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靜這話一出,戴遠澤臉上自來熟的笑容就僵了,連吳宇恆都把視線從畫板上移開看了她兩秒。


    雖然他也覺得戴遠澤挺吵的,但是能在第一次見麵,就把拒絕靠近的話講的這麽直截了當,還是這種溫柔禮貌的語氣,隻能說,這個叫季靜的並不像她看起來那麽和善。


    “哇,話講這麽不留情麵,人際關係會處理不好哦,季靜同學。”


    季靜的話隻讓戴遠澤安靜了兩秒鍾,立刻重新化身大喇叭,但季靜沒有再理他,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畫板上。她也不是對戴遠澤有意見或者故意擺架子,實在是時間完全不夠用啊。


    戴遠澤說的對,她色彩畫的實在是太抽象了,這高一都快過完四分之一了她還沒入門,拿什麽去應對高三上學期就要開始的藝考?


    季靜恨不得把一分鍾掰成兩半用,根本沒時間跟戴遠澤多廢話。


    戴遠澤也沒想到季靜鐵板一塊,他自來熟又貧嘴的性格那可是連吳宇恆這種大木頭都能拿下,如今見季靜壓根不搭理她,一雙大眼睛隻認真盯著自己的畫布,不禁有些尷尬,頗為沒趣地縮迴到吳宇恆旁邊。


    “畫室有你這麽大木頭本來就夠悶了,這又來個小木頭,你們木頭種族是不是在學校有什麽組織呀?怎麽接頭接的這麽快呢?”


    他小聲在吳宇恆身邊嘟噥。


    吳宇恆剛好畫到一個節點,就停了筆,去吃戴遠澤給買迴來的蓋飯,剛拿起筷子,就聽這人連帶著自己一起擠兌,當即瞥了他一眼:“剛見麵就嘲笑別人的畫,誰會給你好臉色,”


    吳宇恆這個人非常自我中心,對不感興趣的人事物不會有半點關注,所以哪怕跟季靜在畫室裏遇到過幾次,他也沒湊上去看看她的畫,沒什麽興趣。


    但是他覺得無論她畫的怎麽樣,戴遠澤都不應該這樣嘲笑她。


    戴遠澤被二次迴懟,略感鬱悶,壓低聲音為自己爭辯道:“那本來就是,我小學學了兩年畫的妹妹都比她畫的好,不是我說,老吳,就這水平還說自己是來練畫畫的誰信呀?別是找個借口來跟你套近乎吧?”


    “戴遠澤你別胡說八道。”


    吳宇恆想抬腳踹過去,但一看季靜那邊正聚精會神呢,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就換成了一個大白眼。


    戴遠澤卻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真相,很是來勁,往他耳邊湊:“哎,真有這可能,老吳,你對自己的魅力是真沒點數啊?我們班女生天天跟我打聽你,這女的搞不好想了個偏招來這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吳宇恆這次沒有忍住,沒聽完腳就招唿上去了,把戴遠澤蹬的一個趔趄,後者沒臉沒皮,順勢往旁邊自己椅子上一坐,還衝吳宇恆眨巴眼:“你要不信,咱們走著瞧。”


    吳宇恆沒理他,幾口把飯扒完就繼續畫自己的畫去了。


    遠處角落的季靜完全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隻覺得周圍終於恢複了安靜 ,她對照著提前做好的筆記奮力調色,快到時間時,才終於把幾個顏色都調對了,滿意地在紙旁做了個色卡,就趕緊收拾東西。


    隻有美術生有資格在畫室上晚自習,她這種普考生隻有周末的自習才能自由點,平時還要點名,也不能遲到,所以季靜每次都來去匆匆。


    吳宇恆和戴遠澤這兩個打算在這度過晚自習時光的人則是坐著不動,吳宇恆仍舊聚精會神,戴遠澤則在喝著奶茶玩手機,連畫紙都還沒鋪,看起來完全不急。


    “下了晚自習我再來收拾衛生。”


    季靜跟吳宇恆打了個招唿,便趕忙往教室跑。


    戴遠澤則一副看穿真相的模樣,神色曖昧地給了吳宇恆一個眼神:“瞧見沒,絕對對你有意思。”


