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內。


    此處作為大隋都城,雖然前不久被雄天等人大鬧一場,但如今已經恢複了秩序。


    起碼從表麵上看,大興城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繁華,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而此刻,在皇宮之中。


    楊廣坐在龍椅之上,大殿之前是他的兩位親信重臣,也就是宇文化及、宇文成都父子。


    目光看向二人,楊廣的目光變得銳利,道:


    “如今楊素已經離開大興,前往營建東都,朝堂上少了一大掣肘,朕現在安心不少。”


    宇文化及明白楊廣的顧慮,像楊素這般,對朝廷功勳卓著的大臣,如今依舊野心勃勃,貪圖權勢,是最讓人厭煩的。


    現在,將楊素丟到了洛陽,往後就不必擔心什麽了,等東都建好了,楊素縱然迴到大興,也是垂垂老矣,根本不值一提。


    宇文化及連忙拱手說道:


    “陛下聖明!不過臣還有一事,正要稟報陛下。”


    聽得宇文化及之言,楊廣略微疑惑,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既然宇文化及這樣說,這件事肯定沒有這麽簡單,隨即問道:


    “那你且說說,究竟是什麽事?”


    宇文化及鄭重答道:


    “啟稟陛下,臣來的時候,得到了一員賊人的消息,這賊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見宇文化及依舊在賣關子,楊廣眉頭緊皺,他當即怒聲道:


    “宇文化及,賊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你別這般含湖其辭,還不快說?”


    察覺到楊廣有些不滿的情緒,宇文化及深吸一口氣,認真的說道:


    “陛下,並非臣含湖其辭,而是那賊人的身份,關係到一位朝廷大員。在賊人之中,控有一人與北平王羅藝有關。”


    宇文化及不是好人,楊廣是很清楚這一點的。他之所以對宇文化及如此信任,是相信宇文化及的能力,更自信能夠壓住宇文化及。


    此刻宇文化及竟然告訴他,這些賊人中,有一人和羅藝相關,直接讓楊廣臉色驚變。


    要知道,羅藝作為大隋北平王,永鎮北平府,麾下有著精銳十餘萬。真要算起來,北平府的實力,比南陽關更強。


    畢竟,北平府的大軍是精銳邊軍,和突厥、高句麗等外族交戰。


    雖然北邊的禍亂,一直沒有消停。


    但在羅藝鎮守下,少有外族能影響到北平府,反而在此損兵折將。


    如果說,上次大鬧大興城的賊人,有一人和羅藝有牽扯,究竟意味著什麽?


    是羅藝並不知情,還是他有意為之。


    又或者,羅藝已然圖謀造反?


    “混賬東西!”


    楊廣咬著牙,眼中寒光閃過,犀利無比。


    他又看著宇文化及道:


    “宇文化及,你這樣說,可有什麽證據,此事可容不得半點玩笑。”


    宇文化及抬起頭,他與楊廣對視,答道:


    “啟稟陛下,臣沒有證據。


    但臣這樣說,並非口出狂言。如今做出判斷,隻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賊人中,有一人所用招式,與羅家槍類似。


    其二,便是先前在開河大營,那三個賊人殺了麻叔謀。有一人用的兵器,與羅藝兵器雖有不同,卻頗為類似,十分可疑。”


    這個時候,楊廣還是顯得很小心,他雖然恨不得將雄天等人滿門抄斬,但是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前,他真不敢亂來。


    現在一個南陽伍雲召,已經讓他頭疼無比了,要是羅藝也造反了,那該怎麽辦?


    當然,楊廣這個想法,是建立在此事與羅藝無關的情況下。若是真和羅藝有所牽扯,楊廣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這些亂臣賊子都該死。


    是以楊廣挑眉,緩緩說道:


    “宇文化及,你僅憑這些,就判斷出賊人和羅藝有關,未免太草率了吧!”


