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也盯著蕭天雲,狀若沉思,但並未遲疑太久,便迴道:“迴王爺,下官既是大理寺之人,當以寺卿萬宗德馬首是瞻。而寺卿...怕是已然成了王爺之人。那麽寺卿的選擇,便也是下官的選擇。”


    在這一刻,他並沒有直接表明自己態度,而是將問題拋到了萬宗德身上。


    如此一來,既可試探萬宗德是否已經投靠了離王,又能將自己置於相對搖擺的位置上,進退兩可。


    蕭天雲卻是臉色一沉,像是對這個答案極為不滿的樣子,眼神冷漠地盯在元博身上,似有頃刻間爆發怒火的跡象。


    但片刻後,恍然一笑,道:“好!既是如此,本王倒也明白了你的意思。那麽,你便收拾這裏的殘局,這些侍奉的宮女太監已然無用,就讓他們去陪先帝吧!”


    說完,便甩了甩長袖,走出了寢室門口。


    紅衣人與不良帥緊隨其後。


    元博應了一聲是,隨後吹響了召集鐵麵官的口哨。


    不久,幾名鐵麵官出現在寢室之外,走進來後開始與元博聯手“處決”一眾暈倒的宮人太監。


    元博親手“擰斷”上官大小姐的脖子,將之扛在肩上。


    來到門外的院子,對著蕭天雲的背影微微躬身,道:“那下官先行告退,王爺若有差遣,隻需傳達於大理寺。”


    蕭天雲背對著元博,並未開口,隻是向後擺了擺手。


    待一眾鐵麵官帶走宮人的屍體後,蕭天雲身側的不良帥開口道:“主公,就如此輕易相信他?”


    蕭天雲輕笑,“嗬嗬,他若直言效忠,臣服於本王,本王或許還會有所懷疑。但他卻說忠於萬宗德的選擇,想來並非是見利忘義之輩。如此,本王既能相信萬卿,又如何不能信他?”


    說完,他迴頭望了望紅衣人。


    紅衣人適時表態,道了一聲“謝主公”後,緩緩摘下自己的麵具,就正是萬宗德無疑。


    同一時間,不良帥淺笑,也是揭開了自己的半邊麵具,背後的真實麵容...赫然是關中宣威侯,張風曉。


    ...


    迴到卿園的書房。


    出宮以後,就立馬扮成隨從的上官玉清,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脖子,不滿道:“喂,戴麵具的,你下手真狠,本小姐的脖子差點被你擰斷了...”


    元博一笑,“你當離王是傻的?本座若不下手狠點,怎能瞞得過他?”


    “哼!話說他竟如此輕易就相信你?”


    “嗬嗬,他並非全然相信我,隻是給了某人幾分薄麵,暫且未對我質疑罷了。但這並非你應該關心的事,背後竟是你的皇後姑母構陷了你上官家,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問的?”


    聽此,上官玉清猛然“噢”了一聲,隨即便飛快的奪門而出,想去密室尋找上官錦。


    但剛衝到門口,又驀然止身迴頭,盯著元博:“我覺得你有些奇怪,能不能摘下你的麵具給我看看?!”


    元博一愕,斷然拒絕道:“不能!”


    大小姐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堅持,但眼神複雜,也不知發現了些什麽貓膩。


    元博看著這位大小姐的背影,微歎一聲,搖頭苦笑。


    半個時辰後。


    皇宮中沉寂了數十年的喪鍾,驀然敲響,幽遠的鍾聲綿延,響徹了整個帝都上空。


    夜深人靜,本該是寂寥的大街小巷,此時人影聳動。


    京城開始實行宵禁,皇城軍封鎖城門,不進不出,全城進入了某種緊張氛圍中。


    被鍾聲和軍隊調動的馬蹄聲吵醒的百姓,各自在房中竊竊私語:


    “當家的,這深更半夜的,皇宮大內突然響起鍾聲,門外似有禁軍出動,該不會是宮裏出了什麽事吧?”


    “瞧你那沒見識的樣子,那鍾聲乃是喪鍾。鍾聲一起,就代表宮裏有貴人駕崩了。”


    “啊?那會是哪位貴人?也沒聽說哪位正宮的主兒病重的消息傳來呀。”


    “沒有嗎?皇帝自幽州感染風寒後,便一直沒有露麵。雖然表麵說無大礙,但估計...”


    “你是說皇帝駕崩了?那可是大事啊,每每帝位更迭,京城都得血流成河,也不知會不會牽連至我們。但太子已廢,當家的你說這下任國君會是誰?”


    “哎...還能有誰?”


    “...”


    次日清晨。


    宮廷司禮監與禮部之人,便開始拉著掛滿白幔的馬車遊走全城,傳達皇帝駕崩的消息。


    內閣連派上百斥候,八百裏加急召集各路諸侯與藩王入京,前線戰事止戈,全國哀悼。


    依照大燕祖製,皇帝駕崩,需要停屍七日,以供瞻仰遺容;停棺一月,禮侍宗祠;再喪期三月,方可送入皇陵。


    在這長達數月的禮喪之間,逝者已矣。


    然,國不可一日無君。


    內閣處理完皇帝喪葬的前期事宜後,連續開了數次會議,商討下任君王的人選。


    結果毫無意外,最終的人選定為了先帝的第五子,吳王蕭永。


    元博在拿到朝廷的冊立文書時,並沒有感到多少意外,這本就是“內定”好的事情。


    但冥冥中,元博卻仍有種感覺,這位新帝的登基大典恐怕不會太平。


    而在冊立文書之中,卻多加了一條:新帝初涉政務,恐有不周之處。故,設太後垂簾,輔正視聽。離王受先帝托付,兼攝政權,然新帝已正,當歸於屬地。先帝喪期後,離王就藩燕雲二州。其功至高,另封食邑萬戶。


    元博得知後,輕笑不已。


    這新帝登基,立馬就收了離王的攝政之權,實非明智之舉。


    恐會引起離王不忿之餘,也將引來朝野非議。


    而離王處心積慮多年,又豈會甘願就此離京就藩?


    數月後。


    先帝的喪期剛過,新帝的登基大典也已經確定了日期。


    崔三和慕容覃東此前被元博派去執行秘密任務,此時已經折返。


    書房中,兩人並排而立。


    元博問道:“情況如何?”


    崔三當先迴道:“各大州郡之事,已經安排得差不多。”


    慕容覃東也抬手道:“我們二人這數月遊走各大州郡,已經將各地鐵麵官的首領都換了一遍,安插上信得過的自己人。隻是,不知大人此舉有何用意?”


    元博擺了擺手,並未深入解釋,隻道:“你們日後便知!朝堂表麵平靜,實則暗流湧動。三日後,便是新帝的登記大典。唯恐有變故發生,崔三,你即刻去找韓商,命白羽衛全軍整裝待命。必要時,我們也可起兵自保。”


    “覃東,這幾日你密切留意城中各方勢力的動靜,尤其是皇城軍,還有離王。本座要知道他們私底下的動作。”


    二人對視一眼,雙雙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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