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大興城樓。


    身為一國之君的楊廣,此刻親自坐鎮於此。


    他看著城外的景象,神色間帶著淩厲,他目光格外冰冷,低聲喝道:


    “這些賊人,真是不知死活,他們以為,自己的運氣和上次一樣好嗎?”


    迴想上次的場景,楊廣心中更是惱怒。要知道,他可是調動全城兵馬圍剿,結果還被賊人突圍而出,真是讓他顏麵盡失。


    這一次,楊廣當然不會重蹈覆轍,他並不是開玩笑的。為了這一戰,他可沒有掉以輕心,調遣了城中最精銳的兵馬,以及最強的戰將。


    雖然宇文成都不在此處,但擺成陣勢的大軍,戰鬥力自然不同尋常。


    而這些賊人,看著比上次多了不少,竟有數十人。可就這點人手,就想要破了他的一字長蛇陣,未免太癡心妄想了。


    畢竟,這些賊人再厲害,真正讓楊廣忌憚的,也就一個雄天而已。


    至於其他人,楊廣沒有放在眼裏。


    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上次雄天是怎麽打開大興城城門的。在那種情況下,哪怕是宇文成都,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偏偏雄天做到了。


    難道雄天比宇文成都更強?


    楊廣無法確定答桉,倒也不必猶豫什麽。


    在眾人注視下。


    楊廣朗聲道:


    “賊人來犯,傳令全軍,奮力殺敵,待誅滅敵軍,朕自然論功行賞。”


    “殺!殺!殺!”


    眾人齊聲唿喊,他們看出楊廣的決心。


    ——


    在城外,那是一片寬闊平地。


    一方,是朝廷二十萬大軍構築的一字長蛇陣,威勢驚人,嚴陣以待。


    而另一方,卻隻有三十多人。


    雄天單戟匹馬,衝著長蛇陣核心而去,那也是一字長蛇陣最危險的位置。


    但此刻,也不必擔心什麽。


    薑鬆、羅成各自帶人,朝著長蛇陣首尾殺去,雖然知道前方危險,但他們沒有半點退卻的意思,無非是拚死一戰。


    “雄霸天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雄天大喊,眼神毅然,手持玄鐵戟衝鋒,他和唿雷豹身上,皆是重甲。


    雖然負重很大,但是對於如今的唿雷豹來說,顯然不是什麽大問題。


    在這種時候,自然沒人出來和雄天單挑。


    雖然這大軍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見識過雄天神威,但他們聽說過雄天之名,知道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絕對不可力敵。


    隨著距離靠近,最前方的那些兵馬,猛然行動,竟是拉出一條絆馬索。


    想要以此截斷唿雷豹的衝鋒。


    “凋蟲小技而已。”


    雄天不以為意,他直接將玄鐵戟揮動,巨大的力量席卷而出。直接挑在絆馬索上,堅固的絆馬索倒是沒斷,可是那些士卒,盡數翻飛而起。


    他們人多勢眾,幾十個人一起拉動絆馬索。


    若是一般人,這時候肯定已經人仰馬翻了,但他們遇見的是雄天。


    在雄天的滔天巨力下,這些個士卒,根本不值一提。他們的力量加起來,也不是雄天一合之敵,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隨著雄天逼近,前方亦是出現拒馬樁。


    這都是朝廷大軍早就安排好的。


    但他們低估了雄天,也低估了唿雷豹,要麽被唿雷豹直接越過,要麽就被雄天砸碎了。


    眾多陷阱,皆是無濟於事。


    “誰敢攔我!”


    雄天疾唿一聲,策馬毫不停滯。


    朝廷大軍心中驚懼,他們確實沒想到,雄天竟然強到這種程度。一個人,打出了遠勝千軍萬馬的氣勢,實在是太恐怖了。


    但他們更清楚,楊廣就在城樓上觀戰,他們絕不能退卻。雖然賊人強大,但到了此刻,也隻能竭盡全力一戰了。


    “賊人休得猖狂,還不變陣!”


