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陸隱,你看到了?”太蒼劍尊聲音宛如金戈敲響,明明是一句話,聽起來卻像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說。


    銜定目光閃爍:“看到了,自四臨域返迴,也已經稟報過師父。”


    “再說一遍。”


    “是。”銜定不知道太蒼劍尊為什麽要他再說一遍,莫非自己對陸隱說的話被知道了?他抱著忐忑的心情,將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不管怎麽樣,已經說過一次,不能更改。


    太蒼劍尊靜靜聽著,對陸隱此人,他聽銜定說起過一次,那時候很在意,但卻沒有現在這麽在意。


    此人單滅了春秋簡,已經不是普通強者那麽簡單了。


    即便是他都不可能單滅春秋簡。


    這個陸隱還自業海而出,身份背景,修為戰力,都難以衡量,偏偏插手了這件事。


    銜定說的很慢,幾乎把之前說過的,一字不漏重複了一遍。


    太蒼劍尊皺眉看著遠方,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他歎口氣,疲憊道:“退下。”


    “是,師父。”銜定連忙要退走。


    忽然的,太蒼劍尊盯向他,厲問:“你有沒有得罪過此人?”


    銜定臉色一白,下意識想到陸隱逼問他的畫麵,一時間恍惚了。


    太蒼劍尊目光一凜,自黑袍內伸出手,直接抓住銜定,將他拉過去,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寒意:“你得罪了此人?”


    “沒有,師父,弟子沒得罪過他。”


    “胡說,你到底與此人發生了什麽?”太蒼劍尊憤怒厲喝,他剛剛也是忽然想起來問一句,因為想不明白陸隱為何阻攔第五宵柱,結果就是看到銜定那恍惚的神情,絕對發生過什麽。


    他明白了,必然是銜定與此人發生了什麽,讓此人插手這件事,對付第五宵柱。


    他恨,此事對他至關重要,若因為這個弟子而失敗,他一定要將銜定挫骨揚灰。


    銜定恐懼:“師父,弟子真沒有得罪他,隻是他問過弟子一些問題。”


    太蒼劍尊咬牙:“為什麽上次不說?什麽問題?”


    銜定顫栗著將與陸隱的對話道出。


    太蒼劍尊盯著他,腦中不斷迴響那些話。


    這個陸隱怎麽知道第五宵柱有對外征伐的準備?誰告訴他的,此事唯有宇九霄部分人知曉,對了,冥酌,當時冥酌也在,冥酌親口說此人自業海出,與此人關係不一般,很有可能是冥酌告訴他的。


    此人出自三者宇宙,第五宵柱有對外征伐的準備,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找到了一個外方宇宙,那麽,第五宵柱對外征伐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三者宇宙其一,所以,此人是為了阻止?還是什麽?


    若為此,大可以來第五宵柱,為何又幫第六宵柱?不對,不合理,在此人的立場上,如果第五宵柱能出戰這個外方宇宙,那麽三者宇宙就安全了,那此人為何還阻攔?


    太蒼劍尊想不通。


    曾經他以為此事最大的阻礙是第七宵柱,是那與第六宵柱關係莫逆的風問秋南,沒想到突然冒出這麽個人。


    砰


    銜定被仍在地上,趴著,不敢抬頭,恐懼顫抖。


    太蒼劍尊目光閃爍,陸隱,三者宇宙,外方宇宙,風問秋南,第七宵柱,第六宵柱,這其中有什麽關係嗎?


    同樣在第五宵柱,月涯也得知了情報。


    他被罰來第五宵柱,雖剝奪下禦之神位置,但因為其修為戰力,足夠資格爭奪宵首之位,在第五宵柱地位崇高。


    就算是太蒼劍尊麵對他也不敢放肆。


    月涯,必然是第五宵柱當今第一高手。


    但宵首之位不一定是誰戰力高就屬於誰,所以太蒼劍尊也沒有放棄。


    月涯此刻嘴角彎起猙獰的弧度:“來了,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我一定要吞噬你,成全我的力量。”說完,思維沸騰,迴到現實的問題,怎麽吞噬?


    他確定自己已經不是陸隱對手,在意識宇宙的時候就逃亡,而今在九霄宇宙,一樣不可能是對手。


    尤其看到陸隱滅了春秋簡,月涯很清楚,現在不是他要吞噬陸隱,而是陸隱有可能盯上了他,別人不知道,他很清楚,陸隱不是滅了春秋簡那麽簡單,此人,更是從永生境生物眼皮底下逃掉了,很不可思議。