    宇文化及繼續解釋道:


    “陛下,羅家槍聞名天下,有些東西雖然不能篤定,但多半和羅藝有所關聯,所以臣才魯莽告知陛下,請陛下明斷。”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楊廣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


    “羅藝……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楊廣又把問題丟給了宇文化及。


    對此,宇文化及拱手道:


    “臣以為,陛下不可輕視此事,雖然現在無法確定,卻要盡快派人前往北平府探查,看羅藝與賊人是否有所關聯。


    如果沒有的話,自然是一件好事。若真的有什麽關係,就要快刀斬亂麻,不能讓賊人逍遙法外,朝廷大員更是罪加一等。”


    等宇文化及說完,楊廣緩緩點頭,朗聲道:


    “宇文化及,你說的沒錯,對於亂臣賊子,絕不能手下留情,任何人膽敢如此,都要嚴加懲處,將之誅滅九族。


    如果這件事,真和羅藝扯上關係,對於我大隋來說,更不能掉以輕心。那可是北平府,是我大隋邊境,至關重要。”


    當初楊廣信誓旦旦,要將這些賊人的身份,一個個全都掏出來。再將與他們相關的人,全部殺了一幹二淨,不留餘地。


    可現在,真得到了消息,楊廣反而有點頭疼了,這是被南陽搞出來的陰影。


    最開始的時候,楊廣自信滿滿,覺得朝廷派出大軍,可以輕易橫掃南陽。結果卻是朝廷大軍損兵折將,南陽大獲全勝。


    現在,南陽已經成為楊廣喉嚨裏的一根刺。


    但事已至此,楊廣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他目光炯炯看向宇文化及父子。


    當即說道:


    “此事關係重大,非他人能夠處置,朕欲將此事交給你,宇文化及你可有異議?”


    宇文化及一愣,顯然也是沒想到,楊廣竟然將這件事交給他。雖然有點意外,但宇文化及很快想明白了,當下拱手道:


    “臣並無異議,願為陛下分憂!”


    得到肯定的答複,楊廣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


    “好,朕打算讓你和成都,父子二人一並前往北平府。帶上一萬精騎,以及朕的旨意,到北平府探查事情原委。


    若是確定,羅藝當真與賊人有牽扯,那就直接將之拿下,將羅家滿門押解大興,朕要將他們當眾斬首,以示眾人。”


    楊廣語氣肅然,並無半分玩笑之意。


    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二人皆拱手稱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安排妥當後,楊廣便是起草聖旨,同時調動一萬精騎,火速前往北平府。


    這件事牽扯太大,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要是再出現一個南陽關,代價是誰也無法承受的,必須盡早將之解決。


    待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離去,楊廣終於鬆了一口氣,希望有一個好的結果。


    ——


    官道之上,一行人朝著濟南府而來。


    為首之人笑道:


    “咱們已經到了山東地界,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曆城了。也不知叔寶現在如何,此番雖然祝壽,也是難得的相聚。”


    旁邊一人,留著長須,威風凜凜,說道:


    “單二哥,王某隻聽過叔寶大名,卻沒有真正見過,正要趁此機會結識。”


    若是雄天等人在此,就會發現這一行人中,有不少熟人。開始說話的正是單雄信,而後麵開口的則是王君可。


    如王伯當、謝映登也在隊伍之中。


    單雄信頷首笑道:


    “既然到了山東,咱們便去找尤通吧,如今距離壽辰還有幾天,倒也不必急於一時,等準備妥當了,再去曆城也不遲。


    這次壽宴,是秦伯母的六十大壽,不可怠慢了,定要將之辦得熱鬧。免得被人小覷了叔寶,小覷了我天下英豪。”


    在二賢莊的時候,雄天三人先行離去,單雄信則是準備了一番壽禮,這才與王伯當、謝映登上路,後麵又和王君可等人匯合。


    至於大興城的傳奇故事,單雄信沒有肆意宣揚。雖然吹出去很牛批,但萬一被人走漏了消息,那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那日在大興城內,生死一線之間,單雄信自然沒什麽顧忌。可現在出來了,能多活一段時間,還是穩當一些吧。


