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快氣炸了,兩千萬錢買一把劍?這是有錢燒的嗎?


    李斯覺得在這裏買什麽寶劍很愚蠢,但是周圍的朝臣一臉敬佩的看著,李斯隻能把這出戲演下去。


    算了,不就是幾千萬錢嗎?得到諸位大人的忠心,比這幾千萬錢更值錢。


    老夫要的是權利,不是錢。


    有了權力,什麽錢沒有?


    於是李斯咬了咬牙,吩咐了管家一句。


    管家站在二樓,興奮的喊道:“兩千一百萬錢。”


    喊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激動的手心冒汗了。


    雖然不是自己的錢,但是能當眾叫出來這個數字,已經算是三生有幸了。


    夠自己吹一輩子了。


    現在價錢已經漲到了兩千萬,加價的時候,誰也不好意思一萬一萬的向上加了。隻有一百萬一百萬的加才有麵子。


    項超有點著急,他雖然有錢,但是……但是也揮霍不過鹹陽城中的權貴啊。


    權貴們有權,有的是辦法撈錢。而自己,已經是無源之水了,用一點少一點。


    如果項梁還沒有死,那一切好說,現在項梁死了,楚地的項氏被連根拔起了。他的財富,已經大大縮水了。


    不過,一想到隻要得到這把劍,項氏就有可能重新崛起。項超就咬了咬牙,喊道:“兩千三百萬錢。”


    很快,樓上的李斯管家喊道:“兩千四百萬錢。”


    謫仙樓中的人都驚呆了。這把寶劍,又要拍出來天價嗎?


    項超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算是看出來了,樓上的人開始和他較勁了。


    他覺得這件事不能力敵,隻能智取。


    於是他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三千萬錢。”


    直接加了六百萬錢,湊了個整數。


    三千萬錢。


    關鍵是項超的態度,雲淡風輕,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三千萬錢。


    如此一來,會讓人覺得,項超的錢財還多的是。這三千萬錢,根本不算什麽。樓上的人如果識相的話,就主動退出,免得丟麵子。


    李斯確實想退出了。


    三千萬錢,他倒也拿得出來,但是那樣的話,就傷筋動骨了。


    李斯想要厚臉皮一次。


    自己雖然對趙佗好,但是也不能無限製的好吧?


    偏偏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莫非廷尉大人被槐穀子收買了?故意在旁邊拉高價格?


    李斯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一黑,差點暈過去。


    誰這麽缺德,散布這種謠言?


    他迴過頭來,向周圍看了看,卻找不到說話的人。


    忽然有另一個人小聲說道:“李斯大人,怎麽可能被謫仙收買?”


    之前那人說道:“怎麽不能?我大秦的朝臣,有哪個不是謫仙的人?他們表麵上看起來討厭謫仙,其實暗地裏都是謫仙的至交好友。”


    李斯大吼了一聲:“誰在胡言亂語?”


    周圍的人頓時嚇了一跳,頓時噤若寒蟬。


    李斯對著樓下,冷冷的說道:“我乃大秦廷尉。”


    李水幹咳了一聲,對李斯說道:“廷尉大人,你可不要威脅我的顧客啊。


    隨後,李水朗聲說道:“凡是在我謫仙樓,因為拍賣而結怨的。我槐穀子保你的平安,如果有人要報複你,盡管來找我告狀。”


    樓下的商賈頓時喜形於色。


    他們也看出來了,拍賣這個東西好啊,一不留神,這些東西就能賣出去十倍以上的價格。


    更何況,有謫仙做保,在這裏叫價不擔心會被報複。


    那將來的話……


    不少人已經盤算著和謫仙樓合作了。


    而李斯冷冷的說道:“槐穀子,你不要血口噴人,本官何時威脅他人了?”


    李水幹笑著說道:“大人剛才表明身份,不就是在威脅他人嗎?”


