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才能明理。


    之前,孫福兒是沒機會讀書,現在她如饑似渴地讀書。


    孫福兒不僅自己讀,還拉著皇次子一塊兒讀。


    她也不知道哪些書有用,哪些沒有用,隻要是曆史上有名氣的書,撈了來,就是讀。


    孫福兒尤其愛讀《史記》之類的史書。


    總覺得裏頭有說不出來的味道。


    很多她從前捉摸不透的事兒,讀了這些史書後,孫福兒自個悟了,這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天下熙熙攘攘,鬧哄哄的,無非是為了利益兩個字。


    隻要有足夠大的一致利益,都會跟著一心一意去幹。


    相反,如果誘惑足夠大,那麽原先再有默契的人最終也會分道揚鑣。


    沒有什麽背叛和忠心的嚴格區分。


    無非是不同情況下,不同人基於不同的信息來源的不同取舍罷了。


    這和對錯無關。


    隻是關乎利益。


    想明白了後,孫福兒整個人就輕鬆了。


    在她和陳玉等人在關外立足的日子,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自然可以同心同德。


    朝廷對關外原本就控製不嚴。


    這就讓孫福兒、陳玉他們鑽了空子。


    於是,孫福兒他們就在關外的山嶺裏安營紮寨下來。


    陳玉想亮出皇次子的身份,招徠更多的人。


    孫福兒搖搖頭:“不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乾平帝和惠宗皇帝兩邊戰事膠著,再加上南北皆有外敵。他們的目光不在咱們這一塊。”


    “我們如果亮了身份。他們就會掉個頭,來對付我們的。”


    “我們現在的力量還太弱小,無法與他們任何一方抗衡。不如就從附近的人招攬起,一點點擴大地盤。”


    “書上說,農桑為本。”


    “我們這些手下,總不能一直買糧吃。得自己種地。”


    “也不是年年都風調雨順的。我們要未雨綢繆,多多攢糧食。”


    “但我們又不能是真正種地的農夫。隨時都要拿起刀槍,去護著自個。”


    “不如編丁入行伍,戰時是兵,農時是農。而且咱們要多多養馬。騎兵衝起來很有力量。”


    “還有火器,也非常猛。我們也要有。”


    “不能什麽都買,也不能什麽都不買。我看我們東北這邊物產豐饒,不少都可以換錢。我們還可以組建商隊,和任何一方往來做生意,掙些錢。”


    “商人走南闖北,還能收集天下的信息。”


    “我們不僅要關注各方的動向。大江南北的方方麵麵,我們都要掌握。”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日子還長著呢!咱們必須要多了解!”


    “當然我們這些都要悄悄地進行。不能太惹人注意了。”


    東北這邊是有官員,但他們大多都在幾個重要的城池中,外頭的村落,關注得少。而人少的山嶺密林,他們就更少關注了。


    而且本地嚴寒,不如南方富庶容易出政績,也不如西南和北疆那邊可以拿軍功上位。


    而官員有個迴避製度。


    也就是主政一方的官員不能是本地人。


    所以東北這邊的官員一個個都削尖腦袋幹一任就想找機會走。


    而要活動升遷,這些官員自然是要想辦法找銀子去鋪路。


    但本地的油水隻能說很少了。


    而這些官員他們本身也不想在本地有多少耕耘。


    於是一個個捉襟見肘。


    隻要給了好處。


    有些事情,這些官員會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的。


    畢竟,此地有匪寇也不是一夥兩夥。


    在這些官員眼裏,無非是某個山嶺裏又多了一夥“烏合之眾”。


    他們才沒有把這些小打小鬧的匪寇放在眼裏!


    甚至把這批人當成自己的錢袋子!


    這就給了孫福兒、陳玉足夠的機遇,休養生息,發展壯大。


    又過了一年,陳明帶著胡瑞終於投奔而來。


    孫福兒大喜過望:“太好了!”


    陳明道:“鄭嬤嬤、安音她們都不在了。”


    孫福兒沒有覺得意外。


    遇到那種情況,陳明、胡瑞能保全自己已經十分難得,不能苛求他們一定要去撈別人一把。


    這世道,本就是幫人的是情分,不幫才是本分。


    想要脫離困境,還是要靠自己有本事。


    孫福兒道:“明白你們已經盡力了。”


    “眼下寨子正需要你們來效力。”


    “在這,也就沒有什麽宮裏的稱唿了。”


    “胡瑞,還請你依舊去照料孩子。”


    “陳明,我有別的事,需要你做。”


    她頓了頓:“我們這一直缺個教人騎射的總教頭。還有火器大炮盔甲也陸陸續續買了。也要有人去帶著大家學會用。”


    陳明心口直跳:“您的意思是?”


    孫福兒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你信命麽?”


    孫福兒的笑容越發從容。


    “從前有人說我是鳳命。”


    “原來總以為入宮就能得到惠宗皇帝的寵愛,然後一步步往上升。”


    “但現在,我不那麽認為了。”


    “原話不太記得了。裏麵有一句話是三十年。還有什麽烏夜啼。”


    “烏夜啼是詞牌名,大多是寫南邊的事。”


    “這個批命是不是我等三十年後,能由北到南,一統天下呢?”


    “天命在我!雖遠必至!”


    無論旁人信不信,孫福兒自個就信了自個。


    有些事確實是玄妙得緊。


    好幾次了,孫福兒都以為自己不會有以後了,但是她還是會柳暗花明!


    當時和她一批的有多少人啊!


    到現在呢!


    就她了!


    而且她還能帶著皇次子來到這裏!


    天不絕她!必定對她有大任!


    時間一晃而過。


    不知不覺,孫福兒這邊悄無聲息地把實際勢力範圍擴大除了錦州幾個城池外的整個東北。


    彼時,皇次子十三歲了。


    他已經長成了一個半大的少年。


    孫福兒的頭上也有白發。


    她並不在意容貌。


    到底現在的孫福兒也不需要靠容貌來討好什麽人了。


    他們悄然起兵,一舉奪下了東北最重要的城池沈州城。


    而其餘錦州那麽幾個重鎮,也被孫福兒手下的軍士們,分別包圍了。


    孫福兒這邊的人馬弓箭嫻熟。


    那些城池裏飛出去的送信鴿,早就給他們射殺了。


    所以,孫福兒的人馬圍住錦城等地的消息,還沒有傳迴到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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