    雖然他在綠林之中,名頭響亮,是九省綠林扛把子。但與朝廷作對,這個名頭能起到幾分效果,就尚未可知了。


    所以單雄信三人,在此事上達成了共識。


    麵對單雄信的提議,王君可自然不會拒絕,他很快點了點頭道:


    “正好,那就去看看尤俊達吧,話說迴來,我等也是許久未見了。”


    其實,單雄信和尤俊達當初也是有一些故事的。最開始的時候,尤俊達初入江湖,憑借一柄五股托天叉,打出赫赫威名。


    綠林之中,也是不敢小覷。


    最後還是單雄信出手,成功擊敗了尤俊達,兩邊結為兄弟。而後,尤俊達就成為山東綠林首領,算是單雄信的手下。


    最終,單雄信找到了尤俊達府邸。


    像尤俊達這等落草的,當然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他和單雄信一個模式,都有著兩重身份,平常是一位樂善好施的員外。


    眾人走近到了門口,有門房出來查看,單雄信詢問後得知,尤俊達也才剛迴來,便是麵露微笑,對那門房說道:


    “你去告訴尤通,就說單雄信來了!”


    門房也是有眼力見的,雖然他並不認識單雄信,可他能看出,單雄信等人氣勢非凡,絕對不是普通人,豈敢有所怠慢?


    ——


    在尤府之中。


    尤俊達和程咬金正在休息。


    這段時間,可真是讓他們開了眼界,迴來之後,隻覺得疲憊萬分,想要好好休息,連半點開工的念頭都沒有了。


    反正尤俊達現在不缺錢,便是好好休息幾天,也是無關緊要的。


    萬一再踢到鐵板,可就麻煩了。


    尤俊達看了眼程咬金,斟酌了一下,說道:


    “咬金,如今看來,這門買賣一時半會是做不得了。我這就讓人,將伯母接過來,你們就先在我這府裏住著吧!”


    程咬金聞言,也沒有多想,很快答應道:


    “都聽尤兄弟安排!”


    這府邸之中,什麽都好,比起程家的破爛屋舍,舒坦了不知多少。


    雖然不是自己家,但他們二人合夥做買賣,暫時住上一段時間也無妨。


    正在二人說話間,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正是那門房快步跑了進來。


    “老爺,外麵來了一夥人,其中有個叫做單雄信的,讓小的進來稟報。”


    聽到門房之言,尤俊達麵露喜色,忽然來了精神,猛的站起身來,說道:


    “是單二哥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尤俊達與單雄信關係不錯,二人有段時間沒見,激動也是正常的。


    程咬金不明白,他又不認識什麽單雄信,更沒有聽說過單雄信之名。主要程咬金是剛入行的,對綠林了解得不多。


    尤俊達也看出程咬金疑惑,但有些事一時半會說不清,就開口說道:


    “咬金,這位單雄信單二哥,是我的結義兄弟,也是一位貴客,我先出去迎接。”


    程咬金恍然,也跟了上去道:


    “尤兄弟,那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一路到了門口,那門房得了尤俊達安排,已經打開門讓單雄信等人進來。


    當尤俊達看見單雄信,驚喜道:


    “單二哥,你來了!”


    單雄信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我等來曆城參加秦伯母壽宴,如今還有幾日時間,便先來看看你。看來你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很不錯啊。”


    看著周邊,尤府布置很是雅致。


    尤俊達啞然失笑。


    參加秦瓊母親的壽宴,此事尤俊達早就知曉,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禮物。


    雖然尤俊達與秦叔寶並不相識,但有著單雄信的關係,肯定不能怠慢了。


    這一次,單雄信可是在綠林之中,邀請眾人前來赴宴,給秦瓊撐場子。


    所以王君可等人,才會跟著前來。


    眾人都是打過照顧。


    尤俊達也認識王君可、王伯當等人。


    當然了,尤俊達也沒有忘記程咬金,雖然有時間魯莽了一點,但不可否認,程咬金的實力很強,更在尤俊達之上。


    拉著程咬金上前,尤俊達介紹道:


