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內。


    近日李淵有些焦躁不安。


    因為他已經得到消息,雄天已然領兵殺來,恐怕用不了多久,大戰便要開始了。


    若是其他敵人,李淵也不至於太過惶恐,但是此刻,他麵對的是雄霸天,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哪怕是現在,李淵想起之前的戰場上,雄天所向披靡,橫掃四方的場景,依舊覺得膽戰心驚,這一幕刻骨銘心,讓他難以忘懷。


    好在,現在的李淵,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並不畏懼一戰。甚至準備好了,哪怕犧牲自己,也能在所不惜。


    然而,不等李淵出兵迎戰。


    他忽然得到消息。


    便是西邊的薛舉死了,在此之前,李淵和薛舉是對手,兩家恨不得你死我活。但今日,他們卻成了一個戰壕裏的隊友。


    因為,他們的敵人是同一個。


    結果,除了李淵之外,其他人接連倒下了,如今的李淵,已經到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個消息,讓李淵有些始料未及,他沒有想到,薛舉竟然敗得這麽快。


    其實在此之前,他早就得知消息,薛舉正麵對焦本忠的進攻。他原本以為,以薛舉的實力,起碼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當時薛舉派人,請求李淵出兵支援,但是現在的情況,李淵那是有心無力。


    哪怕他想要支援薛舉,也沒有任何辦法,他自己麵對雄天,就已經束手無策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東西。


    結果,這才過去多久,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李淵不由得歎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應當說什麽,可他已經能夠預料,自己最終的結局。


    麵對如今的處境,李淵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他不可能將單雄信的大哥複活,這注定了他最終的結局。


    ——


    大戰,很快就開始了。


    雄天整合北平府大軍,一並北上而來,為的就是一鼓作氣,將李淵解決。


    等拿下了李淵,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大軍行進路上,那些城池根本不堪一擊,麵對來勢洶洶的大軍,很快就被攻破了。


    一路上勢如破竹。


    李淵也曾派出兵馬,想要拖延一點時間。


    但結局卻不如人意。


    或者說,根本沒有任何效果,差距太大了。


    大軍向著晉陽城逼近。


    消息很快傳來,整個晉陽城一片嘩然,惶恐不安,眾人不知所措。


    這時候,李淵再度召集眾人商議。


    李淵沒有讓李世民等人過來,因為他早就做出決定。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他必須做出抉擇,犧牲自己,換取整個李家的保全。


    雖然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是否會導致結局的截然不同。但是,現在李淵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如此。


    如果李淵活著,他相信,自己的幾個兒子,一定會拚死一戰。到時候,死的就不是一個人了,而是整個家族,徹底覆滅。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李淵並非優柔寡斷之輩。他早就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畢竟這個錯,是他所犯下的,如今既然要付出代價,那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吧。


    若是將整個李家都波及進去,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局。就像是那些世家大族,他們在麵對雄天的威脅時,還是果斷的做出了抉擇。


    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最終得以保全。


    雖然他們損失的不小的利益,但是隻要家族能夠得以延續,這一切就是值得的。


    未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化,或許有朝一日,他們就能重新崛起,他們的命運,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這都是尚未可知的事情。


    就這樣,李淵看著眾人,他的表情格外堅定,他沒有任何猶豫,說道:


    “諸位,相信都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了吧。


    如今雄霸天率領大軍,步步緊逼,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殺到晉陽城了。


    這場戰鬥至關重要,絕對不允許有半點疏忽,如果我等熟視無睹,坐以待斃。那也隻有覆滅一個結局,而今我已經做出決定。”


    眾人聽得李淵之言,也是顯得有些疑惑,他們不太理解地看著李淵,等待著李淵後續的話語。


    隻見李淵短暫的停頓了一會兒,接著開口說道:


    “既然敵軍步步緊逼,那麽接下來,我軍也唯有與之決一死戰,此戰不論結果如何,都必須拚盡全力,絕不能退卻。”


    雖然在上一次的議論中,眾人已經明白了李淵的想法,他們知道李淵想要和敵軍拚死一戰。


    但是,當他們聽得李淵現在的話語,依舊是有些膽戰心驚。因為敵軍來勢洶洶,展現出恐怖的實力,他們現在,根本不具備與敵軍決戰的可能。


    尤其是那雄霸天,威震天下,不管他們付出何等代價,恐怕也無法應對。這麽恐怖的敵人,難道他們真的要找死嗎?


    其實他們現在,最好的選擇那就是主動投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看李淵的表現,就知道他絕對不會答應。眾人遲疑之後,並沒有反對李淵的決定,他們隻是李淵的部下,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不管李淵想要做出什麽樣的安排,他們隻能順從。


    終於有人向前一步,拱手說道:


    “我等願隨主公拚死一戰。”


    很快又有不少人站了出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們對李淵確實很忠心。


    而李淵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他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知道,這其中有很多人,都對他忠心耿耿,願意隨他死戰。


    如果可能的話,李淵其實不想讓他們陷入絕境之中,隻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想要為李世民等人,爭取一線生機,那他就必須做足姿態。總不可能讓李淵一個人跑去送死,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唯有李淵領兵迎敵,他戰死沙場,才能夠化解這樁仇怨,才能讓李世民他們,不至於無路可走,這就是李淵的期盼。


    很快,李淵開口說道:


    “諸位的決心,我都明白了,那麽,傳令下去,當即整頓兵馬,明日便出城迎敵。


    不論敵軍何等威勢,此戰必須打出我等邊軍的威風來,有何好畏懼的?”