    李斯冷哼了一聲,也輕描淡寫的說道:“四千萬錢。”


    全場嘩然。


    廷尉大人,好大的手筆啊。


    四千萬錢,李斯能拿出來。


    四千萬錢買一把劍。一來可以撇清和槐穀子的關係。二來可以送給趙佗,收買人心。


    也算是值了。


    而剛才李斯表明身份,也是在警告樓下的人,不要再叫價了。


    可惜,如果是旁人,也就退縮了。偏偏李斯遇到的是項超。


    項超已經著魔了。自己天縱奇才的兒子,窩在商君別院裏麵,始終無法一展抱負。他著急啊,已經急昏了頭了。


    於是項超不管不顧的喊了一嗓子:“五千萬錢。”


    賣劍的邇獲戰戰兢兢,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李斯點了點頭,他親自走到欄杆旁邊,看著樓下的項超,一臉的冷笑。


    項超咬了咬牙,迎上了李斯的目光。


    “廷尉?廷尉又怎麽樣?我呸。來日我家羽兒做了皇帝,比你這個廷尉不大得多?”項超暗暗的給自己打氣。


    於是項超喊了六千萬錢。


    這個數字喊出來,他全身都被抽空了。


    六千萬錢,是他的全部家當了,再也拿不出來了。


    李斯也喊不出來了。


    他能拿出來的,也就五千萬多一點。六千萬之後還要往上加?加不起來啊。


    這時候,關烏說道:“各位大人,眼看廷尉大人就要落敗了,咱們鹹陽權貴,丟不起這個人啊。凡是忠心於廷尉大人的人,都要主動拿出錢才來,幫助大人度過難關,贏了麵子啊。”


    “小人起個頭,小人地位卑微,家產不多。我借給大人一千錢。”


    周圍的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無語。


    大夥忽然覺得,這個關烏……莫非是活膩歪了不成?這不是主動得罪所有的朝臣嗎?


    其實,關烏是故意的,就是得罪給李水看的。


    現在他已經投靠了李水,李斯和趙佗不再信任他了,而且恨上他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徹底一點,徹徹底底的投靠李水吧。


    關烏身後的那些趙佗親兵,也都假惺惺的借給李斯錢,有的借給一百錢,有的借給五十錢。


    李斯揮了揮手,冷冷的說道:“罷了,不必。”


    那些雞零狗碎的,還不夠丟人的。


    朝臣們也沒辦法裝傻了,隻能站出來,拿出來數萬錢,數十萬錢,數百萬錢。


    在場的朝臣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一共湊了兩千萬錢。


    於是,李斯咬著牙喊出來一個數字:七千萬錢。


    項超徹底啞火了。


    他忽然伏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羽兒,為父對不起你啊。羽兒……”


    在場的人都一臉同情的看著項超。


    倒不是同情他沒有把劍拍下來,而是同情他得罪了李斯。


    而且是死死的得罪了李斯。


    這家夥,不就是一個關東豪強嗎?居然和當朝廷尉大人叫板,這不是活膩歪了嗎?


    可憐,真是可憐。


    拍賣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邇獲捧著寶劍,一步步的走到了二樓,莊重地交到了李斯手中。


    李斯隨手給了趙佗。


    朝臣們都一臉熱切的向趙佗拱手。


    廷尉大人,花了七千萬錢,為趙佗買了一把劍。


    這樣的靠山,真的很靠得住啊。


    朝臣們恭喜完了趙佗,全都一臉熱切的看著李斯,一副願意為李斯拋頭顱灑熱血的樣子。


    李斯微微鬆了口氣,感覺這錢,總算沒白花。


    有了這些死忠,以後自己在朝堂上提出什麽治國方略,就有人擁護了。以後自己和其他的重臣有些爭執,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取勝了。


    甚至以後立太子,自己的話,也會頗有分量。


    隻是一想那七千萬錢,李斯心裏還是有點不痛快。


    五千萬錢,已經幾乎讓自己傾家蕩產了,現在還欠了兩千萬錢的外債,這可怎麽還?


    他搖了搖頭,將這些苦惱拋之腦後,然後對邇獲淡淡的說道:“你現居何處?迴頭我讓管家將錢給你送過去。”


    邇獲幹笑了一聲,說道:“如今小人住在謫仙的商君別院中。”


    李斯一聽這話,更是恨得牙根癢癢。


    這麽說來,這小子根本就是槐穀子的人了?


    自己這算不算是被槐穀子給坑了?