    “這位是尤某新認的兄弟,姓程名咬金,字知節,擅長用一柄八卦宣花斧,武藝高強。”


    其實眾人方才就看見了程咬金。


    隻是他們並不熟悉,在尤俊達介紹之後,眾人也是各自打著招唿。


    眾人皆是進入尤府之中。


    等坐定後,尤俊達便是開始訴苦:


    “單二哥,你看著尤某現在舒坦,殊不知前些天,我們的難處。若非運氣好,恐怕你我兄弟,再也無法相見了。”


    聽到尤俊達這話,單雄信頓時愣住了,麵露詫異之色,疑惑道:


    “這是怎麽迴事,若有什麽難題,不必顧忌,如今兄弟們都到了,自然能夠解決。”


    尤俊達沒有添油加醋,而是苦笑道:


    “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我等下山劫道,不小心遇到了厲害人物。


    不知道諸位是否聽說過那救民三俠,我們還以為是路過府上,結果遇見了這三位,隻是一伸手的功夫,我和咬金就被拿下了。”


    聽到救民三俠的名號,眾人都愣住了。


    其中單雄信三人表情最為鬼怪。


    畢竟他們已經知道,救民三俠的真實身份。


    更是出生入死過一迴。


    真是沒有想到,尤俊達會和雄天三人扯上關係。但仔細想想,其實完全可以理解,畢竟雄天三人,是往泰山去的。


    去泰山的路上,剛好要經過尤俊達的地盤,產生一點矛盾很正常。


    雄天他們,沒有殺了尤俊達和程咬金,已經很給麵子了。因為以雄天三人的實力,要解決二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本來單雄信想著,將雄天三人的事情說出來,可他猶豫了一下,露出笑容:


    “救民三俠啊,這三位的大名,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像這等英雄豪傑,為民除害,鏟除奸賊麻叔謀,更是大鬧大興城,讓昏君顏麵盡失。


    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不容小覷的,你們招惹到這三位,運氣未免太差了些。”


    有些事,隻有單雄信三人知曉。王伯當和謝映登,雖然不知道單雄信心中想法,卻也沒有揭破,隻是安靜的聽著。


    尤俊達也是點頭,答道:


    “正是如此,我說此事也不是說要報仇,隻是有些感慨。被這三位拿下之後,我和咬金,便是當了幾天馬夫,到泰山而去。


    臨走前,他們還找尤某借了一千兩銀子,說是後麵自然歸還。但這三位行蹤莫定,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麵。”


    講到這裏,單雄信更加確定,那三位肯定是雄天三人。


    他臉上故作鎮靜,心中卻止不住的想笑,當初他要給錢雄天三人,卻被他們給拒絕了,現在反而找尤俊達借錢。


    至於還錢的事,其實不必擔心。


    尤俊達不清楚,但單雄信卻明白,雄天之所以這樣說,可能是知曉尤俊達的身份。所以才會手下留情,不然殺了也就殺了。


    誰叫尤俊達和程咬金不開眼,打劫打到他們身上,這就是自討苦吃。


    等秦母壽宴的時候,雄天三人肯定會來。


    是以單雄信說道:


    “這誰知道呢,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見著了。”


    眾人都是大笑起來。


    王君可讚歎道:


    “話說迴來,我倒是很想結識救民三俠,他們所為實在讓人敬佩。若天下人都有這樣的膽氣,昏君也不敢肆意妄為了。”


    雖然麻叔謀死了,但楊廣卻沒有停下開河,讓來護兒為開河總管,甚至征集了更多民夫,如今已經有百萬之眾了。


    更別說,前段時間傳出消息,朝廷又要營建東都,讓洛陽能和大興城媲美。


    到時候,少說也要幾十萬民夫。


    一下子調集一百多萬青壯勞力,對於百姓的打擊,可不是一星半點。


    單雄信又當起了謎語人,笑道:


    “以後未必沒有機會。”


    程咬金猶豫著沒有插嘴,主要是他不太想看見雄天三人了。那天被雄天提在手裏,他可真是被嚇破了膽。


    實力差距太大了,程咬金麵對雄天,隻有被捏死的份,連反抗能力都沒有。


    說著說著,眾人的話題又到了壽宴上。


    單雄信看著尤俊達,問道:


    “俊達,你可準備好了禮物?”


    尤俊達點了點頭,答道:


    “單二哥盡管放心,壽禮尤某早就準備好了,我早就想結交叔寶兄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可算能夠如願了。”


    程咬金忍不住好奇道:


    “尤兄弟,你們說的是何人啊?”


    尤俊達解釋道:


    “咬金,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名震山東的秦瓊秦叔寶?乃是叔寶兄母親大壽,我們到時候都要去賀壽,你要是喜歡,那就一起去吧!”


    聽到這話,程咬金一愣,雖然少年時的事情,未必能全部記得清,但此刻,他還是想起了一些東西,驚愕道:


    “秦瓊秦叔寶?這像是俺老程早年間的朋友,隻是當初他搬遷他處,已經多年不見消息,難道就是你們說的秦瓊?”


    “還有這層關係?”


    單雄信有些驚訝,他之前沒有聽說過程咬金的名號。但他對秦瓊是引為至交,見程咬金如此言說,便是追問道:


    “程兄弟此言當真?”


    程咬金撓了撓頭,說道:


    “騙你作甚,隻是沒有見著本人,終究難以確定,到時候跟你們一起走一趟吧!”


    單雄信將此事記在心裏,他沒有以貌取人,更沒有隨便質疑程咬金。他是喜歡交朋友的,如果自視甚高,反而適得其反。


    隻見單雄信笑道:


    “如此說來,這又是一樁喜事了,程兄弟與叔寶兄乃是舊識,到時候程兄弟與我等同往,叔寶必定意想不到,哈哈。”


    眾人盡皆笑了起來。


    隨即,單雄信等人暫時聚在尤府之中,準備過兩天再去曆城。


    反正距離不遠,不必操之過急。


    ——


    與此同時。


    雄天三人,便是策馬向著曆城縣而來。


    考慮到唿雷豹的負重問題,雄天便是將星隕劍丟在馬車上,一行人繼續上路。


    從泰山到曆城縣,距離不算太遠。


    哪怕雄天三人,沒有著急趕路,幾天時間也就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曆城縣外。


    這時候,羅成忽然發現熟人。


    正是秦勝珠派來的。


    當初秦勝珠讓羅成離開北平府,和雄天二人南下遊曆,雖然給足了盤纏,卻沒有把給秦瓊之母的壽禮全部送來。


    帶著這麽多東西,羅成行路也不方便。


    特意讓人後麵送了過來。


    在曆城縣周邊等著羅成,畢竟羅成要來賀壽,是必須來曆城縣的。


    “羅安,你們怎麽在這裏?”


    看見那熟悉的身影,羅成有些驚訝的說道。


    來人正是北平王府的家將,當年也曾跟在羅成身邊,時刻保護羅成。


    羅安也發現了羅成,他臉上露出喜色,匆忙迎了過來,笑道:


    “公子,你可算來了,我們在此,已經等了多日,還以為公子你不來呢!”


    聽到這裏,羅成頓時明白了,肯定是娘親安排的,便是訕訕笑道:


    “路上耽擱了點時間,這些都是給舅母準備的壽禮嗎?”


