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間密室後,元博心情異常的沉重,並未折返迴大殿參與祭拜。


    雖然司空小小並未明說,但他已然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既然這位“先帝”未死,那麽便無謂再跟萬宗德做這場假戲。


    而關於蕭天河的生還,離王定然是毫不知情。


    包括萬宗德、司空小小、乃至於失蹤的許君卿與許驍等人,並無意外都是蕭天河的人,而這些人留在離王身邊,自然可以幫忙瞞住他的“死訊”。


    離王自以為已經成功複仇,並掌控了大燕的至高權力,實則卻似乎陷入了一場被玩弄的棋局之中。


    或許從一開始幽州被刺,這位“先帝”便已然在布局自己的計劃。


    上官瑛與謝坤坤的失敗,並非偶然。


    縱然離王不勝,這位先帝也會跳出來扭轉乾坤。


    而因此隱藏了一個巨大的布局,這位先帝似乎在利用自己弟弟除去異己,包括東瀛人的陰謀,上官瑛母子和謝坤坤的謀逆,甚至是間接吞並突厥和吐蕃。


    離王已經為他做好了這些事,此時也是他該出來“撥亂反正”的時候了。


    表麵上,他被刺昏迷,再到被活活氣死身亡,都是一種事先計劃好的安排。


    目的,隻是為了讓離王替他做好,他本就想做的事情。


    如此,不論是興兵黷武,亦或是殘殺迫害至親,都不關他蕭天河什麽事。


    日後史書上的罪過,隻會說是他離王一人。


    隻是,令元博有些茅塞的是,蕭天河既然一直在暗中掌控全局,為何還要讓蕭玥兒被突厥人虜獲?


    他為什麽要拿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做賭注?


    再者,許君卿為何會有一個和蕭玥兒一模一樣的手鐲?


    其中到底又隱藏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更加令人費解的問題是,已知萬宗德就是正月初二,大師姐陳舞兒自稱正月初一,謝標就是初三...但這些人似乎都是以蕭天河馬首是瞻。


    那麽正月這個組織,會不會是蕭天河建立起來的?


    他身為皇帝,坐擁天下,卻又為何要建立一個殺手組織?


    他想殺誰,直接用聖旨就可以,何須拐彎暗殺?


    這也間接證實了一點,傳聞並無虛假,正月的首腦“除夕”真的是隱藏於宮中,而且就是這位至高無上的皇帝。


    也不會有任何意外,塔魯、上官玉清、慕容覃東的失蹤,也都是與蕭天河有莫大的關聯。


    蕭天河控製上官玉清和慕容覃東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種,但為何也對塔魯感興趣?


    恐怕,他似乎也已然知道了塔魯其實是離王的親生兒子...


    元博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實則真相卻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


    原以為萬宗德演完假祭拜的戲碼之後,會立馬轉迴京城。


    卻不知,他似乎並不著急,反而是留在了鎮陵司中。


    每日與太子蕭堅密談,也不知在籌謀著什麽。


    京城那邊,隨著離王登基的日子臨近,內閣已然派來了多名太監召迴萬宗德。


    但萬宗德不為所動,以各種理由搪塞,饒是沒有輕易順從。


    直到離王登基的前一天晚上,萬宗德才有了折返的意思。


    然而,就在元博接道返程的通知,即將走出房門時,忽然被一支從窗口破入的飛鏢攔了一下。


    發出飛鏢之人儼然並非想取元博性命,因此飛鏢隻是釘在了他身邊的柱子上,鏢上卻帶了一張小紙條。


    元博警覺,第一時間並非是要取看那張紙條,而是想衝出門看看到底是何人要給他傳信。


    卻在打開門的刹那,被夜司首攔了一下。


    而就是這看似無心的一攔,已然被那人遁走。


    夜司首故作訝然道:“嗯?首座大人為何如此匆忙?”


    元博若有深意地盯了他一眼,冷冷繞過他身邊衝到門外一看,卻也不見任何人身影,便隻能折返迴去取過那張小紙條。


    字條上隻寫了一句話:我雖然恨你,但也救你一次,你走吧!


    元博皺眉,深思起來。


    這張字條的意思,竟似在隱喻他此次迴京會有危險?


    但那是何人再給他提醒?


    夜司首一見,卻故作驚訝道:“有刺客?待本官調集衛兵捉拿!”


    說完,便轉身要走。


    元博冷哼一聲,叫住他道:“夜司首不是來通知我返京的嗎?話沒說,就要走?既然都是明白人,那麽就不必掩飾了吧?”


    夜司首頓然一止身,迴頭笑道:“下官好像不怎麽明白大人的意思...”


    元博輕笑,卻也並未多言。


    與之一同走到鎮陵司衙門外後,卻已見萬宗德的車隊已經先行一步離開。


    元博這才開口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來著?初九?”


    夜司首顯然很意外元博會問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但仍是迴了一句:“是初九。”


    “是初九,那就對了。先生很了解我,但我也很了解我這位先生。他不會無緣無故拖延返京的時間,至少不會做一些無用功。他選在初九的晚上返迴,或許是在跟我隱喻著什麽。”


    “哦?首座大人居然有此想法?明日便是離王登基的日子,萬寺卿此時不迴,難道還想缺席登基大典?他想拖,也隻能拖到今晚而已,會不是大人想多?”


    “但若不是想多了呢?是先生在向我暗示,夜司首就是正月之初九呢?而你暗中攔了我一下,是不是也是先生的意思?他不想讓我迴京?”


    聽此,夜司首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頗帶寒意地望著元博。


    一會兒,這才恍然一笑,“首座大人果然是想多了,既然萬寺卿已經先行離去,離王的登基大典也要到明日中午才舉行。時間上也並非十萬火急,稍等,下官這就去給您備馬。”


    元博卻道:“若不出意外,你這一去備馬,恐怕到明日也找不到馬吧?先生要留我在此,但那個人也給了我一個選擇,對嗎?”


    夜司首道:“下官還是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便不用多說,去備兩匹馬。你不是也要和本官一道同行嗎?既是如此,又何必先後?你我一道同行即可,初九先生...”


    元博直言道。


    夜司首冷冷看了他片刻,終究是歎氣道:“罷了,萬宗德果然說得沒錯。即便是給你選擇,你也會選那條路。很好,你等著。”


    說完,下一刻居然施展出一種鬼魅身法,消失在元博眼前。


    元博凝重之色,再次攤開手裏的字條。


    字條上的筆跡,居然像是出自他的手筆。


    但他知道,這並非自己所寫,定是有人模仿。


    而在元博熟悉的人中,能有此傳神的複刻手段的,似乎就隻有上官大小姐一人了。


    字條上直說了“恨”,想必這位大小姐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過,大小姐能不計前嫌,暗中給他一個警示,倒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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