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瑞”二字從朱芳百的嘴中說出時,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們再次一愣。


    尤其是張居正,他們大家可都還記得,海瑞最後一次被罷官,背後真正的幕後操盤手,可就是他啊。


    海瑞在江浙一帶任職的時候,嚐試推廣一條龍廉管,直接扼殺了地方的逾越規矩風氣,勒令紳豪將田產還給農名百姓。


    在他任職的期間,因為他的大力利民治理手段,海瑞的個人聲譽一度到達了頂峰,而他的政治生涯也因此斷送。


    事情很簡單。


    海瑞上任江浙的時候,要推行的是抑製財產權力集中在地方家族的手上。


    而那前首輔劉羽家就是地方的一個典型。


    幾乎半個蘇州的田地都被他們家占有了,那時候的百姓農民,都怨念十足,海瑞自然不能裝作沒看見,就準備拿他殺雞儆猴,要他的家族分出三分之二的田產。


    不過,那劉羽之所以敢那麽猖狂,可不正是因為後麵有人嘛。


    而且那幕後之人還活躍在一線朝廷,所以他自然不肯遵從海瑞的政策。


    而那大臣張居正出來為自己的恩師劉羽站台,也是出於報恩的角度,就是為了阻撓海瑞大刀闊斧地行政,最後直接導致了海瑞因為治理無方被罷官。


    但他們其實都曉得,海瑞的名聲不好,前幾任皇帝都恨不得把他偷偷幹掉呢。


    量你這個朱芳百少年皇帝,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而張十福環視眾丞,看著他們臉上的微表情,他已經掌握了其中的深意,便立刻在太子麵前問候道:“臣這就命東廠的人,即可出發去尋這二人迴來......”


    東宮,也總算恢複了難得的安靜。


    日常在東宮陪伴朱芳百的玩伴張十福,也隨著大臣們離去了,匆匆前往東廠調派人嗎前往京師,去請前朝老臣海瑞和堪輿師百守先。


    而朱芳百將一幹的宮女清退後,自己一人呆在內殿,將那柄遊首離劍拿了出來。


    這柄帝王之劍上麵,被賦予了先皇的帝脈,伴隨著上麵閃過的鋥亮寒光,光芒中隱隱約約有一股殺氣彌漫,直接叫人睜不開眼睛。


    “果然是帝王之劍,隻是不曉的,誰會是下一個劍下亡魂......”


    朱芳百將帝劍收迴,緩緩站了起來,嚐試著朝前邁出一步。


    誰知,那前足的暗疾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經過了正氣凜然力的學習,又服用了一顆生生丸,他的右腿已經恢複如初。


    走了幾步,雖然還是有點別扭,但是比之前一瘸一拐要好太多了。


    三四天時間,或者說是三天,世人眼前便要多了一位腿腳正常的皇帝,這也是他為什麽故意要讓張十福去請堪輿師的緣故。


    “此去蘇州少則三四日,多則五六日,之後也要將一並呆在福建老家的海瑞請到京師,到那時候,估計也是十日之後的事情了,這樣盤算,也正合適。”


    朱芳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冷笑道。


    笑著笑著,他的微笑又慢慢收斂。


    在他清澈的眼裏,卻閃著犀利的光芒。


    “朱家祖宗都能從零開始創建大明王朝,到了我這一帶,自然要將所有已經存在的資源最大化利用起來,決不能因為前朝留下來的問題而阻礙了這一代的發展。”


    張十福離開宮裏之後,便去了東廠。


    此時的東廠督主劉羽江,早就已經等著司禮太監張十福的駕到了。


    “臣等供應司禮太監在上。”


    “不必多禮。”


    張十福威風凜凜地走進了東廠,神色略顯凝重,道:“太子殿下有意請海瑞到京師觀禮,你速速帶人過去請來。”


    “海瑞?”劉羽江有點意外。


    “你沒聽錯,就是海瑞,咱也不太清楚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如果把海瑞請來了,而且讓他管複原職,咱們還是要做得滴水不漏為妙。”


    “是,臣等明白。”劉羽將抱手授意。


    “另外,你再派一支人馬,快馬加鞭趕去南昌,請一個叫百守先的堪輿師,並帶迴京師。”


    “是,臣這就去安排。”


    過了一會兒,兩支人馬便飛一般地離開了京師,沿著官道,分別去了南昌和福建。


    ......