    羅成點了點頭。


    很快,羅成又問道:


    “除了這些,有沒有給本公子的,盤纏都花光了,正好沒錢用了。”


    羅安肯定的說道:


    “夫人早就考慮到了,除了壽禮之外,還讓我等帶了些金銀過來。”


    至此,羅成鬆了口氣。


    之前他們借了尤俊達一千兩銀子,肯定是要還的。他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賊人,既然說了借錢,該還肯定是要還的。


    而現在,雄天和薑鬆,肯定是拿不出這麽多錢的。


    主要是距離太遠,如果雄天要拿錢,得跑迴南陽才行,不知要多久。


    所以,既然羅成能拿出錢,就無需考慮這麽多。一千兩銀子而已,不是什麽大問題。


    跟著雄天和薑鬆一路上,羅成可謂是大開眼界,完美達成了心中期盼。連大興城都去鬧了一番,何等的暢快人心。


    如今,還升級了五鉤神飛亮銀槍,一千兩銀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壽禮已經送到,錢也有了,羅成心滿意足,他滿意的對羅安說道:


    “你們先待在客棧吧,如今距離壽辰還有些時間,不必操之過急。正好我們去拜訪一下表哥,本公子還沒有見過舅母呢。”


    羅安等人答應下來。


    若是在北平府,他們自然聽從羅藝的安排,現在到了曆城縣,僅有羅成在此處,他們便要聽從羅成之言。


    讓羅安等人離去,羅成感慨道:


    “可算是到了曆城縣,薑大哥、天哥,你們要隨我去找表哥嗎?”


    雄天對秦瓊還是有興趣的。


    便是說道:


    “我們先把東西放好吧,再進城也不遲。”


    三人把兵器留在城外,剛好讓羅安等人看著,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其實像這樣的小城,查得也不會太嚴,隻是為了避免沒必要的麻煩。進去找人,也不至於帶著武器,萬一被誤會就不好了。


    三人動身策馬而行。


    很快進了曆城縣。


    但羅成沒有直接去秦家,因為他沒有見過秦母,彼此並不熟悉。如果秦瓊不在,突然認親戚,隻會覺得尷尬。


    他們一路來到府衙。


    現在秦瓊未必在家,但羅成知道羅成有個發小,名為樊虎,應當就在縣衙任職。


    過不多時,三人就見到了樊虎。


    羅成拱手道:


    “見過樊兄,我乃北平府羅成,樊兄乃我表哥至交,特來向樊兄打聽我表哥秦瓊的消息。”


    樊虎並不認識羅成,甚至於在剛開始看見的時候,身為捕快的職業敏感性,他覺得這三個人和朝廷下發的通緝令有點像。


    等羅成說完後,樊虎不再胡思亂想,他很快點了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閣下就是叔寶的表弟,如今叔寶不在曆城縣,他在濟南節度使唐大人麾下任職,恐怕要過兩日才能歸來。


    不過,若是你要去叔寶兄府上,我倒是可以幫忙帶路,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羅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道:


    “那還是算了,等表哥迴來再去也不遲,那就打擾樊兄了。如果表哥迴來,可以知會一聲,我們就在城外客棧休息。”


    樊虎欣然應允,答道:


    “幾位放心,樊某記下了。”


    雄天三人告辭而去。


    ——


    秦瓊既然不在,那就沒辦法了。


    三人又是出城而去。


    便在這路上,忽然遇見了一個道人。


    這個道人,和之前的孫思邈不一樣。孫思邈看著仙風道骨,氣質不俗。


    而這道人,竟有幾分假道士的感覺。


    好奇歸好奇,雄天三人也沒有太過在意,隻是隨便看了幾眼,便自顧自走著。


    反而是那道人,率先開口喊道:


    “三位慢行!”


    雄天扯動韁繩,停下來問道:


    “道長有何指教?”


    道人臉上帶著笑,不疾不徐的說道:


    “貧道途經此處,發現三位氣質不俗,想為三位算上一卦,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羅成不由得開口道:


    “道長,你這算卦要錢嗎?”


    道人搖了搖頭,說道:


    “有緣即可,談錢太俗了!”