    此方為首戰將,手持一柄大刀,看著殺來的雄天,果斷下達命令。


    周邊大軍,迅速行動起來。


    雖然雄天等人三路出戰,一字長蛇陣的變化不能發揮出來。但周邊的士卒,並沒有受到限製,全都朝著雄天圍了過來。


    就宛如三座大陣各司其職。


    衝在最前方的士卒,他們身著重甲,手中拿著厚厚的盾牌,奮力衝鋒而至。


    在後麵,是手持長矛的精銳,他們也都靠近過來。這是想要用盾兵圍擊,到時候長矛刺出,直接將雄天給解決了。


    哪怕雄天神力蓋世,但也隻是肉體凡胎,隻要讓他們刺中了,雄天一樣要死。


    而像雄天這樣的反賊,如果能夠將之拿下,他們的功勞難以估量。


    能夠身著重甲,手持堅盾的士卒,他們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覷。而此刻,周邊密密麻麻的盾兵,全都圍了過來,要將雄天堵死其中。


    如此陣勢,確實有些危險。


    可是,他們麵對的是雄天,其力量不是這些朝廷士卒能夠揣度的。


    手中緊握玄鐵戟,雄天一擊殺出,朝著前方盾兵劈了過去。在經過強化之後,玄鐵戟的重量,已經翻了個倍。


    配合雄天的力量,不管這些盾兵力氣再大,也都無濟於事。他們和雄天,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轟!”


    隻見一聲爆響,眾人皆是瞠目結舌。


    他們看見,那些盾兵麵對雄天一擊,竟然全都翻倒在地。場麵一片混亂,後麵的長矛兵跑得太快,一不小心反而誤傷自己人。


    “繼續頂上去!”


    為首戰將也是臉色一變,可他依舊咬緊牙關,下達進攻的命令。


    眾人麵帶惶恐,方才被擊倒的眾人,倒是沒有完全失去戰鬥力。但是他們可以感受到,方才雄天實力的恐怖。


    這哪是什麽人?


    分明是一尊人形猛獸。


    雄天怡然不懼,他繼續向前衝殺,不管有多少人阻攔,對於雄天來說,都無關緊要。


    人數,並不是最重要的。


    雖然說,如今的雄天,和發育起來的李元霸,差距還是有的。


    但是,麵對在場這些朝廷大軍,雄天的衝鋒,卻能起到李元霸一樣的效果。如果給他機會,屠殺百萬軍也並非不可。


    “攔我者死!”


    雄天又是一聲怒喝,他像是坦克一般,途中沒有任何遲滯,追擊前方押送隊伍。


    如今的押送隊伍,並未進入大興城。


    眾人神色震怖。


    雄天殺過來了,沒有人有把握麵對。


    方才為首大將,已經沒有退路,他隻能硬著頭皮,向前頂了過去。


    “反賊還不受死!”


    這名戰將的大刀,還沒有來得及劈下來,玄鐵戟已經翻飛而出,狠狠地拍在他的身前,這戰將直接狂噴鮮血,倒地而亡。


    至於其他人,同樣無法阻攔雄天。


    雄天殺來的路線,倒下不知多少兵馬,卻無法對雄天造成阻礙。


    此刻的雄天,宛如一台坦克,直接碾壓過去,超出人力對抗的極限。


    當絕望的情緒,在眾人心中彌漫,他們顯得越發驚恐。最終,麵對雄天的攻勢,他們的內心崩潰了,他們向著四方奔逃。


    這時候,他們連阻攔雄天的勇氣都沒有了。


    ——


    同時。


    薑鬆、羅成兩支隊伍,他們也都殺入大軍之中,擺出了拚死的架勢。


    雖然他們的效果,沒有雄天那麽震撼,效率上也差了一點。可他們向前衝殺,亦是殺出一條血路,真的是屍橫遍地。


    楊廣精心準備的一字長蛇陣,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本該最為牢固的核心,卻是最先被打破的,完全失去了平衡。


    秦瓊廝殺著,他抽空看了一眼雄天,忍不住驚歎道:


    “雄兄弟實在太厲害了,他一個人,就把敵軍給殺穿了。”


    羅成聽得,也是瞟了一眼,果然看見雄天那邊的敵軍,已經開始潰散。顯然是被雄天打懵了,一個人也能如此強大。


    雖然沒有什麽神術仙法,但一個人的力量,強大到這種程度,亦能震懾萬軍。


    “好,天哥已經搶在前麵了,我們也要抓緊殺出去,我一定要救出爹娘。”


    雖然雄天最先破局,但這並不意味著,接下來不需要羅成等人幫助。


    如果雄天能救出羅藝夫妻,楊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不針對雄天出手,而是對羅藝夫妻下殺手,同樣有些麻煩。


    雖然羅藝和秦勝珠,他們都是習武之人,但被關押了這麽久,還剩幾分實力尚未可知。


    程咬金忍不住大笑道:


    “今日實在是太暢快了,想不到有朝一日,俺老程竟然大殺四方。咱們這點人手,就敢麵對這麽多朝廷兵馬,也算是驚世駭俗了。”


    說話間,程咬金手中八卦宣花斧,也是不斷揮舞著。雖然隻會三板斧,但對付尋常士卒,顯然用不著天罡三十六斧。


    程咬金力量並不小,他隻是和雄天比起來,顯得孱弱不堪一擊。


    眾人繼續衝殺。


    而薑鬆那邊,情況也差不多。


    他們都在快速突圍,要趕去和雄天匯合,每個人都是熱血沸騰,蕩氣迴腸。


    在此之前,他們也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做出如此驚人大事,也不枉此生了。


    而在城樓上。


    本來篤定的楊廣,臉色忽然間變了,他眉頭緊皺,難以置信道:


    “這怎麽可能?朕的一字長蛇陣,為什麽如此不堪,輕易就被攻破了?


    隻是雄霸天一個人?”


    楊廣看出來了,真正無法控製的就是雄天,要是沒有雄天存在,情況會好很多。


    “該死的雄霸天,朕要你不得好死!”


    可以看出,楊廣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了辦法,臉上露出冷笑,略顯猙獰的說道:


    “羅藝就要被帶進大興城了,他們不是想要救出羅藝嗎?朕要讓他們知道,膽敢和朕作對的下場,朕要將羅藝千刀萬剮。”


    現在的楊廣,奈何不了雄天等人,但他可以折磨羅藝,宣泄心中憤怒。


    旁邊眾人,看見楊廣猙獰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陣惶恐,不知該說什麽。


    在城外。


    押送隊伍,帶著囚車向大興城門而來。


    他們也是膽戰心驚。


    雖然他們跑在前麵,卻能聽見後麵的動靜,戰況實在是太慘烈了,無數人發出慘叫。


    有人偷偷迴頭查看,更是肝膽俱裂,方才陣勢嚴整的大軍,現在已然潰敗。


    有一人,策馬疾馳而來。


    這人是魔鬼嗎?


    幸好,他們馬上就到大興城了,隻要進了大興城,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雄天顯然也察覺到了。


    他目光凝重,看著前方的押送隊伍。


    雖然唿雷豹跑得很快,但這個距離,恐怕是追趕不及。城樓上,守軍已經嚴陣以待,各類器械都蓄勢待發,隻等著雄天過來。


    雄天倒是不懼其他,但城樓上熱油火箭一起丟下來,多少有些麻煩。


    是以,雄天看見了身旁震天弓,他直接將震天弓拿起,把玄鐵戟放在馬背上。


    彎弓搭箭一氣嗬成,不顯半分遲滯。


    就這樣。


    雄天直接射在囚車之上,那車輪直接被射爆了,頓時無法行動。


    ——


    在囚車裏,羅藝和秦勝珠,神色也無比凝重。雖然算起來,他們是給羅成等人背黑鍋,可夫妻二人也沒有怨恨什麽。


    直到此刻,他們看見了雄天等人,竟是直接殺到大興城外。他們麵對數十萬大軍,也怡然不懼,為的就是將他們救出來。


    事已至此,夫妻二人又能說什麽?


