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林啾,劍君魏涼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能想到的,便是戲精和撩精。

    書裏真不是這麽寫的啊!

    即便與柳清音結成道侶,雙雙飛升時,這位男主高冷依舊,隻會在不經意之間泄/露淺淡溫柔。

    這朵高嶺之花,怎麽到她這裏完全變質了?

    林啾生無可戀地瞪著這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男人。

    魏涼重新把她拽迴了懷裏。

    祭淵,到了!

    魏涼攬著林啾,踏出一步。

    飛劍先人一步劃破長空,帶著萬丈清光,襲向那漫天雷雲之間的大魔修。

    柳清音還在調息,慕容春一麵護著她,一麵替魏涼擋下來自身後的偷襲。他知道魏涼身上有傷,麵對全盛的祭淵並不占便宜。

    魔修不修器,而是修意,元神受損時,最難抵禦魔修的攻擊。

    祭淵距離此地尚有千丈,但對於他們這樣的頂極強者來說,千丈便是麵對麵了。

    一道赤紅魔浪遠遠襲來,仿佛天地之間,忽然多了一片赤潮。

    到了三百丈處,赤色魔浪轟然卷起,在半空凝成一隻駭人至極的赤色骷髏頭,張著巨嘴,一口吞下了魏涼的飛劍。

    赤色骷髏攻勢絲毫不緩,再一眨眼,便到了近前。

    慕容春和柳清音不敢怠慢,當即祭出絕式,一輪滿月伴著漫天海棠齊齊綻放,抵住大魔修的進攻。

    那赤色骷髏的下頜沾到二人的劍影時,便像是被擊散的無數赤蟲,轟然散開。

    而魏涼,徑直帶著林啾,迎麵向祭淵襲來的方向走去。他輕輕拂袖,把襲到近處的赤色骷髏凍成了細細/碎碎的冰粒子,嘩啦啦從半空落下來。

    “左邊?”他漫不經心地垂眸看了看林啾。

    林啾此刻已被眼前的風景迷住了。

    赤色骷髏被魏涼凍結之後,絲毫也不可怖,在陽光下,一粒粒赤色冰碴子閃耀著璀璨的光,人走在底下,就好像置身於赤色的冰雪城堡中一樣,處處是夢幻般的折射光芒。

    “真好看啊!”林啾喟歎。

    魏涼嘴角微抽:“這個……好看?”

    林啾連連點頭。

    魏涼:“……”小妻子的審美真是別具一格。

    幾步之後,便與大魔修祭淵麵對麵了。

    祭淵是個長相絕美的美男子,穿紅衣,眉如墨唇如血,妖冶得驚人。想到他擄走柳清音之後那些色/氣的描寫,什麽熾/熱啊,低沉啊,促喘啊,靈活的***啊,加上血偶的配合啊……林啾的臉悄悄變熱了。

    被劇透過一臉之後,看著麵前這位老司機魔修,林啾隻覺得哪哪都性/感無比。

    淡定,淡定!林啾甩甩頭,盯向祭淵的左手。

    他的雙手都攏在寬大的紅袖中,看不出什麽異常。

    見到魏涼,祭淵抬起雙袖,像戲台上的小生一般施了一禮,聲線邪魅:“劍君,久仰。”

    他吐“劍”字時,魏涼的飛劍自他側後方旋迴來,隱在叮鐺灑落的冰晶之中,像一道白線,直切祭淵左臂。

    祭淵的施禮動作紋絲不變,但見身後虛空之中,血色小骷髏一隻接一隻爆開,抵住魏涼的飛劍,直到祭淵施完一禮。

    待他說出“仰”字時,湮滅在魏涼劍下的幻念骷髏已有上百之數。

    禮畢,祭淵的身影像是身處水波之中,輕輕一蕩,便在原地化去。

    飛劍斬空,斜插在地。

    “嗬嗬,嗬嗬嗬嗬……”邪笑環繞四周,碰撞在簌簌掉落的冰晶上,激起無數迴聲,“劍君的劍術……不進反退呀!”

    林啾忽然覺得有些眼花。她眨了眨眼,凝神去望。

    隻見一道紅影隱在破碎墜落的赤色骷髏之間,所經之處,便留下一道奇異的赤線,勾勒出一個類似六芒星的圖案。

    冰晶不斷跌落,而這赤色圖案卻紋絲不動,仍然留在原地。動與靜詭異地結合,讓林啾心頭湧起些不太好的預感。

    “當心,他好像在布陣。”林啾提醒道。

    魏涼薄唇微勾。

    頭頂上方忽然傳來祭淵飄忽詭秘的聲音:“萬……魔……誅……心……”

    他的聲音仿佛凝成了實質,匯入方才勾勒出的赤線之間。赤線飛速凝實,在魏涼與林啾的頭頂上方生成一個介於虛實之間的巨大赤色法陣。

    魏涼劍指一並,隻見斜插在地上的飛劍錚一聲離地而起,斬向赤線!

    然而,這仿佛能夠破開天地混沌的一劍,卻毫無阻攔地從那赤色法陣之中直透而過。

    “嗬,”祭淵輕輕笑起來,“不必白費功夫了,劍君。這一式我已為你準備了多日,隻欠一個時機,雙手奉上……嘖,若早知道你劍意退步至此,我也不必花費這諸多力氣。”

    赤色法陣上光芒流轉,節點相繼被流光激活,那赤色光斑滑過之後,法陣便像一隻壞掉的大燈泡一般,瘋狂地閃爍起來。

    閃得林啾眼花繚亂。她剛“唔”了一聲,便感覺到一隻大手輕輕捂住了她的臉。

    視野頓時暗了下去,獨屬於魏涼的幽暗冷香緩緩侵襲。

    林啾眨了眨閉起的雙眼,感覺到自己長長的睫毛劃過他帶繭的掌心。

    她的心忽然寧靜了許多。

    誒?等等!

