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遂神色一滯:“莫非……叔叔還有辦法?”


    關遂沒想到自己這個叔叔現在這麽恨李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關遂記得,之前他還說過有些後悔把李叱讓給劉義真了呢。


    哎,都怪自己當時嫉妒心太重啊!


    關遂心中一陣後悔。


    “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吃裏扒外的說出去!”關唐冷聲道。


    他深知自己這個大侄子現在已經中了李叱的魔,所以,他現在並不信任關遂。


    關遂苦著臉:“叔叔,您就別費勁了,我希望您能以大局為重。”


    “滾滾滾!早幹啥去了!現在跟我說以大局為重,晚了!你走吧!我會讓李叱這次打敗仗,隻有他敗了,你才有機會!我希望你到時候能爭點氣!”關唐再次說道。


    看起來,他很有信心。


    關遂忍不住問一句:“叔叔,那您能跟我說說嗎?我保證不告訴李叱,你說出來,我也好配合您不是?”


    關唐冷笑:“你覺得我現在還能信你嗎?”


    關遂一愣,也不敢再多問了。


    隻是他看自己的叔叔現在對李叱能打敗仗這事這麽有信心,心中不禁有些替李叱擔憂。


    叔叔到底想做什麽啊……


    他現在還有其他辦法嗎?


    關唐從來不做無準備之事,既然眼下表現的這般有信心,那肯定是有了九成的把握,否則的話,他不會這麽說的。


    “你還愣著幹什麽?迴去吧迴去吧!”關唐臉上出現了些許疲憊之色。


    關遂眼看著勸阻無望,隻能離開。


    迴到家中,他輾轉難眠,不知道自己這個叔叔到底要做什麽糊塗事。


    一旦失敗,那結果隻能是害了玉軍,又害了他自己啊。


    為了不讓關唐的一世英名在這毀了,關遂想了整整一夜,終於下定了決心。


    次日。


    李叱很早便起來,三路大軍,共計十萬餘人,黑壓壓的一片,從棠郡東城門集合,綿延了一整條長街,俯瞰下去,宛如一條盤踞在城門口的一條黑色長蛇。


    現在天氣已經進入晚春,一大早便陰雲密布,大軍剛開始集合,就開始下雨了,這讓本就不算暖和的涼州更是多了幾分涼意,李叱沒帶頭盔,也沒站在城樓的屋簷下,隻是任憑雨水落在身上。


    他要跟將士們一起,同甘苦。


    大軍集結完畢那一刻,城樓上下靜悄悄的,除了雨水落在地上的劈啪聲音,偶爾還能聽到周圍士兵牙齒咯咯相撞的聲音。


    李叱自己的身體也在發抖,時間一長,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裏也透著寒氣。


    眼看著大軍集結完畢,劉義真隻身來到城牆上,同樣不戴頭盔,高聲做著動員:“將士們!我劉義真為了等今日,不知等了多久!這是一次徹底擊敗戎狄蠻人的機會!也是可以徹底打垮他們的一次機會!”


    “為了這場世紀大戰,我們準備了很多,現在終於有了必勝的把握,隻要大家奮勇殺敵!我們便可一次性收複涼州三個郡!屆時,大半個涼州都會重迴我玉軍手中!”


    “而你們!此時此刻在這淋雨的每一個人,都是功臣!都是大玉的功臣!更是涼州老百姓的希望!”


    “為了不讓咱們的同胞繼續受戎狄人的欺淩,為了不讓我大玉的女人被戎狄狗賊搶走!我希望大家可以團結起來,徹底打敗他們!打服他們!讓他們聞我玉軍之名喪膽!大家有沒有勇氣!有沒有信心!”劉義真情緒十分激動,一番發自肺腑,振奮人心的戰前宣言,說的一眾將士胸脯起伏,冷冷的冰雨打在臉上都不覺得冷,全身上下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開赴戰場!


    陳啟、郭時、楊勁等人也是立在原地,紛紛握緊拳頭,眼神中充滿了信心。


    關遂小心翼翼的看了關唐一眼,再次勸道:“叔叔,放手吧!我當不當青州衛指揮都是次要,咱們不能拿下麵前十萬將士的命去賭啊!”


    關唐深吸一口氣。


    本來他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向戎狄人報信,把李叱的戰術和他想要炸船的事都告訴戎狄人。


    因為,隻有這樣李叱才有可能被戎狄人打敗。


    否則的話,就憑李叱那麽厲害的炸藥,戎狄人是不可能贏的。


    一千戰船一旦被炸,戎狄十幾萬人便無路可逃。


    可是,就在剛剛,關唐聽了劉義真的一番話,心中不免有些觸動。


    大侄子說的也對,那可是十萬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還有他從青州一手帶起來的精兵,如果他為了一己私利去背叛玉軍,那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關遂見關唐麵色有些動容,於是便趕忙趁熱打鐵的道:“叔叔,我還年輕,錯過了這一次,日後肯定還有機會!可這次戰鬥不一樣,戰機稍縱即逝啊……如果您真是我為了這麽做,萬一有個不測,那是會毀了您的,我也會因此內疚一輩子,如果您真是為了我好!就請收手吧!您可是一個衛所的指揮,當以大局為重啊!”


    聞言,關唐心底最後一道防線徹底被擊破。


    是啊!我是指揮,當以大局為重啊!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本來也沒想做什麽。”


    就在李叱準備點兵,帶兵第一路大軍渡河之時,關唐忽然說道:“大都督,李參軍,我今日忽感身體不適,若是執意出征,恐怕會拖大家的後腿,所以,我請求退出這場戰鬥。”


    李叱先是一愣,隨即又看了看關遂,瞬間就明白了。


    劉義真也是鬆了口氣。


    關唐主動告病退任,那便說明他對大玉的忠心還沒有變。


    早在今日一早,關遂為了討好李叱,便把關唐的異常情況跟李叱說了。


    李叱自然第一時間跟劉義真說了


    劉義真身經百戰,什麽場麵沒見過,加上他對關唐還有些了解,所以第一時間就猜到他可能會找機會給戎狄人通風報信,當即下令就要抓他,無論如何,都要先把他抓起來。


    可李叱卻勸阻劉義真,再給關唐一個機會,所以今日才讓關遂去再勸說一番。


    結果證明李叱是對的。


    關唐他還沒有完全迷失自己,成功被關遂從懸崖邊上拉了迴來。


    眼下,他主動請退,李叱也不攔著他,本來他這路大軍多他這一個人也沒什麽必要。


    於是,他便率先借坡下驢道:“好吧,既然關指揮身體不適,那便好好休息,養好身體要緊。”


    雖然關唐關鍵時刻浪子迴頭了,但劉義真還是對他很失望。


    作為一個衛所的指揮,在這麽重要的關鍵時刻,竟然還有想要當奸細的想法,其心可誅!


    心中有氣的劉義真,直接淡淡的迴了關唐一句:“關指揮自己決定便好!”


    而後,他又安排人寸步不離的跟著關唐,以防他有什麽特殊動作。


    顯然,劉義真現在對關唐已經心生戒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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