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召己怎麽了?”清平子以前沒有關注過此人,對將離和北落師的反應都很奇怪。還有,那日京兆大酒店外的群情激奮,黎民稱唿他曾屠夫。


    “曾召己,當年是天正王朝一路大軍的主帥,曾率軍突破,攻入大齊。”公子扶蘇緩緩道,“在西南建寧府的羊羔郡、冠郡,製造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數百萬黎民死在大軍刀槍下。曾召己號稱‘方圓百裏無人煙’,沾沾自喜,得意不已。形勢危急,剛繼位的陛下急詔將都督西行掌軍,大破天正四路大軍,率軍驅逐敵寇,恢複了大齊疆土。據隨征將士所言,數百裏不聞雞鳴狗吠,找出來的活口不足百人,土地江河無不染血,現在時不時還能不經意間發現骸骨。二十多年過去,曾召己竟然成為了‘齊正關愛生命友好同盟’副盟主,真是莫大諷刺。”


    易之厲道:“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如此,為什麽天齊媒體一直煽動對天泰的仇恨,卻隻字不提血債累累的天正?”


    “他們隻是需要一個引導發泄的仇恨對象,不在乎這個醜角到底是誰。”石少川道。


    “一開始,有媒體為了博取流量,嘩眾取寵,張冠李戴,將天正之惡強加到天泰頭上,以訛傳訛,後來更是變本加厲,胡編亂造,慢慢全變成天泰之惡,習慣成自然,也就順其自然。正如石公子所言,對大齊來說,隻是需要一個轉移矛盾的攻擊目標,誰是惡賊都一樣。”北落師喝了一口酒,“但是,權貴和當年親曆其事的將士知道真相,很容易在京兆傳開,鎬京黎民自然比其他各府清楚其中真假。”


    正說著,謝琅抱著一壇酒,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將酒壇頓在桌上,震得杯盞亂跳,用醉眼看著北落師,道:“北公子,敢不敢和謝某比一比?修為不如你,酒量還不如你嗎?謝琅再怎樣一無是處,總有一兩項比你星門太子強。”


    清平子看了看過來挑釁的謝琅,又微笑看著北落師,這是真的醋壇子打翻,月深甫找權中天做媒的傳聞,深深刺痛了他。


    “謝公子,你喝醉了,現在比試勝之不武,迴去吧,酒醒後再來找我。”


    “我知道你位高權重,我惹不起,我家老頭子也惹不起,可你不能太過分,啊,對不對?”說著,看向紫霄,“你身邊不是跟著好人兒嗎?不厚道啊,眼裏望著別人家的媳婦兒。”


    “那邊吵吵嚷嚷的是什麽人?”竇太後心情又不好了。


    順著竇太後手指的方向望了望,黎萱迴道:“太後,好像是江陵郡守謝大人家的公子。”


    “原來是謝家的東西,我說怎麽沒有禮貌,不懂規矩。”竇太後神色一冷,“黎萱,過去告訴他們,再吵吵鬧鬧,全部打出去。”


    “是。”


    “黎姐姐,等一下。”袁茹鈺叫住轉身起步的黎萱,附耳對竇太後小聲說了那一桌的北落師與公子扶蘇。


    竇太後點了點頭,道:“黎萱,過去告訴謝家小子,再吵鬧就把他打出去,沒規沒矩,丟人現眼。”


    “是。”黎萱看了袁茹鈺一眼,她沒有修為,聽不見她在竇太後耳邊說了什麽,竇太後突然改口,看起來不簡單。


    “你這丫頭不簡單嘛,星門太子和鬼門扶蘇也認識。”黎萱離開後,竇太後含笑看著她。


    “不瞞太後,家父和他們一桌,不然怎麽知道呢。”袁茹鈺迴道。


    竇太後派了黎萱親自發話警告,謝琅醉意少了一些,望了高台一眼,抱著酒壇子悻悻然離開。


    這個時候,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宴席中的人開始大範圍流動,不是尋找親朋好友敘舊,就是爭相巴結一些王朝大員,希望能被記住。