    林啾忽然發現,識海中的業蓮轉動得越來越快,絲絲縷縷介於虛實之間的赤線被引入識海,像是那滋補的養料一般,被業蓮大口吞噬吸收……

    遠遠地,傳來唿喊聲。

    “師尊!”“師尊!”

    慕容春與柳清音解決了剩餘的魔族,趕到了這赤色法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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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音心急如焚,當即祭出月滿清暉,一輪圓月爆在赤色法陣上,然而這法陣卻像是幻影一般,根本不會受到半點傷害。

    慕容春神情凝重:“這是……至純之意!”

    柳清音倒抽了一口涼氣:“隻針對元神的攻擊?!師尊與魔主硬撼時,元神受了重創!祭淵他這是趁人之危!這可如何是好!”

    她毫不猶豫就往法陣上撞去。

    慕容春沒來得及抓住她,隻見柳清音撲在最外層的赤線之上,便像是陷入泥沼一般,很難往前挪動分毫。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唇齒之間難以抑製地溢出了痛哼聲。

    慕容春想要把她扯迴來,手指剛一觸到柳清音,頓時感覺到無數冷沁沁的冰針直直紮入神魂深處,饒是意誌堅定如他,也下意識地鬆開了緊抓柳清音的手。

    微一撫額,慕容春並起劍指,召出青碧的靈藤,強忍著顱內針紮般的劇痛,將柳清音扯了迴來 。

    她的狀況比他慘烈得多了。

    他隻是隔著她的身體接觸到那法陣,都已痛得差點失態,更何況是一頭紮在了法陣上的柳清音?

    劇痛令她的視線有些渙散,她的唇已被自己的牙齒咬破,鮮血汩汩而下。

    她顫抖著,掙紮著,站了起來,繼續撲向赤色法陣。

    那閃爍不止的赤色光芒之後,有她心愛的人啊!她隻是在外麵輕輕觸碰,便痛到了這個地步,那他在裏麵又該如何承受!

    “師兄,”柳清音咬牙切齒,“這法陣,其實根本攔不住人!隻不過太痛了,生生把我逼退了而已。你,送我進去!”

    慕容春瞳仁驟縮,低喝:“你不要命了!若是強行闖進去,你會活活痛死的!相信師尊,他們二人定能成功突圍的!”

    一聽這話,柳清音更是難以忍受:“他一個人也就罷了!還得護著那個林秋!以他的性子,定不會將她扔下的……他,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師兄,這是師妹我第一次開口求你,你就幫幫我,送我進去吧!你若不答應,我隻能跪下來求你了!”

    慕容春重重眨了眨眼,微微偏頭望著天,長歎一口氣:“好。”

    他心中的焦慮其實一點也不比柳清音少。

    他深知與魔主一戰後,師尊的元神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根本不是區區幾日就能養好的。祭淵有心算無心,準備了這威力巨大的法陣來對付師尊,師尊能不能撐過去,還真不一定!

    這般想著,慕容春暗暗下定了決心。

    “師妹,你用殘月式,我將你反推入內。”

    柳清音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心,依言燕轉身迴,祭出了一式單體殺傷力巨大的劍招。

    隻見慕容春劍上靈藤飛舞,順著柳清音的劍身爬上殘月。他長劍一抖,靈藤緊繃,以殘月為弓,靈藤為弦,己身為箭,“咄”一下,直/射那赤色法陣!

    柳清音掩住櫻唇,發出了低低驚唿。

    慕容春已借著這股不容抗拒之力,突破赤陣,直直墜入幻陣之中。

    “師兄——”柳清音帶著哭腔,衝著慕容春的背影大喊道,“不!”

    慕容春已聽不到柳清音的聲音了。

    穿過赤色法陣後,他痛得失去了知覺,眼前的一切都變成極緩慢極緩慢的畫麵,他甚至分不清眼前閃爍的究竟是紅光還是綠光。

    至純之意向來隻出現在傳聞之中,簡單來說,便是雙方元神的角力,整個過程不動用任何靈氣或者肉/身的力量。

    魔修雖然修意,但元神的意念威力其實並不大,需要依靠靈氣來增大攻擊的效果。但隻要使用了靈氣,便會被修士的招式所克。對於魔修來說,這也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除非能修成至純之意。

    眼前的祭淵,便領悟了這一門令修士聞者色變的絕技。

    慕容春雖然雙足已踏在了地麵,但整個人卻是渾噩茫然,好像還在空中飄。

    痛到極致時,他已不辨疼痛了。隻知腦海中嚶嚶嗡嗡,便是那無盡的傷害。

    ‘不可以……讓祭淵……為禍……蒼生……我死……不足惜……’

    就在慕容春忘卻了一切,決定自爆元神來擊傷祭淵時,整個世界忽然一靜。

    一個不滿的女聲在清清脆脆地在麵前響起:“別搗亂!”

    慕容春吃力地凝聚了視線。

    刺目紅芒之中,麵前白淨俏麗的女子如同九天神女下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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