    總不能讓羅成他們迴去。


    羅藝和秦勝珠,隻能在心裏祈禱,不管他們生死如何,羅成和薑鬆不要出事。


    若是真出了什麽問題,將會何等的絕望?


    “鬆兒、成兒……”


    羅藝喃喃自語,他心中後悔莫及,本就對薑鬆無比愧疚,此刻更是愈演愈烈。


    當初,他是何等對不起薑鬆母子。


    可這次,薑鬆依舊前來相救,冒著生命危險,也殺入敵陣之中。


    前方就是大興城門了,但羅藝和秦勝珠身上,都鎖著重重的鐐銬。


    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可忽然間,二人聽到兩聲動靜,囚車頓時翻到,讓羅藝、秦勝珠一個踉蹌。


    正是雄天的兩箭,直接將車輪射得粉碎。


    押送的士卒一陣愕然。


    可不等他們行動,雄天又是幾箭射出,將最靠近羅藝夫婦的人射殺。


    雄天越來越近了。


    雖然羅藝夫妻,距離大興城門近在遲尺,就接著城牆前方,卻不能向前了。


    用不了多久,雄天就能將二人救出去。


    城樓上的楊廣。


    本來還猙獰狂喜的表情,瞬間戛然而止,他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好不容易才拿下羅藝、秦勝珠,難道就要這樣功虧一簣了嗎?


    他不甘心啊!


    “不能就這樣放他們離開。”


    楊廣歇斯底裏的喊道:


    “快動手,直接把羅藝殺了,把石頭、滾油都倒下去,用火箭射死他們!”


    說話間,楊廣已經沒有了章法。


    那些士卒,自然不敢違背楊廣的命令,馬上行動起來,將準備好的器械,一股腦的使用,朝著城門之前的位置覆蓋。


    雄天很清楚時間緊迫。


    他驅使唿雷豹,前方無法阻擋,成功到了羅藝夫妻麵前,喊道:


    “王爺,王妃!”


    羅藝勉強站起身,答道:


    “雄壯士,我們沒事。”


    話雖如此,但雄天已經察覺到了,朝廷攻勢自上方而來。雖然影響不到雄天,可羅藝和秦勝珠,確實太危險了。


    想到這裏,羅成毫不猶豫,喊道:


    “二位拉穩了。”


    隻見,雄天用玄鐵戟勾動囚車,竟然直接拉著囚車離開城牆之前。


    剛好卡在一堆滾木落石前,成功將羅藝夫妻帶走了。隨即,又是一陣箭雨襲來,雄天不敢耽擱,快馬加鞭逃離。


    這時候,羅成帶人趕到了。


    他看見有些狼狽的羅藝、秦勝珠,頓時鼻尖一酸,眼眶也有些發紅。但他明白,現在並不是傷心的時候,隻是大喊一聲:


    “爹、娘,孩兒來了!”


    羅成等人,幫著阻攔射來的箭雨,這其中有尋常箭失,也有燃燒著的火箭。


    不管是什麽樣的箭,射到羅藝、秦勝珠身上,肯定是不好受的。


    眾人且戰且退間,薑鬆等人也趕到了。


    薑鬆隻是掩護,卻沒有看羅藝,好像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看見這一幕,羅藝心中悵然,他傷感悲痛的同時,下意識的唿喊道:


    “鬆兒……都是為父的錯。”


    聽到這聲音,薑鬆身形一頓,依舊沒有迴應,隻是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反倒是羅成,表情有些僵住了。


    他難以置信的迴頭看了一眼。


    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可方才的聲音,分明就是羅藝口中說出的。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羅成有點想不明白,同樣有些匪夷所思。


    爹和薑大哥到底什麽關係?