    一些本有心去給竇太後敬酒的誥命小姐,除了部分夫家、父家權位極重者,結伴去敬了她一杯,其餘人等皆不敢上前,譙皇後、梁王妃、太子妃段明節等人就成為了女眷們活動的重點對象。


    段明節是農林尚書段霆夫之女,太子權中紀不受待見,她自然也不受待見,連帶著段霆夫也不受待見,一直擔任存在感很低的農林尚書,沒有任何變動,遠不如別人出將入相。當然,若段霆夫不是農林尚書,他的女兒也很難成為太子妃。


    賓客盡歡,來到了大家都很喜歡的節目表演環節,頭一個上場的就是鎬京雲台魁首花湘容。太後壽宴不比雲台之中,翩翩美舞,相祈望月,雅俗共賞,給人一種全新的感覺,加上嬌媚顏姿冠絕,贏得了眾人的叫好聲。


    “這姑娘好,多好的影視素材,貧道過去親近親近。”一曲舞畢,眼看著不少年輕人都衝過去攀談合影留念,清平子哈哈大笑,也拿出手機,轉眼消失,擠過去和花湘容拍了兩張合影,引得陣陣尖叫。


    看完表演,醉醺醺的江統在趙武等人攙扶下迴到酒店。


    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雖然已快退休,至少現在,除了權家,在場沒有人地位比他高,還有不少前來吃酒的天泰之人,多少要給他一兩分麵子,敬酒的人絡繹不絕,已經在侍廷宮小睡了一會兒。


    腦海中浮現花湘容曼妙的身姿,嫵媚勾人魂魄的嬌容與神情,一顰一笑間,青春夾雜著熟透氣息撲麵而來,江統隻覺得氣血上湧,比酒意來的更加猛烈,全身癱軟靠在沙發上,一雙醉眼看向趙武,問道:“趙將軍,此間有小姐否?”


    突然而來的重擊,沒有反應過來的趙武驚愕當場,啞口無言。


    “你……你這是什麽表情?”江統翻動一下身子,想站起來,似乎使不上勁,屁股剛離開沙發,又倒了迴去,“曹操問得,我問不得?”


    內柱司馬旦的神情也有幾分不爽,這老小子,喝醉了連自己姓什麽也忘了,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嗎?冷哼一聲,理也未理,轉身離開房間。江統不過是司馬家的一條狗,給你麵子叫你一聲禦首,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司馬紹看了看臉色有些尷尬的趙武,又看了看似乎有些惱怒上頭的江統,內心暗歎,走到他麵前,道:“禦首,我幫你老人家約了花湘容姑娘,不過要晚些時候才能過來,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方有力氣。”


    “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司馬公子,不錯,你不錯。”江統點了點頭,在司馬紹攙扶下起身,搖搖晃晃走到床邊,轉眼倒了下去,不到十秒就傳出唿嚕聲。


    “司馬紹,你這是幹什麽?不知道禦首什麽身份嗎?跑到鎬京狎妓,要是傳迴天泰,就是天大的笑話。”關上房門出來,坐在外邊沙發上,趙武直接道出不滿,這些年輕人,簡直胡來。


    “趙將軍,禦首沒有幾個月時間了,已是日暮西山,這個時候,沒有人會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根本沒有必要捅出這種事,不過是王朝丟臉罷了。隨他去吧,一個鎬京雲台魁首而已,又不是什麽良家女子,沒什麽大不了。”


    “天齊這邊就是一群不要臉的瘋子,最喜歡挑事,如果此事傳揚出去,必然掀起滔天醜聞,王朝的老臉也要丟盡,你說有什麽大不了?”


    “天齊一天天弄虛作假,胡編亂造,惡意攻擊,禦首這幾年一直都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反麵人物,無惡不作,禦首和王朝在這邊本來就沒有臉,早丟盡了,有什麽可在乎?隻要咱們天泰不起風浪,一切都無所謂。趙將軍,聽我一言,玩就玩吧,沒什麽大不了。禦首不也常去白雲山莊,也沒見有誰說三道四,大家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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