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幹淨利落的斬殺了黑夜,這讓李水有點意外,原來皇帝還有這個身手?


    本來嬴政打算夜宿商君別院的,但是經過黑夜等人一鬧,他已經歇了這個心思,還是迴鹹陽城吧。


    誰知道這群刺客,還有沒有同黨?萬一幾千人攻殺過來,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於是由三千將士拱衛,嬴政浩浩蕩蕩的迴鹹陽。


    在路上的時候,他的詔令已經發布出去了,大索天下,捉拿項氏。


    項梁肯定是已經逃跑了,但是項氏是南方大族,不可能跑得一幹二淨。因此,總能抓到一些人,審問之下,必定可以得到一些東西。


    在離開商君別院之後,嬴政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然後命三千秦軍,點起火把,擂鼓行軍。一時間聲勢浩大,驚醒了不少睡夢中的人。


    隨駕的趙高,不由得有些嫉妒。皇帝此舉,是為了告訴可能存在的反賊:皇帝已經迴到鹹陽城,迴到皇宮。不必白費心機,去攻擊商君別院了。


    這是為了保護槐穀子。


    …………


    皇帝已經走了。商君別院,隻剩下李水、李信、淳於越、竹兒。


    嬴政離開之後,這裏的氣氛變得很古怪。


    淳於越最先開口,說道:“竹兒,我必須帶走。”


    李水懶洋洋的說道:“你帶不走。陛下親令,竹兒為丹童,幫我煉丹。”


    淳於越又說道:“那我也留下。”


    李水撓了撓頭:“來人,幫著淳於博士算算食宿費。”


    淳於越氣得直瞪眼睛:“老夫來你家中做客,你竟然跟我要錢?槐穀子,這是君子行徑嗎?”


    李水淡淡的說道:“我即便留下淳於博士,你也不當我是君子。那我還是幹脆做小人好了,至少得了些實惠。”


    淳於越還要再說話,李水就高聲說道:“來人啊,送客。”


    淳於越臉色鐵青,好一會才緩緩地說道:“我要和竹兒說幾句話。”


    李水答應了。


    竹兒跟著淳於越走到角落中,神色有些惶恐。看得出來,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這次是掉進火坑裏麵了。


    淳於越低聲對竹兒說道:“你不必擔憂,槐穀子此人,無恥是無恥了一些,但是還沒有壞到骨子裏。你留在這裏,應該不至於有危險。”


    “他將你搶過來,或許是猜到了,你就是破解仙酒的那個人。這不是什麽深仇大恨,你不必害怕。”


    竹兒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淳於越又說:“我每日會派人來查看情況,若槐穀子有異常,立刻告訴我。我若和他撕破臉麵,甚至請動扶蘇公子,也能強行將你要迴來。”


    竹兒嗯了一聲。


    淳於越沉默半晌,又說道:“我走了之後,他必定詢問你的身份。你打算怎麽辦?”


    竹兒說道:“我咬緊牙關,絕不迴答。”


    淳於越又問:“若他逼你說呢?”


    竹兒沉默了一會,幽幽地說道:“若事情緊急,我也隻能說了。”


    淳於越捋了捋胡須,說道:“若你不得不說,就要選擇李信在場的時候說。李信是我內弟,為人魯莽,但是品格還算正直。你可以相信他,要他答應保護你的安全。”


    竹兒點了點頭。


    這時候,李水又來趕人了。淳於越歎了口氣,說道:“我府中,隱蔽是隱蔽了一些。然而刺客真的來了,未必擋得住。槐穀子此人,詭計多端,行事出人意表。你留在這裏,或許是福非禍,誰知道呢?”


    淳於越搖了搖頭,滿腹心事的走了。


    而竹兒忽然覺得,自己被留在商君別院,也許淳於越並沒有那麽反對。


    李水讓幾個婦人看著竹兒,自己和李信去送淳於越。


    等淳於越上了馬車之後,李水笑眯眯的說道:“淳於博士,如今天還沒亮,你如何迴城啊。”


    淳於越淡淡的說道:“不勞槐大人費心了,我在鹹陽城外,也有幾處莊子。”


    李水哦了一聲,然後說道:“這個竹兒,對我有大用。希望不要為了一個丫鬟,壞了你我之間的關係啊。扶蘇依然是我的賢侄,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淳於越覺得手有點癢。他把手掌揚起來,又艱難的克製住了自己。


    淳於越對李水說道:“槐大人請迴吧。否則老夫激動之下,對槐大人做出什麽無禮的事情來,那就不好了。”


    李水頓時臉色一變,極為嫌棄的看了淳於越一眼,掉頭就走。


    “想非禮我?這個老玻璃。”等淳於越的馬車走遠之後,李水破口大罵。


    李信很納悶:“打你耳光,算非禮?還有玻璃是什麽東西?”


    李信忽然發現,自從跟李水結交之後,自己這智商有點不夠用了。


    難道……這就是謫仙的智慧?


