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靜這一夜睡不太踏實,身體很累,腦子卻很精神,躺在枕頭上左左右右滾到深夜,其他三個床上都傳來均勻的唿吸聲了,她還沒有睡意。


    最後躺到腰酸背痛,她幹脆坐了起來,抱著枕頭換了一頭繼續躺。


    還是沒睡意。


    季靜把手機摸出來,看了眼屏幕,淩晨一點半,再過幾個小時天都要亮了,明天還要畫畫,她可不想頂個熊貓眼開天窗。


    自從迴來以後她已經好久沒體會過失眠了,每天早起貪黑,爭分奪秒的,覺都不夠睡,哪有時間失眠。


    或許是今天吸收的新知識太多了,大腦還有點興奮,


    季靜想。


    她亮著手機,翻身,麵向牆側躺。


    又或許是因為吳宇恆要出國了?


    季靜又想。


    難得遇到誌同道合的好友,很快就要離開了,自己會不舍,也挺正常的。


    就在她胡亂地猜想著自己失眠原因時,幽暗的手機光芒下,一行漆黑的小字突然一晃而過。


    季靜一愣,隨即一股冰冷的感覺順著脊骨一點點爬上後背。


    她剛才怎麽好像瞥過了什麽非常不妙的東西?


    季靜拿著手機,把光源慢慢地挪向剛才偶然照過的床欄杆,那行漆黑的小字再次引入她的視線。


    【我想死】


    一股惡寒瞬間從季靜的天靈蓋直竄全身,她“騰”一下就坐了起來,渾身發麻,難以置信地眨著眼睛,她剛才看到了什麽?這床欄杆上寫著什麽東西?


    於是季靜平複心情,第三次邊照邊看,這一次,她仔仔細細地確認了,確實是那三個字,她沒有看錯。


    而且還不僅隻有這三個字,三個漆黑的大字周圍還密密麻麻圍繞著無數個字跡狂亂的“死”字,像螞蟻爬成的咒文,螺旋纏繞在欄杆上。


    季靜順著去看,最後在床頭,被被子遮蓋的位置,看到了一抹猩紅。


    【還是你先去死吧】


    季靜連滾帶爬地下了床,雙腳站在地上,後退靠到背後的鐵皮處,才稍稍緩過神。


    她四肢冰冷,頭皮發麻,隻覺得漆黑寂靜的宿舍此刻冷的像是一個巨大的冰窖,連連做了好幾個深唿吸,才總算壓抑住自己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的心髒。


    ……這總不可能是什麽惡作劇吧?


    季靜掃視仍舊在床上熟睡的三人,隻是稍作思考,就把腦袋裏可笑的猜想統統拋了出去。


    她整理床鋪時沒有仔細看欄杆,不能確定這些字是在她入住之前就寫在那裏的還是在入住之後。


    季靜覺得應該是在入住之前。


    雖然她跟金桐、王依娜和黃秋源不過才認識了不到兩天,但要讓她去懷疑這些字出自她們三人其中一個,季靜還是不願意的。


    第一沒道理。第二這三人在宿舍的時間差不多,要說其中一個腦子有病開這種惡作劇她還能懷疑下,可要三個人都知情的情況下一起搞,根本不可能。


    尤其那密密麻麻的字,怎麽看都不可能是一小會能完成的工程量。


    季靜覺得自己都給嚇麻了,睡衣都被冷汗打濕了,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又在鏡子前麵站了會,感受了下陽間的氛圍,才稍微緩過點神來。


    這些字如果是她入住之前就寫在欄杆上的話,那種近乎癲狂的深深絕望,難道是——校園暴力?


    順著這個方向,季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們住的宿舍都是臨時決定的,二樓一排還有好幾個沒用到,要說是為了嚇唬他們這批遊學的學生搞得惡作劇,可能性也不大,而且無冤無仇完全不至於,這樣想來,因為遭受了非人的校園暴力而無處發泄,隻能在入睡前用筆在欄杆上宣泄怨憤這個猜想才是最合理的!