    然而沒人料到,第二天一早,張十福便帶著一位穿著道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氣息的男人來到了東宮。


    隨後趕到的幾位大臣,分別是張居正、劉百世和吳佐。


    張十福直接將人帶領到了皇太子的眼前,稟告道:“稟報太子殿下,此人便是來自南昌的堪輿師百守先。”


    “哦,短短一日,便將人請到了京師,莫非用的是東廠的千裏寶馬?”朱芳百正坐於高位之上,凜然道。


    “額,不是,迴殿下,這也是運氣好,那百守先正逢我新皇登基,在兩日前就已經來到京師拜訪友人,東廠接到這一消息之後,便立刻將此人請到了宮裏。”


    即便是從小跟著朱芳百玩到大,張十福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卑微和小心。


    朱芳百雙目有神,卻又恬淡如水,就那麽靜靜地看著道士。


    “你就是南昌來的百守先?”


    “迴殿下,正是貧道。”之間那百守先迴禮道。


    短短的這麽一小會兒功夫,他就已經將眼前的這個小小殿堂查探了一番,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麵前的少帝朱芳百雖然看起來年幼,但是那雙眼睛竟然深邃而又平靜。


    總覺得,這個少帝渾身散發著一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霸王帝氣。


    張居正見狀,建議道:“殿下,想要驗明此人的身份並不難,待我拷問他幾個關於風水的問題,那便一切清晰了。”


    朱芳百微微一笑,擺手道:“不可對先生無禮。”


    聽聞此言,百守先頓時覺得感到了莫大的尊重,臉上頓時異彩連連,再度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陛下不計前嫌,就是不知殿下找貧道有何貴幹?”


    “聽聞你擅長堪輿風水之術,無所不能,無所不曉,眼下,本宮就有兩件事情要請教先生......”


    百守先微微頷首,道:“請殿下言明。”


    “第一件事,請先生幫忙挑選一個吉時良日,為朕決定承繼皇位的時間。”


    朱芳百說完這件事,三位輔臣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太子是請風水師來擇日登基。


    眾人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百守先占卜。


    半分鍾的功夫,百守先便迴答道:“迴殿下,貧道查過黃曆,後日,便是本月的良辰吉日,適宜殿下登基......”


    張居正微微一愣,這似乎正合他心意,連忙拱手行禮,附和道:“殿下可滿意?”


    朱芳百微微一愣,心想,他後天似乎就能正常走路了。


    罷了,後天就後天吧。


    省的到時候輔臣都迫不及待要搞雙簧了。


    當下便一副沉靜思索的模樣,隨後微微點頭,道:“那就後日吧。”


    三位輔助臉上皆是歡喜之色。


    “不知殿下的第二件事是想詢問哪方麵的東西。”百守先問道。


    此言一出,三位輔臣皆是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太子殿下。


    朱芳百又變得不露聲色起來,假裝捧著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道:“也不是什麽正經事情,本宮就想問一下,本宮登基之後,若是朝中出現了大臣傾軋的現象,我是該殺雞儆猴呢,還是旁觀對待?”


    聞言,三位輔臣都是臉色大變,刷得變得慘白。


    張十福也是一臉驚愕地看向了太子殿下,就仿佛是第一次見到朱芳百說出這種話一樣。


    而百守先又是何等聰明老道的人,哪裏聽不出這是太子殿下在警告某些人,讓他們不要那麽猖狂,向前他對少帝難堪國事的擔憂瞬間一掃而空。


    既然少帝敢當著重臣的麵如此發問,想來肯定是背後有更加智慧的重丞在為他謀劃。


    可是,誰人不曉,這張居正才是小太子的老師啊。


    莫非,先帝早就為少帝安排了其它的老師,而那大學士張居正隻是表麵老師?


    “殿下所探尋的朝廷要事,已經超出了貧道的占卜能力,還望陛下能夠接受臣的無能為力。”


    百守先也要給自己找個理由將這個敏感話題搪塞迴去。


    剛好,朱芳百已經利用了係統給的天子神鑒術查探到了這個家夥不老實,並沒有說出實情。


    當然,朱芳百直接將他的老底全部看了出來。


    “也罷,本官也不過是隨便考考你。”


    朱芳百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頓時令在場的幾位大學士都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又話鋒一轉,道:“我看先生頗有堪輿才華,那不妨就留在京師,留在本宮的身邊吧。”


    “額.....”


    朱芳百見道士一副猶豫的模樣,眼角瞥了一下旁邊的張居正。


    此刻這位大學士的心思,已經放在了不久的登基之後,他還要讓張十福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說道:“哦,對了還有一家事情忘記說了,你的老朋友,海瑞,不久之後也會來到京師。”


    “海瑞也要來到京師?”


    百守先一聽,微微驚訝,將身體卑微地伏了下去,道:“貧道謹遵殿下之命。”


    再過兩日,就是大明新皇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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