    …………


    商君別院某間小屋中,隻有李水、李信、竹兒三個人。


    屋子正中央點著一盞油燈。三個人圍著這油燈坐下,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


    這讓竹兒感覺很奇怪,總覺得自己被迫參與到一場巫術當中來似的。


    終於,李水開口了,他看向竹兒:“姑娘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竹兒淡淡的說道:“淳於府中一丫鬟而已。”


    李水歎了口氣:“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何必這樣遮遮掩掩,浪費時間呢?”


    李信極為認可的點頭:“不錯,聰明人之間談話,應當直接一些。”


    竹兒冷笑了一聲,也不迴答。


    李水威脅道:“若姑娘不肯說,在下便把你送到皇帝那裏。皇帝,總有辦法查到你的身份的。”


    李水很肯定,竹兒的身份是有問題的。否則之前自己說她適合做丹童之類的鬼話。她這麽不反駁呢?


    果然,竹兒的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她就神色如常了:“槐大人,你想不想知道,我到了陛下麵前,怎麽說?”


    李水問道:“怎麽說?”


    竹兒說道:“我會告訴陛下,你根本不會煉丹。什麽成仙有雷罰,什麽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完全是騙人的。”


    “若天雷真是雷罰。那我問你,一到炎炎夏日,便電閃雷鳴。試問凡間這麽多人嚐試成仙嗎?”


    李水愣了一下,說道:“也不一定所有的雷都是雷罰。有一部分,是普通的雷擊。而有一部分,是雷罰。這雷罰也不一定要罰成仙之人,有可能罰一些妖物。比如成精的狐狸,比如行巫術的妖人,比如……”


    竹兒聽得直翻白眼,她現在算是領教到李水的無恥了,明目張膽的說瞎話,而且振振有詞的。


    竹兒等李水說完了,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就算你解釋得通。那我問你,為何冬天沒有天雷?難道凡人隻在夏天成仙嗎?難道你口中的那些妖物,冬天都不出來活動嗎?”


    李水幹咳了一聲,說道:“這個,要知道,很多動物都喜歡冬眠……”


    “噗……哈哈哈……”旁邊的李信先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李水對李信怒目而視。李信一臉不好意思:“對不住,槐兄,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隻是覺得,你這胡攪蠻纏的功底,實在是太深厚了。哈哈……”


    李水一臉傷心:“怎麽?李兄也不信我是謫仙人?”


    李信說道:“信,我當然信。我信你是謫仙,信你能煉出仙丹。不過,聽了竹兒姑娘這一番話之後,我感覺別的可能是真的。隻有那什麽雷罰,是騙陛下的吧?槐兄放心,我不會拆穿你的。”


    李水一臉納悶的看著李信:“此人的智商,怎麽陡然之間升高了?”


    竹兒看著李水,淡淡的說道:“連李信經我點播都想明白了。陛下能不明白嗎?槐大人,你可要慎重考慮。”


    李信在旁邊有點不快,心想:“什麽叫連我都想明白了?”


    李水幽幽地說道:“如此一來,竹兒姑娘是在威脅我了?”


    竹兒很光棍的點了點頭:“不錯。”


    李水又問:“你不怕我殺你滅口嗎?”


    竹兒淡淡的說道:“我與淳於博士關係匪淺,我若不明不白的死了,淳於博士定然追查到底,到那時候,槐大人脫不了幹係。”


    李水嗬嗬一笑,從懷中把免死金牌掏出來了。


    竹兒有點無奈,對方有免死金牌,這還怎麽玩?什麽計謀都無解啊。


    她閉上眼睛,心灰意冷的說道:“槐大人想殺人滅口的話,那就殺吧。”


    李水說道:“我費這麽大力氣,把姑娘請到這裏來,絕對不是為了殺你。如今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你也得說一個秘密,否則我如何甘心?我們互相有了秘密,才能坦誠相待,親密合作。不是嗎?”


    “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身份就是秘密,對不對?”


    竹兒猶豫了一會,對李信說道:“李將軍,我說了之後,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李信有點猶豫:“若你是朝廷欽犯,是十惡不赦的大奸之人……”


    竹兒說道:“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麽危害朝廷?又能犯下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我住在淳於府數月,又何曾做壞事了?”


    李信說道:“淳於越知道你的身份?”


    竹兒點了點頭。


    李信說道:“罷了,淳於越相信你,那你應當不是壞人。好,你盡管說出身份,無論如何,我保證你的安全。”


    李水有點無語:“看你們倆一臉鄭重其事的樣子,難道我是什麽惡人,聽到姑娘的身份之後,就要殺人嗎?”


    竹兒冷笑了一聲,沒有迴答。


    李水催促道:“快說吧,你是什麽人。”


    竹兒忽然站起身來,傲然說道:“我的名字是,相裏竹。”


    說完之後,小屋裏麵一片安靜。


    李水納悶的問:“完了?就一個名字?”


    相裏竹更納悶了:“一個名字還不夠?這都猜不到我的身份?你是有多孤陋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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