    聽到這話,薑鬆都笑了起來,雄天看不透這道人,便是沉吟道:


    “我們暫居於前麵客棧,若是道長不棄,可願和我們走上一趟?”


    道人輕輕點頭,答道:


    “有何不可?”


    既然道人這樣說了,雄天也不含湖,走近了一抬手,直接將道人請上馬。三人快馬加鞭,到了羅安等人定好的客棧。


    將道人放下來後,竟依舊神色不變。


    看來不是一般人啊!


    找了個地方坐下,雄天打量著這道人,問道:


    “不知道長尊姓大名?”


    道人澹澹答道:


    “貧道徐茂公,見過三位。”


    聽到這個名字,羅成和薑鬆還不覺得有什麽,雄天的表情卻是一怔。


    他當然知道徐茂公了。


    在演義之中,這位是瓦崗寨的軍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力非凡。


    真是沒想到,直接遇見了此人。


    但他很快明白過來。


    秦母的壽辰,有單雄信的朋友前來,也有秦瓊自己的朋友至此。


    當初秦瓊潦倒,幾乎就要病死,幸虧徐茂公和魏征出手,才救迴一條性命。


    想明白這些,雄天恢複從容,說道:


    “原來是徐道長,不知道長要怎麽算?”


    徐茂公看著三人麵相,短暫沉默之後,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本來貧道有相麵之術,但三位除了這位小兄弟,二位不以真麵目示人,殊為不便。”


    徐茂公說的是羅成。


    雄天和薑鬆都進行了易容。但徐茂公一眼就看穿了,著實讓人有些意外。


    這樣的判斷力,確實不一般,羅成說道:


    “既然如此,那道長先看看我的麵相如何?”


    徐茂公沒有推辭,他方才就覺得雄天三人不一般,這才上來打招唿。


    就這樣,徐茂公望著羅成的臉,開始斟酌起來。隻見他眉頭一皺,臉色變得凝重,接著又舒展開來,馬上又變得意外。


    這般變化的神色,羅成不解的問道:


    “道長究竟看到了什麽?”


    徐茂公沉默了一下,說道:


    “小兄弟命裏有劫難,但有貴人相助,能夠度過此難關。日後定能拜將封侯,前途不可限量,再多的事情,貧道也不能多說了。”


    等徐茂公說完後,羅成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道長真愛開玩笑,我能有什麽劫難。至於日後,拜將封侯算得了什麽?”


    羅成自信滿滿,他覺得徐茂公所言是無稽之談。他現在就是北平王世子,到時候就要繼承北平王之位,豈是拜將封侯能比的?


    可徐茂公沒有反駁什麽,其實他還有話沒有說。本來羅成是壯年橫死的,若不是還有一線生機,他都不會說這麽多。


    話說迴來,徐茂公也有些疑惑,羅成的死劫乃命中注定,竟然還能化解。


    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雖然羅成不以為意,但雄天卻很意外。因為徐茂公的言語,與他知道的一些信息,重合到一起,好像真的說對了。


    至於那貴人,說的是誰?


    難道是他?


    雄天不能確定,便不再多想了。


    徐茂公看了一眼雄天,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薑鬆,問道:


    “既然麵相不行,貧道就看手相吧,敢問閣下姓名?”


    “薑鬆薑永年。”


    薑鬆簡單的迴複。


    徐茂公輕輕點頭,片刻之後,他又沉默了,表情很糾結,不知如何開口。


    雄天好奇道:


    “道長算到了什麽?”


    雖然有點想不明白,但徐茂公還是硬著頭皮,正色答道:


    “這位倒是沒什麽劫難,但有些事還是看開些,不要太過計較了。有些事,若是發生了,再後悔便來不及了。


    至於往後之事,貧道不能多言,隻能說閣下未來,也能拜將封侯。”


    薑鬆沉默了一下,輕輕點頭。


    他沒有反駁什麽。


    但雄天能看出,他多半是在想羅藝之事。


    隻不過,此事是薑鬆的家事,雄天作為一個外人,和薑鬆關係再好,也不好幹涉。


    這時候,羅成跑出來湊熱鬧道:


    “快看看我天哥,他又是怎樣?”


