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尚垣憑欄而立,透過窗戶看著星空中那兩輪明亮的皎月,雙月橫空,這是他從未曾見過的景象。


    兩輪皎月,南北對立,一輪亮,一輪暗。


    月華如洗,灑向人間,侵入人們的身心,團圓者喜笑顏開,離鄉者思念如潮,心傷者默默流淚。


    有人借酒高歌,聲擊雲霄;有人月下舞動,如仙臨塵;有人形單影隻遙望雙月……整個外城一片通明,雙月映照著世間的百態。


    尚垣遙望遠方,重重大山阻礙了他的視線,但阻攔不了他的思念,遙遠的南方那生養他的村落,那一位位可親可敬的長輩,那一位位一同成長的玩伴,那一個個還在光著屁股跑的孩童……他們還好嗎?他們的魂迴歸了嗎?


    良久尚垣收迴思緒,尚垣心神再次沉浸入意識世界中,兩日前那次魯莽的經曆讓得他謹慎了許多,細細感受著這兩日因弱了體魄而凸顯出來的魂粒,但沒有輕舉妄動。


    “魂粒怎會如此活躍?”


    驚訝的意念響徹整個意識世界,尚垣察覺到意識世界底部,那一顆顆魂粒上下沉浮的頻率比之上次更快,而且尚垣還發現意識世界中飄蕩的魂勢居然在一點點增加。


    尚垣很是驚喜,因為這意味著自己離靈魂境又近了一分,那時他才算是踏上勢途。


    “怎會如此?我又沒有凝聚靈魂,魂勢又如何增加的,魂勢如此大幅度的增加,體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驚喜過後,尚垣不免疑慮,此事發生的突然,又因他對修煉之事不甚了解,無法判斷此間利與弊之間的比重,不過當想到體魄時,他的意識連忙退出,隨後來到鏡子前方。


    “身體沒有大幅度變化”


    尚垣端詳了許久鏡子中的影像,喃喃自語,隨後心神再次沉浸到意識世界中,見那還在一點點增加的魂勢,忐忑的情緒鎮定下來。


    尚垣陷入思考中,隨後靈光一閃,意念虛影看向遠方,“是因為勢魂環嗎?”


    此番念頭一現就立馬充斥著尚垣的心神,但要想意念達到勢魂環旁邊感受其變化,對於如今的他卻是難如登天,勢魂環處於世界邊緣不是說說而已。


    依秦相和金熙所言,魂凝聚成靈魂才可於意識世界中遊走,而且勢魂環周圍有著濃厚的勢壓,裹帶著天地意誌,要想接近,甚至觸摸,不同級別的勢魂環,對靈魂層次有不同的要求,以自己一環勢魂環來說,至少要達到靈魂一重天才可以觸摸到勢魂環。


    是以當時尚垣瀕臨死亡時,以微薄的意念虛影觸摸到勢魂環,雖是因瀕臨死亡,意識世界濃縮,但如此作為還是讓金峰開懷不已。


    “勢重而沉,意念因沉重而下沉……”


    尚垣迴想並運用起那日觸摸勢魂環的方法。


    一道道身影,一段段往事如一幕幕精致的畫作於他腦中翻過,意念虛影也因此而沉重,本是霧氣的意念虛影,緩緩濃縮,漸漸形成一滴形如水滴的物質,已失去了意念虛影所具備的身形。


    “碰”


    水滴形狀的意念突然之間掉落,距離世界底部還有一些距離,但當尚垣想要動作時,卻是艱難無比,費力移動一點點距離卻是讓得他這水滴形態的意念突然之間爆碎開來,再次形成一縷縷遊蕩的霧氣,思感瞬間被打出意識空間。


    “唿”


    尚垣輕吸一口氣,感覺到自己的魂勢被消耗了許多,再次到達意念世界,果不其然,那遊蕩的魂勢卻是少了七七八八,這讓得尚垣默然,初時的驚喜消失了大半,好在魂勢在一點點的增加,讓得尚垣放心不少。


    默默感受了片刻,尚垣意念退出意識空間,他遙望天空的雙月,靈光一閃,想到,“勢者是無需感魂、聚魂的,我此刻的狀態是否就是如此。”


    尚垣默默思量著這幾日自己修煉的一點一滴,細細思考,那日自己能夠觸摸到勢魂環,怕是因為自己瀕臨死亡導致意識空間濃縮、處於崩潰的邊緣,這才讓得自己的意念能夠行動。


    “不對,那日意念雖然濃縮,但也是有鼻子有眼,形體還在,此次的濃縮卻是變成了水滴形狀,氣變液,液變固,若是不斷濃縮下去,怕是要形成魂粒了,那樣的話,自己的意識還能不能迴歸呢?”