    就算天門落家也隻是知道陸隱在天門被永生境生物追殺,而不知道他是從意識宇宙就逃亡的,如果知道,怎麽可能敢攔他。


    不過好在這裏是九霄宇宙,他有操作的空間。


    最麻煩的還是這個陸隱與業海的關係,他很清楚陸隱領悟了因果,那麽,他會不會已經成為青蓮上禦的弟子?想到這裏,他心便沉入穀底。


    宇九霄;宇九霄,無數目光注視著當前發生的事。


    當陸隱插手此事後,那些目光便一一轉移開,他們很清楚,陸隱這樣的絕強者一旦插手,就算整個第五宵柱一起上也沒用。


    如此,陸隱很快帶著劍宏來到了第六宵柱範圍。


    “這第六宵柱也不說派人接應你,真是落寞到極點了。”陸隱看著遠方齊天高的山脈,淡淡道。


    劍宏歎息:“第六宵柱目前沒什麽高手,連宵首之位都不用爭,唯有流離,無人可派。”


    陸隱點頭:“不過一旦戰爭由第六宵柱發起就不同了,九霄宇宙無數高手蜂擁而至,會讓第六宵柱完成逆轉。”


    “是啊,這也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劍宏道。


    宵柱,就是一根根擎天之柱,撐起了九霄宇宙大地。


    整個九霄宇宙,大地在中央,以大地為根,母樹拔地而起,而在大地之下,環繞一圈分布著九根宵柱,便是宇九霄。


    九根宵柱插入大地,大半在下,部分在上,即便是這在上的部分,也與天齊高,超越了雲層,成為可以在遙遠之外看得見的一個個,龐然大物。


    當看到第六宵柱的時候,其形狀就是一塊橢圓形的石頭,斜著插入大地,越接近,那塊石頭越大,變為了山脈,陸地,乃至取代天地蒼穹,成為目光所及的唯一。


    當第六宵柱徹底遮擋天穹的一刻,他們才算到達。


    肅殺之氣直衝天際,不時有修煉者掠過,好奇看一眼陸隱與劍宏。


    那些修煉者與陸隱在東域看到的修煉者不同,他們眼神更平靜,但在那份平靜之下,藏著對殺戮的渴望,他們可以抑製這份殺意,也可以釋放。


    這些不是純粹的修煉者。


    修煉者在麵對外敵時,同仇敵愾,無懼生死,這份氣概,天元宇宙有,靈化宇宙也有,但不管是天元宇宙還是靈化宇宙,修煉者都是修煉者,他們更善於彼此廝殺,爭奪,戰場不過是修煉界的一角。


    但這裏的修煉者,更像是應運戰場而生,修煉界的勾心鬥角,生殺予奪仿佛成了另類。


    陸隱就是有這種感覺,從看到劍宏時就有。


    連敬也給了他這種感覺。


    他們遠比正常的修煉者更懂得順從,也更悍不畏死。


    他們身上,有種鐵血之氣。


    陸隱踩在大地之上,周圍樹木筆直而上,極其尖銳,每一片樹葉都很鋒利,這根本不是樹林,而是刀山。


    腳下,沉重的唿吸讓大地震動。


    陸隱停在原地,看向地底:“明日獸。”


    劍宏點頭:“九霄柱下有明日獸,唯有明日獸的力量才可以把宵柱通過特殊方式扔出去。”


    “特殊方式?”


    劍宏掃了眼四周,隨手一揮,劍鋒撕開大地,露出一截灰褐色之物,材質很像某種生物的皮,充滿彈性。


    陸隱順著那截皮朝著第六宵柱看,懂了:“彈弓。”


    劍宏笑道:“不錯,就是彈弓,不過是隻有明日獸才能拉得動的彈弓。”


    陸隱沒想到宵柱居然是以這種方式被扔出去,這分明就是遊戲。


    一個孩子用彈弓將石子彈飛,這就是宵柱被扔出去的真相。


    既幼稚,又合情合理。


    “每一根宵柱下都有一頭明日獸?”


    “是啊,明日獸也是曾經滅絕過得一方宇宙發現的至強生物,體積很大很大。”


    “我見過。”


    “在靈化宇宙?”劍宏問,他也知道陸隱出自三者宇宙,其實所有人都認為陸隱來自靈化宇宙,畢竟意識宇宙隻有意識生命,而天元宇宙,從未與靈化宇宙接壤過,更不用說來九霄宇宙了。


    陸隱點點頭。


    劍宏道:“靈化宇宙的明日獸並不大。”他指了指腳底:“下麵這頭明日獸才叫大。”


    陸隱看到了,意識一掃就能看清。


    腳下這頭明日獸的力量讓空間都在沸騰,沒猜錯,明日獸就是某一方宇宙力量極限生物,跟虛妄,力獸一樣,但比虛妄和力獸更強壯,也可以繁衍。


    陸隱可以想象若當初明日獸成群出戰,該是多恢弘的畫麵,整個天元宇宙頂不住其一輪攻擊吧。


    也可以想象九霄宇宙到底有多強。


    一道道人影自第六宵柱而出,轉瞬降落在陸隱與劍宏身前。


    為首是個女子,麵容普通,帶著一絲滄桑與疲憊。


    女子應該就是第六宵柱唯一的宵首資格人,流離,渡苦厄大圓滿強者。


    而她身後跟著的修煉者竟然是始境,還有序列規則層次,連一個渡苦厄強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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