    不管徐茂公算得準不準,羅成都很好奇,徐茂公會對雄天說什麽。


    徐茂公微微點頭,雄天很自覺的把手伸了出來。他作為一個穿越者,不知道徐茂公能看到什麽東西,還真是有些期待。


    很快,徐茂公打量著。


    可他的反應,再沒有之前那般從容,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開口問道:


    “不知尊駕姓名?”


    雄天知道徐茂公身份,知道他不會向外透露,當下沒有什麽顧慮,說道:


    “還請道長保密,我名雄天字霸天。”


    雄霸天?


    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徐茂公想明白了很多東西。難怪此人命中早夭,這個名字太大了,大到命格承受不住。


    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竟然挺了過來,達到能夠承受這個名號的程度。


    同時,徐茂公看其他人的命理,一般隻有幾條線,能夠看出關鍵內容。


    可雄天就不一樣了,徐茂公放眼望去,是一顆蒼天大樹,枝葉繁多,有著千萬種可能,根本就無法預料,讓他始料未及。


    “這怎麽可能?世上怎有這樣的人?”


    徐茂公都囔著,覺得無法解釋。


    看見這一幕,雄天疑惑道:


    “道長,你這是怎麽了?”


    聽到聲音,徐茂公迴過神來,他盯著雄天,沉默了一下,說道:


    “尊駕命格貴不可言。”


    本來還期待滿滿的羅成,頓時啞口無言,接著開口吐槽道:


    “道長,你這也說得太簡單了,有什麽不能說的,貴不可言是不是太敷衍了一點?”


    徐茂公哭笑不得,但這件事真說不清楚。


    身為道門中人,給人算卦沒什麽問題,透露一點東西,也沒什麽問題。


    但要透露太多,那就是找死了。


    徐茂公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至於雄天,他是真的說不清楚,好似雄天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會走上一條不一樣的路,不像是其他人一樣,命中早有注定。


    雄天的未來,沒有定數,在於他自己。


    說是貴不可言也沒錯。


    見徐茂公不說話,羅成也不好追問了。


    雄天則是拱手道:


    “那就多謝道長了。”


    對於徐茂公的反常,雄天還是有所猜測的,因為他的身份不同,徐茂公看到的東西肯定不一樣,甚至有極大的差別。


    才使之如此意外。


    徐茂公依舊盯著雄天,似乎想要將雄天看個通透,可惜他沒有這樣的本事。


    這個人,變數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不隻是自己變數大,與之接近的人,命運一樣會發生巨大改變。


    同時。


    徐茂公知道,大隋的江山長久不了。


    他許久前就明白這個道理。


    但天下大勢,到底會如何發展,這是無法預料的事情,卦象也隻能算大局。


    可以說,雄天這個人從上至下,都是古怪。


    既然想不明白,徐茂公幹脆不想了,他本是豁達之人,何必自取煩惱?


    當即,徐茂公拱手說道:


    “此番叨擾三位了,貧道先行告辭。”


    本來雄天還想把徐茂公留下,但他既然開口要走,他也沒有拒絕。


    反正來日方長,以後還能相見。


    羅成看著徐茂公離去身影,接著開口道:


    “這老道士說得神神秘秘的,不知是真是假,


    難道本公子真有什麽劫難?”


    聽得羅成之言,雄天出言安撫道:


    “羅賢弟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真有什麽劫難,也攔不住我們,大不了咱們一起闖過去,這天上地下,誰能攔住我們?”


    雄天不懷疑徐茂公的水平,但他與羅成結識,就不可能看著羅成落入絕境。


    有他在,李建成和李元吉想坑羅成?


    那真是癡人說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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