    想到這裏,尚垣心神一跳,隨後自語道,“我的魂勢與意念應該無法達到如此程度。”


    “不知煉魂決可不可行……”


    尚垣想起煉魂決,這是他掌握的第一個修煉法門,乃是金熙所創。


    那日聽聞此法乃是他自己所創,讓得尚垣、在場的黃天等人一呆,連金峰也不由得誇讚了他一句。


    創技、創法乃高層次勢者所為,而金熙於此般年紀,以靈魂境的修為創出煉魂決,不得不說其天賦之超絕。


    不過這也讓得黃天明言要收他為弟子,這讓得金熙臉綠,嚷嚷道,“老頭,你是我爹的師傅,現在又說要收我為弟子,這輩分都亂了,在我們村子,這是要被唾棄的。”


    “什麽?那就收我為徒孫,幾個意思,我還得小秦相一輩是吧,不行,不行,打死我也不幹,我要和小垣哥一起去闖蕩天下”


    但隨金熙怎麽說,也阻礙不了黃天擄其去劍宗的決心,袖袍一揮就將他定住。


    “啊,老頭,你這是在引狼入室,看我不把你劍宗的小姑娘全給拐了”金熙大聲恨恨道。


    “哈,你要有此本事,爺爺高興還來不及呢”黃天撫須大笑,與金峰說了會兒話,帶著金熙衝天而起,離開了神峰村。


    “小垣哥,劍宗留不住我,你等我帶著劍宗姑娘一起闖蕩天下啊”


    ……


    “小熙在劍宗混的還不錯吧”


    想起當日的種種,尚垣嘴角上翹,麵露笑容,隨後開始思量是否要嚐試以煉魂決來破局。


    清緒、鍛意、疏四結是煉己魂篇的步驟。


    煉魂決乃是煉魂、漲魂勢的法決,為靈魂境的修煉方法,此法所言之勢不是自身的魂勢,而是那天地間遊離的魂勢,於魂界中,尚垣以魂而存在,又有魂界的魂勢支撐,才可以修煉成功,若是此時修煉,不知會出什麽岔子。


    金熙也告誡自己說靈魂境再修煉,思量許久,尚垣沒有嚐試,他知曉此法金熙能夠成功乃金熙的天賦使然,自己與金熙天賦相差甚遠,等待靈魂境再說。


    隨著這段時間的修煉,尚垣明白意念虛影雖然是靈魂的雛形,但還不是靈魂,準確的來說是臨時的意識載體,而意識空間又因勢魂環而存在,多餘的魂勢慢慢存儲於此,直到其凝聚成靈魂,這就是勢者之所以不用凝魂的原因。


    “靈者擁魂,靈魂又是擁有什麽呢?應不是單單魂的凝聚,意識空間存在魂勢,魂勢凝聚為魂身,與自己的意念相合就是靈魂,那時難道我的意念會被分離成兩部分嗎?那身軀又聽從誰的命令?”


    “凡俗若是都有意識空間,得以存儲多餘的魂勢,魂勢漲,形成靈魂,應該就可以成為勢者了……”


    想到此處,尚垣搖頭一笑,卻是不知自己發哪門子瘋,想這些離自己無比遙遠的事情,但尚垣轉念一想,若是這些都不想,都不思,又如何能夠前行與成長,先得想走,才有得路。


    “意念若是可以分離,那我可不可以分散我的意念,不聚集在一起,由魂勢帶著我的意念遨遊於意識世界呢?”


    ……


    尚垣猶如魔怔了一般,站在窗邊,不斷想,不斷思考,雙月慢慢暗淡,天邊晨光咋現。


    “唿”


    當太陽升起,春日裏頗顯刺目的光線才讓得尚垣迴神,一夜的思考尚垣沒有感覺疲憊,這是尚垣有著充沛魂勢補充的因由。


    “憑欄一夜見日升,枯坐百年見天途”


    尚垣感受著自己充沛的魂力,不免高興,步出房門,走出客棧,靜靜等待著木木的到來,今日他要隨木木進內城,對於父親與金峰停留的地方他也頗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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