    季靜也不願意相信美院這樣神聖的地方會發生這種事。


    但有群體的地方,難免有暴力。


    冷靜下來後,她又覺得那行字沒那麽恐怖了,反倒有些可憐,她重新爬到床上,抱著枕頭躺到沒有字的那一邊,閉上眼睛,開始思索這件事該怎麽辦。


    天亮後,雖然隻淺淺睡了兩三個小時,可季靜沒有再像昨天一樣等室友睡醒,而是直接躡手躡腳地爬下了床,簡單收拾後,就往教室去了。


    不到七點的清晨,冷風實在有些淩冽,季靜裹著一身寒氣,推開教室大門,果然看見吳宇恆已經到了。


    他也剛到,正在脫外套,似乎沒圍自己借給他的圍巾,臉頰和耳朵都凍得紅撲撲的,桌子上還放著他剛買的早飯。


    看到季靜來的這麽早,他略微驚訝,剛想打招唿,季靜一個箭步衝到了他麵前,表情嚴肅道:“老吳,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吳宇恆:“?”


    季靜覺得這件事既然自己發現了,就不能放著不管,可也不能亂管。她本來是想直接跟沈江月打聽的,可又怕萬一那個遭受暴力的學長內心不希望這件事被宣揚出去,自己這麽做,反而是給他惹了麻煩,便放棄了這個想法,來找同為男生的吳宇恆商量對策。


    男生宿舍發生的暴力,男生應該更明白該怎麽解決吧?


    季靜於是把自己昨晚的遭遇一口氣都告訴了吳宇恆。


    吳宇恆聽著,眉頭越皺越深,最後視線落在她臉上的黑眼圈上,待到她說完後,便把自己買的豆漿拿起來,推到她麵前,盡可能放緩聲音道:“是不是,嚇到了?”


    季靜現在看起來確實不好,睡眠不足,又匆匆起床,渾身淩亂,滿腹心事,她看到吳宇恆遞過來豆漿,下意識去接,拿到手裏後,又反應過來這是吳宇恆的早飯,趕忙要還給他:“不用,我不餓。”


    吳宇恆歎了口氣:“喝點熱的吧,看你臉都嚇白了。”


    臉,白了嗎?


    季靜捧著熱乎乎的豆漿,陷入疑惑,難道她早上抹的雪花膏沒有拍開?


    吳宇恆一邊幫她插上吸管,一邊思索她剛才說的話,“如果事情真到了你說的那種程度,還是直接告訴老師比較好。一,避免意外,二,給你換宿舍。”


    “我倒是沒事,我也不害怕。”季靜擺擺手,吸一口豆漿,加了一點糖,暖洋洋的,還挺甜。


    吳宇恆聞言,又歎了口氣:“不怕?那怎麽覺都不睡了?”


    眼神明晃晃地落在她的黑眼圈上。


    季靜歪了歪腦袋,避開了他的眼神。


    她真是不好意思跟吳宇恆說自己會失眠主要是因為他,看到那行字,腦袋去想別的事後,反而很快就睡著了。


    吳宇恆看她支支吾吾的,隻當她是膽小不好意思承認,低聲呢喃了句,“什麽事都要逞強……”說罷,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了孟薇的電話,撥了過去。


    季靜知道他跟孟薇熟識,也相信吳宇恆的判斷,他既然覺得這件事可以找孟薇,應該就是對孟薇的師德和能力有把握。


    電話接通的時候,孟薇正在美美地煮咖啡,聽到吳宇恆電話裏說自己學院的學生遭受了嚴重的校園暴力,差點氣的把手裏的咖啡杯扔出去,大喊著自己馬上來現場了解情況,那火急火燎的聲音季靜隔了半米都能聽到。


    掛斷電話,吳宇恆眼神給了季靜一個安慰的眼神,讓她不要太擔心。


    然而半分鍾後,孟薇的電話又打了迴來。


    她似是想起了什麽,十分狐疑的在電話裏追問:“吳宇恆,你說的這位女同學看到的那些字,是在哪個宿舍的哪張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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