    李水也笑眯眯的湊過來,朝趙佗拱了拱手:“趙將軍,恭喜啊。”


    趙佗幹笑著應了一聲。


    李斯不冷不熱的和李水說了兩句話,然後打道迴府了。


    這一場酒宴,他已經沒有心思吃下去了。


    朝臣們又飲了幾杯,也漸漸的散了。


    所有人都走了,二樓隻剩下王綰,正在悠哉悠哉的喝酒。


    現在他的心情很玄妙,也說不上是開心,也說不上是不開心。


    不過,總的來說,心情不壞。


    因為……朝中的窮光蛋不止他一個了,李斯現在也窮了。


    有個人陪著自己倒黴,總歸不是一件壞事。


    而李水則把項超叫到了自己身邊。


    李水微笑著說道:“你這一次,可是狠狠的得罪了李斯啊。本來他幾百萬錢便能將寶劍買下來。你卻讓他多花了幾千萬錢。”


    項超哭喪著臉說道:“是。”


    他現在很悲傷。


    自己兒子建功立業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自己又得罪了廷尉。


    這可怎麽辦?


    李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害怕。本仙絕對不允許有人對你打擊報複。迴頭我給你一張特別的門票,你可以自由進入商君別院。”


    “以後,咱們多走動走動,走動的多了,李斯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


    “多謝謫仙。”項超差點哭了。


    他不是感動,他是激動。


    有了這樣的門票,他就可以經常去商君別院看項羽了。


    這……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項超走了。


    李信好奇的問李水:“為何要給他這樣的門票?”


    李水嗬嗬一笑,對李信說道:“這是一個人才啊。這是一個拍賣屆的奇才啊。凡是有他的拍賣,總是能賣個高價。我這是給他的獎勵。”


    李信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


    當天晚上,趙佗坐在屋子裏麵,心情忐忑不安。


    家中的仆役、妻妾、兒女,全都轟走了。


    諾大的一座宅邸,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靜,太安靜了,安靜的可以聽到心跳聲。


    趙佗守著油燈,靜靜的等待午夜。


    近了,近了,近了……


    趙佗豎起耳朵來,他甚至能聽到血液流過自己的耳廓。


    但是,他沒有聽到寶劍的聲音。


    寶劍就掛在牆上,距離他一步遠。


    但是它並沒有發出虎嘯龍吟聲。


    趙佗的一顆心越來越沉。


    他湊過去,幾乎把耳朵貼在了寶劍上。


    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趙佗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怎麽迴事?難道我不是英雄豪傑?難道我這一生都不能建功立業?


    趙佗忽然想起來南越之行,簡直是一個笑話。


    難道……這就是命運?


    自己作為一個武將,終生不能立戰功嗎?


    自己的抱負怎麽辦?自己的夢想怎麽辦?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恨不得拔劍自刎。


    他忍住了,他總覺得下一秒就會出現奇跡。


    可是一秒又一秒,一秒又一秒,他越來越失望。


    他想逃避,逃離這間屋子,又害怕自己走了之後,錯過了龍吟虎嘯。


    這樣一站,就是一夜。


    第二天,房門被夫人推開了。


    趙夫人驚訝的看著趙佗。


    隻見趙佗木然的站在那裏,臉上帶著頹廢的表情。他的衣衫,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


    趙夫人有些心疼,又有些緊張,問道:“怎麽樣了?沒有聽到嗎?”


    趙佗漸漸的迴過神來,他看著夫人憐憫的目光,忽然意識到,這件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自己在朝中如何立足?


    廷尉大人,還會栽培自己嗎?


    於是趙佗緩緩張開嘴。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我聽到了。”


    趙夫人問:“聽到了,為何會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趙佗低聲說道:“龍吟虎嘯,震人心魄。為夫雖然是豪傑,依然覺得心驚肉跳,神魂沮喪。好厲害的一把寶劍。”


    趙夫人鬆了口氣,對趙佗說道:“那我們以後不要聽它了。”


    趙佗緩緩地點了點頭。


    趙夫人攙扶著他走出房間。


    在跨出房間的時候,趙佗忽然微微一愣:“等一等。”


    昨天那把劍,一直是套著劍鞘掛在牆上的。


    會不會是……劍鞘阻擋了龍吟虎嘯之聲?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趙佗踉蹌著撲過去,把劍從牆上取了下來。


    然後噌的一聲抽出寶劍。


    噗……


    鏽跡斑斑的寶劍,差點迷了趙佗的眼睛。


    “特麽的……寶劍長這樣?”趙佗看著手中的劍,有點懷疑人生了。


    “這劍該不會是假的吧?”趙佗心裏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念頭有點荒唐,卻又給了趙佗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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