    要知道李淵麾下的士卒,本來也是大隋最精銳的兵馬之一。


    作為大隋邊軍,他們時常要麵對外族侵擾,所以他們身經百戰,他們的戰鬥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哪怕這其中,有很多都是李淵新招募的兵馬,但是他們的實力,同樣差不到哪裏去,如果不是碰到了雄天,或許他們真的有一戰的可能。


    但是現在,李淵也不會後悔,他願意用這一場戰鬥,作為自己的終章。


    無論結果如何,都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如果能夠將敵人擊敗,能夠獲得這場戰鬥的勝利,那李淵自然是欣喜若狂。


    但是,這樣的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甚至相當於沒有可能。他也沒有期望那麽多,隻希望在戰場上,不要太過狼狽即可。


    隨著李淵下達命令,眾人立刻開始行動。


    他們調遣兵馬,嚴陣以待。


    做好了決戰的一切準備。


    很多人都隱隱有種預感,這或許是他們的最後一戰了。可是,他們既然選擇追隨李淵,那麽此刻,就是表明他們態度的時候了。


    ——


    同樣得到消息的,還有李建成、李世民等人。


    他們作為李淵的兒子,身在晉陽城內,自然不會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但是,哪怕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麽,李淵卻主動將他們隔絕在外。


    顯然,這就是李淵的目的,不讓他們參與其中,李淵要自己帶人出城決一死戰。


    不管此戰勝負如何,這件事情都算徹底了結了。到時候李建成,李世民等人,才不會受到影響,才能活下去。


    這是李淵,為了給自己的兒子,爭取一線生機,所做出的決斷。


    但李建成和李世民,他們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們顯得格外緊張,因為他們不願意看到,李淵為了他們,付出自己的性命。


    在這個時代,仁孝是每個人的基本。


    隻不過,當他們主動求見李淵的時候,卻被拒之門外,此刻的李淵,根本不想看見他們,而是令人將他們控製起來。


    李淵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限製李建成,李世民等人。


    一切都如他計劃之中發展。


    最終,李建成和李世民,他們都在宅院之中。


    兄弟二人,沒有坐以待斃,他們很快聚集到一起。此刻的李建成和李世民,還沒有到反目成仇的時候。


    雖然李建成也曾因為,李淵太過重視李世民而有些不滿,但是,並沒有到兄弟相殘的地步。


    畢竟,李淵也很重視李建成,兩個兒子都有發揮自己能力的機會。


    現在,已經到了李家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們自然不可能在心生芥蒂。他們必須聯合一起,商量出一個應對之法來。


    李建成看著李世民,他已經知道李淵的目的。


    接下來,李淵想用自己的性命,保全李家之眾,但是,這是他們不願接受的結局。


    所以,李建成顯得很緊張,他的唿吸有些急促,緊接著憂心忡忡道:


    “世民,現在該怎麽辦?父親讓人將整個李家圍了起來。他這分明是想要撇開我們,一個人去赴死,我們做兒子的,豈能熟視無睹?”


    聽著李建成之言,李世民緩緩點頭,說道:


    “大哥說的我都明白,雖然父親此舉,確實是最明智的決斷,可是,他置我等於何地?


    如今天哥大軍來襲,這是我們改變不了的。父親心存決死之心,我們做兒子的,不能救父脫困,也隻能隨之一並赴死了。”


    說到這裏,李世民看了眼李建成。


    而李建成,雖然有短暫的猶豫,但他很快就下定決心,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道:


    “世民,你說的沒錯,都已經到這般地步了,父親寧願自己求死,也不願波及我等,那我們豈能做這等狼心狗肺之人?


    無非一死罷了,又有何好畏懼的。不過,你就不用去了,我是大哥,若要陪父親同死,我才是最合適的,你在這裏,還能保全李家。”


    李建成並非敷衍,他說的都是實話。


    如果李世民活著,會比李建成有用得多。畢竟,李世民和雄天有交情。


    但是,李世民馬上拒絕了李建成,說道:


    “大哥此言差矣,你我兄弟之間,用得著說這些嗎,我們一起去就是了。我會交代好元霸,有他在,李家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若是我死在戰場上,相信天哥也會對李家手下留情,那就足夠了。”


    李世民很坦然,他沒有太多猶豫。


    倒是李建成,在聽得李世民之言,陷入沉默之中,不知道該說什麽。


    片刻之後,李建成仿佛想明白了什麽,微微頷首道:


    “好,那我們便一起去吧,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李世民並不準備帶上李元霸,因為李元霸的實力,根本擋不住雄天。所以,帶上李元霸,也隻是多一個人送死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倒不如讓李元霸留在晉陽城內,還能保全李家安全。剩下的事情,李世民無法預料,但他相信,雄天不會斬盡殺絕。


    最起碼看在他的麵子上,會對李家留有餘地,那就足夠了。


    如果李淵願意投降,那麽李世民也不會考慮這件事情。但事已至此,李淵沒有退路可言,他們也不可能,隻顧著自己逍遙快活。


    而置李淵而不顧。


    兄弟二人經過簡單的商議,得出最終的決定,他們要與李淵一並出發迎敵。


    “世民,真是不曾想到,我李家竟會落得這般境地。”


    李建成不由得歎息一聲,如今的處境,確實令人始料未及。


    對此,李世民默默點頭,他同樣沒想到。


    當初他們其實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之前沒有和雄天為敵,也不至於主動求死。


    早點投資雄天,支持伍雲召,哪怕有單雄信在這裏,恐怕也做不了什麽。


    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他們必須麵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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