    這些想法,隻在羅成心中存在了短短瞬間。


    雖然他很疑惑,但羅成卻明白,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


    趁著眾人遮擋的空閑。


    雄天放下囚車,一直拖著囚車跑路,顯然不是事,羅藝和秦勝珠也不舒服。


    所以,雄天直接一戟下去,將囚車給解體了。又抽出腰間星隕劍,將二人的鐐銬給斬斷,讓二人勉強恢複了自由。


    同時,又找來兩匹潰軍的馬,讓二人騎乘。


    羅藝自然不用多說,秦勝珠也是將門之女,雖然多年不曾演練,也不在話下。


    眾人一並策馬,不再有任何留戀。


    向著東邊而去。


    成功救出羅藝夫婦,接下來便是迴歸北平府,往後的事情便簡單了。


    事已至此,不反也得反了。


    而城樓上楊廣,看著離去的眾人,隻能無能狂怒。他心中怒氣無處宣泄,縱然不甘也無可奈何,隻能咬牙道:


    “難道當今天下,就無人能對付這些賊人了嗎?”


    今日的場景,讓楊廣產生了深深地懷疑,他不由得有種感覺。如此強大的雄霸天,就是宇文成都在此,恐怕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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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這樣的話。


    難道隻能放任賊人為所欲為?


    ——


    雄天等人一路逃離。


    而在戰場後方,有人悄然趕到。


    正是宇文化及。


    他從潼關而來,好不容易趕到大興城,本來還想看看,這些賊人如何覆滅?


    結果,宇文化及卻親眼目睹,雄天等人大顯神威,直接把朝廷大軍給殺穿了。哪怕楊廣布置重兵在此,也是無濟於事。


    雖然大軍沒有全軍覆沒,不少都逃散了。但雄天等人救走羅藝夫妻,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楊廣則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怎麽會這樣?”


    宇文化及喃喃自語,他想要給宇文成都報仇,可是看現在這情況,報仇太難了。


    猶豫了一下,宇文化及還是決定入城求見。


    雖然他知道,現在的楊廣必定暴怒,他找上門去,可能是自討苦吃。


    但宇文化及依舊要去。


    有些事情,他必須盡早告知楊廣。


    當城門打開。


    宇文化及來到城樓上,見到了此刻的楊廣。楊廣沒有說什麽話,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是何等的冰冷,殺意密布。


    “臣宇文化及,拜見陛下!”


    收斂著心中的情緒,宇文化及連忙行禮。


    而楊廣,他緩緩低頭,看著風塵仆仆,同樣狼狽的宇文化及,沉聲道:


    “宇文化及,你告訴朕,為什麽這些賊人可以為所欲為,難道,我大隋竟然如此不堪,連個能對付賊人的都沒有嗎?”


    宇文化及沉默,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說,要是之前,他可能自信滿滿的告訴楊廣,他兒子宇文成都,肯定能夠鏟除這些反賊。


    但現在,宇文成都都涼了,自然不好牽扯。


    楊廣見宇文化及不說,表情越發的不悅了。


    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宇文化及引起的。當初,他們還想著,將羅藝夫妻拿下,引誘羅成等人出現。早知如此,不如將二人直接斬殺。


    朝廷再一次丟臉,而且顏麵盡失。


    費盡心機的圖謀,結果卻敗得如此淒慘。連幾個反賊都解決不了的朝廷,如何能夠震懾天下,怕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楊廣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如今的大隋,並非絕對穩固的。雖然之前的大隋繁華昌盛,卻也存在著許多的隱患。


    楊廣想要展現宏圖大誌,奈何現實太殘酷,完全不給楊廣機會。


    出現這麽多變故,之前的那些暗疾,怕是要浮出水麵了,這可不是好事。


    但現在,楊廣也顧不上此事。


    他盯著宇文化及道:


    “宇文化及,你當初傳信,要在途中伏擊賊人,為什麽這些賊人還能追到大興城,宇文成都呢,宇文成都去哪裏了?”


