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就到了蘇州。


    果然,陸老太太帶著孫福兒幾個上街了。


    來之前,秦國公府的下人們就去探過路,把其餘人等都請走了。


    因是女客,這條街上,也就留了老板娘們守著各自的鋪子。


    這一條街都是成衣、首飾,看得幾個姑娘們眼睛都花了。


    甚至連陸二奶奶都在左顧右盼:“這個真漂亮!”


    “料子的花樣以前都沒見過。”


    “我喜歡這個,這個釵子的造型很好看。”


    “我覺得這個珠花漂亮。”


    “這條裙子很好看。”


    “那個披風摸著舒服。”


    她們一路走一路買,丫鬟們手裏都提了很多。


    孫福兒挑挑揀揀買了幾樣。


    倒是安音差點沒有穩住,眼光不住地往漂亮首飾上瞟,還買了一個新式的釵子。


    孫福兒抿嘴一笑。


    宮裏培養的女子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


    越上年紀越是穩得住。


    到了安音這個年紀就更能穩得住。


    她很少看見安音不穩重的樣子。


    孫福兒道:“安音,很漂亮。”


    安音笑道:“孫姑娘,謝謝。”


    迎麵走來一個舉著旗子的卦師。


    他見到了這一行人,突然下跪,然後磕了三個頭。


    陸老太太嚇了一跳。


    按道理來說,下人們都清了一遍,而且各個路口都有人守著,不會有外男闖進來的!


    下人們趕緊上前,把卦師胳膊架著,往外麵拉。


    卦師沒有掙紮,隻是搖頭晃腦地高聲道:“鳳兮凰兮何所依,鳳儀天下顯此地。我等有緣見一麵,三十年後烏夜啼。”


    陸老太太不懂詩文,問身邊的姑娘們。


    “他在說什麽?”


    陸家姑娘們裏頭,也就是陸竹溪讀書讀得最多。


    陸竹溪笑道:“老太太,他這幾句話的意思是,鳳凰啊依靠的是什麽?鳳凰在這裏出現了。他很幸運見到了鳳凰。三十年後,卻是烏鴉在夜間鳴叫。烏鴉叫的意思是會遇到不好的事情。”


    她解釋之後,愣了一會兒。


    陸竹溪的聲音都在顫抖:“他的意思是我們中間會有人當皇後,然後母儀天下!而且可以當三十年的皇後。之後就沒了運數。”


    她的兩眼亮得驚人!


    皇後。


    這可是皇後。


    她們陸家幾個姑娘裏,她的名帖肯定是會被遞上去的。


    而且她是秦國公這一脈的嫡女。


    說不定這潑天的富貴就落到她的身上了!


    陸竹溪越想越激動:“老太太,他說是母儀天下啊!”


    其他姑娘也很激動。


    這個卦師說的是不是她們呢?


    陸二奶奶也激動,可能走了她的路子。


    陸老太太聽著也嚇了一大跳,道:“把人叫迴來問問。”


    這可不是好玩的。


    這是說他們秦國公府會出皇後啊!


    卦師很快就給帶過來了。


    陸老太太和顏悅色地道:“先生,你方才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隻是不知道,你說的是我們家哪位姑娘啊?”


    她身邊的丫鬟很快就奉上了卦金。


    卦師將卦金收好,沒有賣關子,直接道:“老太太。你家確實有鳳凰命數。”


    他看了一圈在場的人,目光落在了孫福兒身上,然後慢慢地移開。


    卦師道:“說的就是這位姑娘。她不僅會母儀天下,而且還是天子之母。”


    說完,他的舌頭突然打結了,嘴巴一歪,居然嗚嗚地說不出來話了。


    怎麽好端端的,人就成了這個樣子?


    難道是泄露了天機被天譴了麽?


    陸老太太驚呆了!


    眾人也驚呆了。


    尤其是陸家幾個姑娘神色複雜地看著孫福兒。


    陸竹溪完全無法接受,道:“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怎麽會是她?她隻是我們家的一個表姑娘。能不能代表我們秦國公府選秀都是問題。更不要說別的了。她怎麽可能是皇後?”


    眾人把目光落在卦師身上。


    但卦師現在已經暈了過去。


    陸老太太想了想:“派個人把卦師送到天遠地遠的地方吧!”


    她是知道孫福兒是內定的,但沒想到會有卦師這麽給她批命。


    這到底準不準麽?


    也許準,也許不準。


    這種事,到底是寧可信其有的。


    反正相處的時間不會長,她盡力對人家好點不就得了。


    多積攢一些情分,以待來日。


    陸老太太打定主意要更加認真地伺候孫福兒。


    隻要皇後的母家是他們,那麽他們一家就又可以延續一兩代人的風光。


    但是陸老太太又有一些遺憾。


    卦師沒有說其他的姑娘們會怎麽樣。


    原本歡樂融洽的氣氛,隨著突然冒出來的卦師而煙消雲散。


    陸竹溪自持是秦國公府真正的姑娘,不好首先吭聲。


    還是陸竹葉忍不住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也許啊!他就是胡言亂語去要點卦金的。”


    “對啊!從來就沒聽說這種事。就算有,也是說得含含糊糊的,沒有說得那麽明確。肯定是騙人的。”


    說話的是陸竹喧。


    陸竹溪一錘定音:“對啊!這種事不作數的。”


    孫福兒沒有吭聲。


    見她不說話,陸竹溪問:“孫家表姑娘,這個卦師的話聽不得。他啊,就是說幾句好聽的,來騙錢的。”


    陸二奶奶怯怯地道:“三妹妹,還是聽一聽吧。不管怎麽說,我們秦國公府若真能飛出一隻金鳳凰,那麽對誰都很好啊!”


    陸竹溪直接道:“誰知道真假!卦師就是沒有說得那麽具體的。說得含含糊糊才是對的。都說得那麽清楚了,肯定和事情對不上。”


    她妒忌得發瘋。


    為什麽剛才卦師指得不是她!


    人家隻是他們的表姑娘,而她才是秦國公府的姑娘!


    但再妒忌也沒什麽用。


    卦師話都說了,而且突然就不能說話了。


    陸老太太道:“多給點銀兩,安頓好卦師吧!”


    她對著孫福兒真切地笑著,道:“好孩子,今天的事就這樣,咱們迴去吧。”


    孫福兒點點頭。


    陸老太太道:“吩咐下去,今天的事誰都不能說出去。”


    樹大招風。


    今天的事一旦傳揚出去,陸家的姑娘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會給人下黑手的。


    到底皇帝隻有一位原配嫡妻。


    而去選秀的姑娘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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