    這話沒迴應,隻換來隔空的第二腳。


    有一點,戴遠澤說錯了,吳宇恆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沒有數,他是太有數了,所以才毫不在意。吳宇恆確實是青春期顏值尷尬的男生裏麵難得的帥哥,從小就帥,眉目端正,皮膚白皙,初三還竄了個,直接長到了一米八九,這讓他更顯眼了,往人堆裏一站,絕對是第一個被看到的。


    所以從小到大對他感興趣的女生幾乎遍布全年級,女生嘛,本來就比男生心智更成熟,男生還在玩樹枝子呢,她們已經開始像個小大人一樣聊天聊地,挑選自己心儀的對象了。


    這其中,吳宇恆應該是格外晚熟的那一個,就算情書收到手軟了,男女之間的那點小青澀他也完全沒開竅,還處在玩樹枝子的階段呢,隻不過他的樹枝子是畫筆和畫板。


    小學開始接觸漫畫以後,他就徹底沉迷在這種自由繪製的感覺裏了,沉迷得他媽一度懷疑他是個潛在自閉症,初中還帶他去醫院好一番檢查。


    所以季靜說要來畫室的時候,他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想,現在聽戴遠澤這麽說,也是絲毫不感興趣,直到——他趁戴遠澤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季靜畫板上夾著的畫。


    呃……


    他突然開始懷疑,季靜是不是真的為了接近他才來畫室的。


    而一樓之隔,正在教室裏瘋狂寫習題的季靜大大地打了個噴嚏,步入初冬,天氣漸涼,她好像有點感冒了?


    下了自習往畫室趕的時候,季靜感覺自己是真的該趕緊吃片感冒藥了,鼻子都堵了。


    北方小城步入十一月後,氣溫就像跳水,是垂直往下降的,尤其早晚,風又大又硬,季靜裹緊棉衣,還是感覺有冷風倒灌。


    她趕緊跑了幾步,躲到教學樓裏,才稍微暖和過來。


    走到畫室的時候,吳宇恆破天荒的居然不在了,自從季靜來到這個畫室以後,每次來都能看到吳宇恆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畫板前麵,搞得季靜一度懷疑他是不是什麽地縛靈,隻有自己能看見的那種,今天下午終於在畫室遇到另外一個活人,還跟吳宇恆有說有笑的,季靜才稍稍放心,確定他是個會喘氣的而不是什麽靈異現象。


    今晚這尊雕像居然早早的走了,季靜有點驚奇,但也覺得機會難得,趕緊湊到了他畫板前麵想偷看一眼。


    誰想,這一眼,驚得她下巴差點都掉下來。


    吳宇恆沒有在畫素描速寫或者是色彩那些應試向的東西,在他的畫紙上,居然是一個無限延展的星際空間站。


    雖然隻用了鉛筆,但是深淺拿捏的出神入化,讓季靜幾乎在黑白之中看到了無數種色彩可能。大到空間透視,小到房間裏的一個座椅,每個細節都精妙絕倫,想象力驚人的同時,這畫功也深厚的如同一台打印機。


    好像吳宇恆是真的見過這樣一個空間站,也真的在裏麵生活過,又用自己這雙手,將記憶裏的每一個細節都打印在了紙上。


    季靜簡直不敢相信,這幅畫出自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之手。


    她上次被驚豔,還是李琦的畫。


    不過李琦的畫驚豔在人物的神情與姿態,像是隨手的捕捉,寥寥幾筆,就能刻畫出女人當時略顯不耐煩卻又試圖掩蓋,假裝熱情的表情。


    吳宇恆下筆覺透露著宛如機器一樣冰冷精絕的完美,透視漂亮到氣勢磅礴,隻是看著就要把人吸到那個空間裏麵去,與他一起在幻想的海洋裏麵暢遊。


    真的太厲害了。


    厲害到向來積極的季靜都在這一刻產生了一點挫敗感。


    都說笨鳥先飛,可這些天才們都快跑到終點線了,她這隻笨鳥才剛從窩裏站起來了,叫人怎麽能不氣餒。


    不過,她也很快就重新鼓起了鬥誌。


    這樣的天才,上輩子自己隻能在新聞裏看到,現在卻有了在同一個畫室裏一同練習的機會,還要把時間浪費在氣餒上麵,豈不是太可惜了?


    千裏之行始於腳下,她就算是隻蹣跚的“大笨鳥”,也總會有展翅翱翔的一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迴十五歲後成為畫圈大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月下大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月下大雪並收藏重迴十五歲後成為畫圈大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