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覃東二人極為費解,在他們的認知裏,還是第一次聽聞請人殺自己,仍可謂之一箭三雕的妙計。


    此時,皆是訝然地望向元博。


    元博卻一本正經的語氣道:“正月是所有事情的關鍵突破口,將他們挖出來並一網成擒,是目前我們得知真相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但他們太過神秘,而且可能在朝廷中有所內應,替他們隱藏了行蹤。與其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全境緝捕,還不如請他們出麵殺人,引蛇出洞。”


    慕容覃東聞言,表示疑問道:“大人此言不無道理,但我看過大理寺的卷宗,之前也不是沒有人用過這個辦法引出正月,但結果都失敗了。他們極為謹慎,甚至瞧不上萬金的懸紅。”


    “那是因為你們籌碼不夠!”


    “請大人直言。”


    “達到正月這種級別的殺手組織,他們殺人已經不單純是為了錢,你得找到他們感興趣的人或物。例如魏公上官錦。”


    元博緩緩接道:“我要你們向正月透露魏公還在世的消息,並要求他們用我的人頭來交換線索。”


    慕容覃東皺眉道:“透露上官伯父生還的消息?那豈非是置他於險地?”


    “不!魏公在離王手中,本就是險地,何談再險?正月若得知魏公尚在人世,必會設法找出他的下落。這正好能為我們指引出離王將魏公藏在哪,而正月之人若來殺我,我便能伺機將之擒住。一舉兩得!”


    “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想以上官伯父生還的消息,雇傭正月組織殺人。他們也想得到上官伯父,必會全力追蹤其下落,而代價是必須先去殺你。如此一來,我們即可通過正月得知上官伯父的下落,也可以伺機擒下正月之人。”


    元博點頭道:“對!但有一點必須記住,先讓他們來殺我,而後才能透露魏公如今在離王手中。”


    慕容覃東也是點頭,“隻是,正月組織十五人,皆是有數的高手。讓他們去殺你...大人可以把握全身而退,並擒住他們?”


    元博擺手道:“本座自有分寸,你與上官大小姐隻需照辦。”


    雇傭正月殺人,有三個好處。


    其一,可以通過他們探查出上官錦的下落。


    其二,可引出他們追殺元博,元博便可伺機布下天羅地網,擒住他們。


    其三,便是給白羽兵找練兵的對象。


    元博已然將一整套改造白羽兵的方案,送到了白羽衛統領韓商的手中。


    韓商的第一步便是甄選出其中的五千人,這五千人便是白羽兵最強大的精銳,首戰的磨刀對象便是正月。


    正月若派出殺手追殺元博,就必然會陷入白羽兵的重圍。


    五千對十五,即便是正月十五人盡出,恐怕也難以在人海中逃脫。


    這便是元博的底氣。


    一箭三雕,也正是此間。


    找出上官錦的下落,擒住正月之人,給白羽兵找練兵的對象,一舉三得。


    聽了元博的籌謀,沉默了許久的上官玉清麵色一收,此時正色道:“戴麵具的,你的計策...本小姐也認為可行。父親現在落入離王手中,本就是險境。若能通過正月探知其下落,並將之救出,乃是上策。即便是失敗,父親落入正月手中,隻要他始終守口如瓶,倒也可保暫時的安全。此計,我們可立於不敗!”


    元博聽此,有些驚喜的望向她。


    這位大小姐能說出此話,倒是難得一見的思路清晰,令人耳目一新。


    “既然已經商定,事不宜遲,那我們趕緊去辦。父親若因此獲救,便算我欠你一條命。”


    上官玉清焦急道,說著便想快步離開密室。


    元博將之攔住,道:“且慢!此事不可草率,魏公是要救,但不能急於現在。半月後,才可聯係正月。本座需要時間來布置兵力,務求一舉拿下正月。”


    “半月後?這...”


