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甘提督,此戰最大的傷亡恐怕是在您的船上啊。”


    俞大遒皮笑肉不笑,看著陸陸續續從甘寧戰船之上走下的傷員,對著甘寧倒豎起大拇指。他雖認可甘寧的勇猛,但對於甘寧視士卒性命為草芥的做法還是十分不爽的。與甘寧不同,士卒就是他俞大遒的命。


    俞大遒當著所有人的麵這麽指責甘寧,毫無疑問的,是將這次作戰的所有負麵壓力拋到甘寧身上,這對甘寧來說是一次極大的考驗。


    太史慈和張遼無法反駁俞大遒的說法,黑蠻龍心中也有些怨氣,童家兄弟攙扶著壓壞一條腿孟康,李俊也揉著胳膊靠近過來。那些從甘寧船上劫後得生的士卒,說不帶怒氣,那必定是假的,戰場上生死有命,也絕不該是這種窩囊死法。


    甘寧拍了拍俞大遒肩膀,對著俞大遒點了點頭,隨後麵對眾人,單膝跪下,雙手舉過頭頂發誓道。


    “眾家兄弟,我甘寧無法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辯解,所有受傷的弟兄,請乘坐我身後兩艘戰船返航,來時,我已將我們出航的五千人名冊交予賈詡先生,無論生死所有人都會有十年軍餉補給,我甘寧絕不會虧待兄弟們。”


    “非我甘寧為自己辯解,此戰,我等深入敵軍腹地,為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作為一支奇兵吸引胡狗火力,給正麵的冀州兄弟們爭取機會,減少傷亡,本就是亡命之徒,我甘寧在此立下誓言,之後所有戰事,我甘寧會第一個向前,我若身死,便由俞大遒統領替我領軍,我等不成功,便成仁。至於退路,我甘寧絕不會留。”


    甘寧的話語鏗鏘有力,將之後的作戰想法盡數告知,不同於以往隻有戰死才有的撫恤金,十年軍餉,對於任何人來說,都足以拋頭顱,灑熱血,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而讓傷員返航,開走剩下的兩艘戰船,也代表著甘寧所說的話,絕對是認真的,此戰沒有退路,要麽勝,要麽作為誘餌,埋骨他鄉。


    “大家都是我甘寧一手帶出來的勇猛漢子,沒那麽多彎彎繞繞,我甘寧就再說一句話,願意相信我甘興霸的,就抱著舍棄性命的信念跟隨我,不願意的,跟著傷員一同退迴冀州即可。”


    沒有再多的話語,甘寧就這麽單膝跪在淺灘之上,海浪拍打,寂靜無聲。


    直至黑蠻龍,李俊二人大步走出,一左一右扶起甘寧表明心跡,那些個士卒才一同爆發出願戰的唿喊。


    俞大遒此時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心中的擔憂隱患總算是消失了,此戰過後,最大的問題就是軍心與士氣,傷員在這種奇襲戰裏,一旦跟隨繼續行軍,無疑和死亡掛上了等號,還好甘寧讀懂了自己的意思,否則接下來,軍心一定會隨著人員的不斷減少而變得渙散。


    張遼緊緊盯著俞大遒細小的麵部表情變化,終於確定眼前之人絕非貪生怕死之徒,也並不是在挑戰主將權威,而是真正關心士卒安慰,意在消除甘寧的潛在隱患,這樣的人,必定會成為接下來戰程上的極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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