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遠處緩緩展開陣勢,轟擊我們陣地的戰艦,鄭芝龍的眼神裏既有憤怒,也不乏無奈。


    遠方,萊耶斯佐恩拿著望遠鏡,審視著戰場形勢,對身邊的副官說:


    “我和尼古拉大人確實舊識,本來想給他留條活路,既增強自己的力量,又能避免無謂的損失。”


    “可惜,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明明知道再抵抗也隻是失敗,卻不願意麵對現實。”


    “司令大人,您雖行遍東方,但我得說,還未觸及它的精髓啊。”


    副官言語懇切,眼底閃爍著深諳世故的智慧之光:“那邊的民族與我們截然不同,西方人或許能在絕境中找尋屈辱的生路。”


    “但東方的漢子,即便明知前路隻有死亡,也會戰鬥到最後一口氣。”


    “您對東方的了解確實讓我佩服,但論及尼古拉大人,我認為我的見解更為深刻。”


    司令語氣沉穩,仿佛人心已被他牢牢掌握,“他出身商人、海盜,非傳統人士,缺少那種拚到最後的堅韌精神,可能是他心中的陰影,讓他拒絕了我的和解之意。”


    “擔心背後受敵,也是人之常情嘛。”


    副官手指輕輕劃過桌上的作戰地圖,指向那群勇往直前的海盜,“大人,我從沒懷疑過您的高尚,但對那些海盜兄弟們……”


    “副官,我承諾了保護,就一定會做到。你的顧慮我明白,但不必太過擔心。”司令目光如鷹,穿越迷霧,鎖定遠處。


    “大人,尼古拉信仰堅定,但在這場命運的棋局中,我們可能才是被上天眷顧的一方。”


    話音剛落,了望員急促的警報響起,打斷了佐恩司令的談話興致,“真是煩人的蒼蠅,又來搗亂了!”


    海麵上,幾艘靈活的小船在戰場邊緣遊走,不時噴射火焰,奪去落單者的性命。


    “速度是他們的長處,火力卻是短板,不足以改變大局。”


    司令冷眼觀察,言辭中滿是輕蔑,“但這挑釁實在可恨。”


    “也是無奈,他們的靈活讓我們無從下手。”


    副官歎氣,隨即又被再次響起的警報淹沒。


    佐恩怒罵,“這些糾纏不清的害蟲,到底想怎樣?”


    副官舉起望遠鏡,凝視遠方,那一刻,他的驚訝定格了時空,臉上僵硬如同雕像……


    佐恩輕輕拍了拍副官的肩,帶著一絲調侃說:“那些小東西雖然討厭,但沒什麽威脅,他們不敢靠近我們堅固的防線。”


    對於由十九艘雄壯戰艦和武裝修理商船組成的無敵艦隊,佐恩司令信心滿滿,無所畏懼。


    昔日航海霸主的大帆船已成過往雲煙,如今,他就是海上的王者。


    “敵人來了!”


    副官的聲音因緊張而顫抖。


    “年輕人,別慌,這些小角色算得了什麽。”


    佐恩嘴上這麽說,卻不由自主舉起了望遠鏡,隨後臉色一沉,咒罵出口,“該死的,那是哪個國家的艦隊?”


    視線裏,戰艦宛如幽靈般接二連三出現,周圍還圍繞著更多的快帆船,氣勢洶洶直衝而來。


    “他們的計謀已經暴露,”副官恍然醒悟,“那些小艇隻是製造混亂,以便他們的主力軍悄悄接近。”


    “明白得太晚,”佐恩的命令果決,“全艦隊,停止攻擊炮台,立即撤退,緊跟旗艦,準備迎敵!”


    “是,長官!”


    “挑戰已經到來,年輕人,害怕嗎?”司令的眼神中既有嚴厲也有關懷。


    副官先搖了搖頭,隨即害羞地點了點頭。


    “害怕是很自然的,不用覺得丟臉,我也一樣。”


    佐恩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們是戰士,我是司令,你是副官。”


    “不管心裏有多波折,我們必須戰鬥到最後一秒。升起司令旗,決戰的鍾聲已經敲響。”


    而遠在東方,東江鎮的陳副將收起望遠鏡,對旁邊的雨化田說:“督主,戰爭即將爆發,請您暫時迴到船艙避險,有我在,定能確保安全。”


    “大明朝的將士正在浴血奮戰,作為督主,我怎能逃避?”


    雨化田眼神堅定,“陳副將,你盡管放手指揮,我要親眼看著大明的勇士擊敗那些紅毛夷。”


    陳副將心中暗暗叫苦,卻隻能服從。


    這表麵的堅持,萬一真的出了意外,不是前功盡棄嗎?


    但雨督主的決心,讓他無法反駁。


    陳副將剛要開口爭辯,雨公公冷冷地說:“這是軍令,準備戰鬥,不必多說。我雖然是個宦官,也知道不能逃避戰鬥的道理。”


    陳副將生氣得跺腳,沉聲命令:“你們一定要保護督主安全!”


    接著,命令像離弦的箭一般發出:“各船緊跟旗艦,快剪船專門負責切斷敵人的補給船。”


    他心裏暗暗感到驚訝,過去大明在海上橫行霸道的補給戰術,現在竟然變成了防守策略。


    命令一下,兩軍慢慢靠近,直到炮聲轟隆,甲板震動。


    荷蘭軍隊沒有猛烈開炮,鄭芝龍等人心裏稍微放鬆了些,慶幸又能平安一天,暗自琢磨佐恩為何在快要成功時撤兵,難道還有陰謀?


    鄭芝龍心存僥幸,而李魁奇等人則是憤恨難消。


    血與火的代價已經付出,勝利就在眼前,卻半途放棄,前麵倒下的兄弟們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有人心思複雜,猜測紅毛人的用意:“是不是想讓我們和鄭芝龍兩敗俱傷?”


    楊老七啐了一口:“這群洋鬼子不講道義,拿我們的命當玩笑!”


    楊老六果斷下命令:“他們退我們就退,快撤,兄弟們要小心。”


    還沒等楊家兄弟全身而退,遠遠的海麵上,雷鳴般的炮聲突然響起,震撼四方。


    開始聽到時沒在意,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楊老六和楊老七交換了個眼神,前者疑惑地問:“哪來的這麽密集的重炮聲?”


    “可能是……紅毛鬼子?”楊老七說得模棱兩可。


    “瞎說!紅毛鬼子要有這火力,早就無敵了。你仔細聽,那是什麽數量的大炮在共鳴?”楊老六聚精會神地聽著。


    楊老七臉色微變:“六哥,別聽了,情況很明顯。紅毛鬼子撤退,是去找別的地方打。我們得想想自己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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