    上官玉清顯然不願等待,正欲表示異議。


    元博卻打斷道:“此事就這麽辦,半月後,本座會在白羽兵營恭候正月的大駕。若想成事,大小姐就必須忍住。”


    慕容覃東見此,便暗中拉了拉上官玉清的衣襟,躬身應了一聲是。


    令大小姐也再難表示異議。


    “行了,既已商定,一切便按計劃行事。明日,本座便會奔赴白羽兵營,半月內都不會迴來。大小姐既是我府邸的管家,府中事宜便盡數交予你和崔三之手。”


    說完,元博便當先走出了密室。


    次日一早。


    元博起身,便帶著一隊府兵急衝衝的出城。


    先是去了一趟城外的行宮,同樣是以查案的名義見了許君卿一麵,出來之時這位靖媛郡主已混在了隊伍之中。


    隨著元博趕往白羽兵營的途中,許君卿不免疑問道:“說實話,你把我找來作甚?我已經說過,那件事我並無補充...約見你隻是為了塔魯之事。”


    元博笑了笑,“無妨,我並非為了此事而找你。想必你已知道,離王將上官錦的府邸給了我。而這兩日我招收府兵,發現當中竟有些是你的山賊手下假扮而來。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許君卿不滿道:“這些人都是我之前留在幽州的暗樁,山寨不複從前,離開時我將他們帶來了京城。但未免他們身份敗露,我隻能將他們送入你府中暫避。沒人能想到堂堂金麵人的府中,會藏著山賊。好歹他們喊你一聲姑爺,你這也介意?”


    而事實上,元博並未就此介意,甚至還樂見於此。


    這些山賊大多是前任虎賁軍舊部,英勇善戰,對“小姐與姑爺”忠心耿耿。


    能得他們相助,豈非最好?


    元博一笑,道:“好吧!但這也算我幫你一迴,禮尚往來,現在該輪到你幫我。”


    “何事你說!”


    “陪我半個月。”


    許君卿聞言,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不要臉...齷齪!休想!”


    他太不要臉了,竟然想讓本小姐陪睡?


    她雖嚴詞拒絕,但臉上卻微紅,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


    元博訝然道:“本官的意思是,讓你陪我在軍中共事半月,你想哪裏去了?”


    許君卿頓時臉頰緋紅,“啊”了一聲後,微微語塞,撇不過臉去。


    來到兵營中。


    因為此前已有通傳,白羽兵統領韓商親自到軍營門口迎接。


    校場上,幾日前韓商按照元博送來的甄選要求,已經將選出五千人馬集合起來。


    韓商掌管白羽兵多年,對手下的將士極為了解,由他經手選出的兵卒便皆是精銳。


    白羽兵建製三萬,取五千人,就是每六人中,隻選一人。


    但這並非元博的最終標準,他想要的,是真正的百裏挑一的“悍將”。


    五千人,其中一千輕騎兵,五百刀甲兵,一千五的長戈兵,五百弓弩手,八百盾牌兵,餘下的便是混編的策應兵力。


    在元博的設想中,兵不在多,但貴在於精,在於人心向和,士氣的高漲。


    當然,也看古時常說的地利人和。


    曆朝曆代來說,以少勝多的戰役,本就屢見不鮮。


    優勢兵力的一方,之所以失敗,大多都輸在人心和策略之上。


    由此可見,兵強將勇,隻是勝利的第一步,關鍵還在人心向和,眾望所歸之上。


    再強大的軍隊,若不能真正為主帥所用,那便等同於擺設。


    元博欲掌軍的第一步,便是要樹立威望,收買人心,凝聚兵卒的使命感和歸屬感。


    校場的看台上,元博正襟威嚴,振臂高唿道:“台下的將士們聽著,本官隻此一問,爾等為何從軍?”


    “保家衛國,興民安邦!”


    台下五千人齊聲迴道,聲如洪鍾,響徹天地。


    但聽在元博耳中,卻並沒有絲毫“熱血”的感覺。


    表麵上的口號,大於實質內心的想法。


    在這些兵員中,不無真正是為了保家衛國而來,但也有家中不堪重稅,從軍抵稅的人在,更有食不果腹,從戎隻求飽餐的人。


    士族權貴為了培養家族子弟,將之投向軍中閑養的現象,亦是不在少數。


    像這樣的軍團,便是屬於口號大於實質戰鬥力的那種。


    而這些人上了戰場,就幾乎是炮灰的存在,更會影響軍心。


    元博想要建立自己的底牌,首先就要摒棄這些蛀蟲的存在,方能按照自己的理想打造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


    此時,他表麵上迴應了一聲“好”,而後隻身跳下了高台。


    下一刻,走到軍中排在最前麵的將士前,略帶不屑與質疑的語氣,道:“爾等說得字字鏗鏘,言之保家衛國。為何本官看到的卻是...懦夫、廢物、蛀蟲、不堪一擊的孬種?”


    此言一出,卻是令全場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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