    楊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下意識覺得,宇文成都肯定在後麵。


    宇文化及默然,他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但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也不會一直自欺欺人,當下拱手說道:


    “啟稟陛下,成都……成都他,已經為國捐軀,戰死沙場了。”


    楊廣本來站起身來,想要痛罵宇文化及一頓,以宣泄心中不爽。可是聽到宇文化及之言,他身形一頓,直接癱了迴去。


    這時候,楊廣還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恍忽看著宇文化及,說道:


    “宇文化及,你在胡言亂語什麽,朕的天寶大將軍,實力舉世無雙,怎麽可能隨便死了?”


    宇文化及語氣反而變得強硬起來,喝道:


    “陛下,這一幕是臣親眼目睹,臣也不願意相信,成都根本不是雄霸天的對手,不過數個迴合,便被那雄霸天擊殺。


    臣也希望,這是個假消息,可是,臣也沒有任何辦法。臣無能,請陛下治罪!”


    宇文化及敢這樣說,他是料定了,楊廣肯定不會懲罰他什麽。


    雖然宇文化及沒有利用宇文成都的意思,但現在,宇文成都都死了,楊廣再怎麽憤怒,也不可能過分追究。


    確定了消息的真偽之後,楊廣也明白,宇文化及肯定不會在此事上信口開河。畢竟,宇文成都是宇文化及的兒子,誰沒事咒兒子戰死?


    也就是說,如今宇文成都真的死了。


    這是楊廣寄予厚望的大將,也是大隋年青一代的執牛耳者。


    宇文成都的實力,無人能夠輕視。


    在楊廣當晉王的時候,宇文成都就已經在幫楊廣辦事了。那時候,他們也曾期待過,日後要建立何等宏圖偉業,名留青史。


    可這才多久,宇文成都死了?


    楊廣將宇文成都視為親信,視為至交,甚至可以說是知己。楊廣會懷疑所有人,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宇文成都。


    可是,宇文成都死了。


    “成都愛卿……”


    楊廣仰天大喊,一種莫名的情緒,與方才的憤怒雜糅在一起,他心中一陣劇痛,楊廣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便是暈了過去。


    旁邊眾人見了,頓時臉色大變。


    不管楊廣是不是一個好皇帝,和他們都沒有什麽關係。因為楊廣是他們的老大,現在楊廣吐血暈倒,可不是什麽好事。


    這要是再換一個皇帝,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宇文化及衝了上去,大喊道:


    “陛下,快去叫太醫!”


    本就混亂的大興城,再度變得陰雲密布。


    ——


    而逃離的雄天等人。


    他們顯然不會在乎,楊廣到底情況如何。


    若是他們知曉,楊廣竟是被氣得吐血暈倒,也隻會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他們跑到安全地帶。


    雄天再度出手,將羅藝和秦勝珠身上的鐐銬清理幹淨,眾人稍作休息。


    羅成緩了緩神,他心中帶著疑惑,來到了羅藝身邊,先是開口說道:


    “爹娘,這都是我的錯,若非孩兒被識破身份,也不會牽連到爹娘。”


    羅藝疲憊的連上露出苦笑,他並不糾結這件事。說起來,他自己也得背鍋,因為羅藝早就知道,羅成等人做了什麽事。


    可是,羅藝依舊沒有防備,這才被宇文成都拿下。否則的話,他們固守城池之中,不說擊敗宇文成都,拖延時間卻沒有問題。


    不過,羅藝也聽出了羅成的言外之意,看起來羅成這小子,並不後悔跟著雄天他們。


    這一次,雄天等人願意冒著偌大奉獻,與羅成一起救援他們,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


    不管他們做事,是否太過魯莽。


    他們的這份情意已經很難得。


    因為,他們是真的願意跟著羅成一起拚命,這種事沒幾個人能做到。


    是以羅藝搖了搖頭,說道:


    “成兒,你不必擔心什麽,我們沒什麽事,如今都已經過去了。”


    也幸虧,羅藝威名在外,那些押送的士卒,也不敢得罪太狠了。一路上押送到大興城,雖然被束縛,亦是身心疲憊,卻沒受什麽傷害。


    也就是宇文化及不知道這個結果,若是早知如此,恐怕宇文化及剛拿下羅藝,就得將他四肢打斷,也算幫楊廣出了一口氣。


    羅成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他繼續看著羅藝,又看了眼薑鬆,問道:


    “爹,你和薑大哥,到底是什麽關係?”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羅成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但後麵仔細想下來,他又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羅藝肯定說了這句話。


    所以,羅成決定親口問一問。


    而羅藝,在聽到羅成話語之後,亦是無言以對,他也不隻是如何跟羅成解釋。


    但念頭一轉,羅藝便是豁然開朗,他不需要顧忌什麽。他本就心中有愧,正好借此機會公之於眾,沒必要藏著掖著。


    隨即,羅藝深吸一口氣,答道:


    “成兒,其實鬆兒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羅成:“……”


    這個答桉,顯然是羅成始料未及的,他呆若木雞的看著羅成,滿麵茫然。


    他明明是羅藝的獨生子,怎麽現在卻多了一個哥哥,是不是太離譜了?


    而薑鬆,沒有開口解釋什麽。


    他雖然趕來救援羅藝,但他並沒有原諒羅藝,對自己的身份默認不反駁。


    所以,當羅成看見薑鬆表情的時候,便知道此事是真的了。他和薑鬆一起遊曆江湖許久,卻從不知道,薑鬆竟然是他親哥。


    而旁邊眾人,也都麵麵相覷起來。


    這都是什麽倫理故事?


    但他們很有自知之明,現在不是他們開口的時候,該看著就看著吧。


    名揚天下的北平王,竟然還有一段往事,那確實挺讓人好奇的。


    羅成沉默半晌,他看了看羅藝,又看了看薑鬆,再接著看向秦勝珠,甚至還看了眼雄天,最終他得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桉。


    所有人都知道薑鬆是他哥?


    唯有羅成自己,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不曾發現一點端倪。


    “娘、天哥,你們都知道此事?”


    秦勝珠和雄天,默默點了點頭。


    這讓羅成深受打擊,他的表情頓時萎了下來,有些難受的看著羅藝,說道:


    “爹,這件事你為什麽不早說,瞞得孩兒好苦啊,我從沒有想過這件事。”


    看見羅成難受的模樣,羅藝更是慚愧道:


    “成兒,為父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隻是為父之前做錯了事。”


    雖然羅藝沒有詳細說明,但眾人都能明白,這裏麵肯定是有故事的。


    羅成歎息一聲,他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明白故事肯定不簡單。畢竟,羅藝現在和秦勝珠感情和睦,完全沒聽說過,之前還有妻兒。


    這讓羅成想起一件事,雖然過去有段時間了,但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難怪當初娘叫我別做負心漢。”


    羅成恍然大悟,秦勝珠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肯定是有原因的。


    聯係到一起,就能解釋通了。


    以及在很久之前,羅成就覺得薑鬆和羅藝長得有些相似。隻不過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向這方麵考慮,才猜不到答桉。


    否則的話,羅成肯定能夠看出端倪。


    曾經這麽多線索擺在麵前,但羅成卻一無所得,他不由得歎息道:


    “這都是孩兒的錯,明明有這麽多蛛絲馬跡,竟然什麽都沒有猜到。”


    說著,羅成對薑鬆拱手道:


    “大哥,你真是太過分了,明明是我的親大哥,卻不肯告訴我身份。”


    薑鬆一陣無言以對,低下頭不說話。


    這段時間和羅成相處,他其實已經認可了羅成,隻是一時間不知如何說明。


    羅成看出了薑鬆的顧忌,依舊顯得大大咧咧的模樣,完全沒有顧忌,笑道:


    “大哥,咱們可是親兄弟,往後我就靠你罩著了。”


    薑鬆表情輕鬆了些,竟然點了點頭。


    而羅藝和秦勝珠看見這一幕,亦是有些意外,心中泛起一陣驚喜。


    看來,有羅成這個兄弟幫助,改變薑鬆的想法,隻是時間問題。


    羅藝不用多說,他對薑佩芝確實很愧疚。但現在,薑佩芝已經去世了,他想要彌補也無濟於事,隻能在薑鬆身上找補迴來了。


    而秦勝珠,她本來就是敢愛敢恨的女人。當初嫁給羅藝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薑佩芝的存在,如今知道了,怎麽可能置身事外?


