,澤爾望著他們幾個人慢慢朝黑暗深處劃去,心裏也是沒底。


    坐在拖船上的二副等人更是惶惶不安,剛才還能聽見美人魚的歌聲,此刻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靜,二副示意大家先停下,他迴頭看看他們來的方向,已經劃出了一段距離,還好能看見他們的主船,他這才稍放下心來,可是卻又沒膽量再向前劃,前方猶如時空黑洞,無邊無際。船員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接下來他們該做些什麽!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快看!”


    其中一個人指著不遠處的海麵,剛才明明一片死寂的海麵竟然泛起層層波瀾,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海麵下遊動。拖船上的人一個個感覺脊背發涼,他們此時所乘的拖船太小,任何稍大一些的海中生物都有可能將他們這艘小船顛覆。但是現在要逃也是不可能的,發出聲音隻會讓他們死的更快,他們隻能默默在心裏祈求神仙保佑。


    那東西離的越來越近,突然它從海裏探出上半身,竟然是個美人,雖然不如澤爾抓到的那隻,卻也非俗人能比,它趴在船邊上,好奇的看向其中一個船員,那個船員忍不住看了它一眼,目光便再無法從它身上挪開,身體慢慢向它靠近,它突然伸出一隻手臂勾住船員的脖子,就要把他往水裏帶。


    “小心!”關鍵時刻,二副機警的抓住這個船員,把他拽迴船裏。


    美人魚空手而歸,憤怒的用它的尾巴用力的拍打著海水,然後沉入海底,海麵似乎又恢複了平靜。可是二副卻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安靜,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這條命可能今天會交代在這裏。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大聲喊道:“快劃迴去,快迴主船上去!”


    眾人慌亂中你一槳我一槳地劃了起來,卻各自使力不在一條心上,劃了半天,船還在原地打轉。


    就在此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海中躍起,拖拽著其中一個海員翻身落入海中,眾人都沒有防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落水,卻無人敢下水去救他。


    還沒有等他們緩過神來,海麵浮起一個又一個的影子,將拖船團團圍住。


    二副一看,哪有什麽美人魚,渾身青色發黑的魚鱗,似魚非魚,似人非人,頭頂手臂背上皆有如刺一般尖利的魚鰭,麵露兇惡之相,嘴裏上下兩排黑色的尖牙,能撕碎一切,黑色如洞般的雙眼,沒有一絲的情感。它們一個接一個的躍出海麵,像剛才一樣想抓住船上的人將他們拖入海中。


    “救命啊!快逃!”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一邊要劃船,一邊又要用槳與鮫人對抗,可是船身太小,根本沒有迂迴的地方,動作幅度太大,船身不穩,搖來晃去,最後傾覆,眾人隻能棄船,拚命往迴遊,在海裏更不是鮫人對手,一個接一個被鮫人拽進了深海之中。二副體健,棄船最早,遊的最快,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拚命的遊向主船。


    “快,快上來!”大副等人在船上看得心焦,又沒人敢下去救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海員一個個被鮫人拖入水中,眼見二副快要逃出生天,他命人放下救生圈,準備拉他上來。


    二副連頭都不敢迴,救生圈就在眼前,正在他伸手要碰到救生圈之時,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在他身上,隨後用力將他向下拽,二副自知大事不妙,拚命想掙脫,卻根本不是對手。


    船上所有人都趴在船邊,眼見二副伸出想求救的右手緩緩沉入海中,開始還有氣泡冒出水麵,不多時,海麵完全恢複平靜,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有被染紅的海水見證了剛才發生的慘烈。


    主船上的所有人嚇得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驚魂未定,麵麵相覷,心裏恐懼不言而喻。


    澤爾依然立於船邊,可心裏早已是驚恐無比,他慶幸上一次自已沒有遇到這群兇猛的鮫人,否則早已命喪於此。還好這一次他帶足了人手,沒有親自先下去。


    “我要迴家!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呆了!”一個年紀稍幼的船員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這是他第一次出海,便見到這麽可怕的場景,他打算這次逃出升天後今生都再不出海了。


    大副看向澤爾,去與留不是他們能決定的,出發時他們收了銀子簽了生死契,此時他們的命都是澤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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