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所述,從武中郡來的晉軍援兵已經在路上,預計數日後就會抵達第一陣防線。


    而且,這次孟徽派遣的援兵規模相當龐大,遠超常喻之前的預估。


    常喻眉頭緊鎖,形勢變得越發嚴峻。


    他深知,如果不能盡快攻下雞鹿塞,一旦晉軍援兵趕到,秦軍將麵臨腹背受敵的困境。


    沉思片刻後,常喻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諸位,如今形勢緊迫,我們必須在晉軍援兵到達之前攻下雞鹿塞。閻將軍那裏任務進行到哪一步了?”


    “迴都督,還需五日。”


    五日太久了,從今晚開始,全軍每晚都要擂鼓給城牆上的晉軍製造恐慌,同時為你做的事掩蓋動靜。


    另外,我再給你加派一千人手,晝夜不停的幹,三天之內必須完成!”


    “是!”


    閻安點了點頭,這個計策是他主動向常喻提出的,二人計劃之後開始悄悄進行,如今敵人援軍將至,他們必須盡快完成地道的挖掘,攻破雞鹿塞。


    閻安給常喻提供的辦法就是挖地道,然後引水灌城。


    早在幾年前,閻蒼就對閻安說過雞鹿塞非奇謀不可破。


    當時閻安一直在思考這所謂的奇謀到底指的是什麽,當他圍繞著雞鹿塞巡查一圈之後,他的腦袋裏終於閃出了一抹靈光。


    引水灌城!


    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的攻城方法之一,尤其是前秦之前,各方諸侯亂戰時期,有位名將使用這種攻城方法破開過三四座堅城。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城池幾乎都是依水而建,像是雞鹿塞這樣的大型要塞更是不能缺少了水源的補給。


    雞鹿塞城內的水源來自城外不遠處的一條大河,名為渭水。


    此渭水河流經過半個秦州,乃是秦州的‘生命河’。


    在閻安將這個計劃告訴常喻之後,二人經過商議就開始派人攔截渭河河水,同時閻安開始借助秦軍白日攻城的機會,開始在雞鹿塞城下方的土地裏挖掘地道。


    如今常喻為了盡快完成地道地挖掘,讓秦晉雙方軍隊都不能好好休息,閻安當然不能辜負他的幫助。


    隻要破開雞鹿塞,這次戰後請功的名字,他一定能排在前幾位。


    至於說引水灌城會造成雞鹿塞城內百姓死傷慘重的問題,不在閻安和常喻的思考範圍之內。


    在二人想來,隻要攻破雞鹿塞,秦軍就有接下來對整個秦州北部二郡發起進攻的機會。


    秦軍將士已經在這場戰爭中付出了不小的傷亡,現在死傷一些百姓又也是能夠接受的。


    三日後,地道挖掘成功,閻安將這個消息告訴常喻。


    常喻沉默片刻後召集所有將領來到大帳之中,說道:“明日清晨,我們發動總攻!集中所有兵力,一舉突破雞鹿塞的防線!”


    麾下將領們對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次日黎明,晨曦微露。


    秦軍如潮水般湧向雞鹿塞城牆,喊殺聲震耳欲聾。投石車不斷發射巨石,箭雨如蝗般射向城樓上的晉軍。雙方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殊死搏鬥…


    朱綸見到秦軍如此猛烈地進攻,心中大驚,急忙派人將此事告訴朱玉,讓其調遣更多的軍隊來到城牆之上。


    一時間整個雞鹿塞城頭幾乎擠滿了晉軍士兵,秦軍的攻勢再次受挫。


    在大戰開始之前,閻安帶領一隊士兵悄悄地來到了渭河設置攔截的位置,命人將攔截裝置打開,一時間積攢多日的渭河河水如萬馬奔騰之勢向下遊衝去。


    順著閻安挖掘的引水路線開始進入地道中,隻是一瞬間就將整個地道全部填滿。


    地麵上由於秦軍的猛烈攻擊,晉軍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城牆上,絲毫沒有察覺到地下的動靜。


    就在這時,整個雞鹿塞城牆上的人隻感覺腳下的土地開始震動,如同地龍翻身一般,城牆之下河水順著地道洶湧而出。


    城牆瞬間被衝垮,城牆上的幾百名晉軍士兵來不及反應紛紛落入水中,大水衝破了城牆,自然有了宣泄的口子,開始向著雞鹿塞城內繼續進發。


    晉軍見此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很可惜城門守將朱綸恰好在這被衝垮的牆上,死在了大水之中,雞鹿塞城門位置的晉軍失去指揮,也不再反擊秦軍,而是尋求自保。


    “大水無情,這種超出凡人的手段,還是少用為好。”


    閻安來到常喻的身邊看著大水不斷湧入雞鹿塞,就連秦軍進攻的態勢也隻能暫時停止,若是一個不慎,恐怕就會被這無情的波濤帶走。


    聽著耳旁常喻的告誡之聲,閻安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十分不屑,在他看來隻要能取得勝利,無論什麽樣的手段都能使用。


    這場大水摧毀雞鹿塞城牆,淹死百姓不過幾千,而如果繼續在這裏耗著,那麽以後死掉的秦軍恐怕不知有幾萬。


    這一種置換,在閻安看來是十分劃算的。


    大水肆虐雞鹿塞近半日,秦軍終於從被衝垮的位置進入雞鹿塞。


    整座城池已經完全被河水覆蓋,晉軍組織不了有效的反擊,秦軍乘勝追擊,迅速占領了雞鹿塞。


    這場戰鬥最終以秦軍的勝利告終,他們成功奪取了這座戰略要地。


    “朱副都督,久聞大名,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麵竟然是這副模樣...”


    常喻看著眼前被綁縛的朱玉,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他原本聽聞朱玉是一位有勇有謀的將領,上一次對方直接就敗給了閻蒼,所以對他沒有多少印象。


    今日倒是讓朱玉知道了自己的厲害,一陣興奮感過後,也慢慢沉寂了起來。


    ‘這廝也不過如此。’


    朱玉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他心中充滿了懊惱和不甘,若不是秦軍使出這般卑劣手段,他怎會落敗。


    “引水灌城有傷天和,這城中的百姓會記得你們在這片土地上造成的殺孽!”


    常喻微微搖頭,說道:“戰爭本就無常,勝負亦在須臾之間。今日你雖敗於我手,但並非你不如我。


    如果今日不是我出此下策的話,結果或許會有所不同。”


    朱玉聞言,猛地抬起頭,凝視著常喻,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罷了,成王敗寇,無需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常喻擺了擺手,命人解開朱玉的繩索。


    “我不欲殺你,你走吧。”他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驚愕的朱玉。


    朱玉望著常喻遠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咬了咬牙,決定離開此地,他要去武中郡,那裏還有他留下的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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