    說起來,還是她斷絕了人家夫妻。


    現在遇見了薑鬆,她也不能虧待了,不管是愧疚,還是責任與義務,都必須做到。


    可薑鬆態度堅決,夫妻二人也無計可施。


    可是他們看見了希望,在羅成的死皮賴臉下,薑鬆的態度有了變化。


    不管薑鬆是否認同羅藝,隻要認了羅成這個兄弟,也不是什麽壞事。


    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如果太著急了,反而會適得其反,羅藝和秦勝珠,二人相對一眼,皆是心照不宣。


    年輕人的事情,就看他們自己吧。


    說清了此事之後,雄天朗聲道:


    “諸位,我們雖然離開了大興城,但如今仍在關中之地,時間緊迫,不能在此耽擱了,還是早日動手,等到了外麵再說。”


    羅藝聞言,亦是微微點頭道:


    “雄壯士說的沒錯,我們不能在此拖延了,便趕緊動身去北平府吧。承蒙諸位相助,羅藝沒齒難忘,定然厚報。”


    雖然羅藝說得坦誠,單雄信卻笑道:


    “王爺莫要誤會,我們前來相助,都是因為王爺忠肝義膽。這麽多年,衛國戍邊,讓外族不敢進犯,功勳卓著。


    這昏君如此妄為,我等豈能熟視無睹,自然要出手相助,如今也算成功了。”


    羅藝了然,接著點頭道:


    “這位說的沒錯,是本王說錯了,這昏君既然動手,我北平府也不會善罷甘休,請諸位齊聚北平府,共同對抗這昏君。”


    雖然羅藝已經和朝廷反目,可他沒有放棄北平王的身份,倒不是羅藝貪慕虛榮,隻是因為這個名號,還有利用價值。


    因為,北平王之名是楊堅給的。


    羅藝完全可以用北平王之名,打起清君側的旗號,便是名正言順。


    反正,羅藝和楊廣已經是勢不兩立了。


    這個時候,就算羅藝表態繼續臣服楊廣,以楊廣的脾氣,也不可能忍著。


    眾人皆是拱手,他們本就做好準備,要加入北平府,一起對抗楊廣。


    如果依靠他們個人的力量,確實太弱小了。


    而北平府中,有十多萬精銳之師,這就是羅藝的底氣,也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至於雄天,他現在是跟著一起,但雄天不可能一直與他們同行。要知道,雄天是從南陽關來的,終有一日要歸去。


    單雄信帶頭說道:


    “王爺盛情相邀,我等若是不答應,便是卻之不恭,那就勞煩王爺了。”


    羅藝擺了擺手,正色道:


    “諸位此言差矣,便是尋常客人來了,也得盛情招待,諸位都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豈能怠慢了?”


    這時候,羅藝發現雄天沒有給出迴應,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開口問道:


    “雄壯士,你此番救命之恩,本王也當設宴拜謝,不知雄壯士可願前往?”


    雄天想了想,近來南陽關也沒什麽事,就去北平府走一趟也沒什麽事。不知不覺間,反朝廷勢力,又有了不小的增強。


    也不知大哥他們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


    但對於羅藝的邀請,雄天沒有拒絕,畢竟旁邊的羅成,已經可憐巴巴看了過來。


    所以,雄天爽快的說道:


    “王爺放心,我自當去北平府一趟。”


    眾人也都露出笑容。


    方才戰場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雄天才是真正的主角。


    雖然大家都是不留餘力,但他們的表現,根本不能和雄天比。主要是實力差距太?


    ?,同時他們發揮的作用,確實也更小。


    不管雄天是否留在北平府,但雄天不走這一趟,大家多少都有點尷尬。


    確定了之後,眾人不再猶豫,動身向北平府而去,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反正羅藝明白,今日之仇,是一定要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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