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太陽剛露出半個臉蛋兒,開發區的楊家村裏頭,羊爺的小院熱鬧非凡。羊爺圍著陳嘉南轉悠,嘴裏不停念叨:“小子啊,出門在外,安全第一,速去速迴,能忍則忍。”


    陳嘉南樂嗬嗬地迴應:“羊爺,您放心,我心裏有譜。”鄭三平眯縫著眼,笑嘻嘻地插話:“這老爺子平時穩重得很,今兒個咋這麽心急火燎的?急著見老相好呢,兄弟們還沒出發呢,您別激動!早幾年咋不見您這麽上心呢!”


    羊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山羊胡一翹,抬腿就在鄭三平屁股上踹了一腳,“你這混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敢拿老子開玩笑!”彪子在一旁嘿嘿直樂,尖聲叫道:“羊爺這一腳,威風不減當年啊!”


    羊爺深吸一口氣,瞪了彪子一眼:“你小子也找抽是吧?”錢飛燕適時插話,微笑著說:“行了,別鬧了,早點出發吧。”說完,她走到陳嘉南跟前,幫他整理衣裳,眼神裏滿是不舍。陳嘉南拍拍她的肩膀,許諾道:“迴來給你帶幾件魔都的時髦衣服。”錢飛燕用手指在他胸口輕輕劃過,嘴角掛著笑:“我才不要呢,不過心裏美滋滋的。”


    陳嘉南跺了跺腳,大聲喊道:“兄弟們,出發了!”一行人上了陸巡,車子在錢飛燕依依不舍的目光和羊爺的殷切期盼中,緩緩消失在村口。


    不到半小時,陸巡已經馳騁在高速公路上。二寶開著車,滿臉喜悅:“南哥,這車真不錯,性能、舒適度都一級棒。”後座上的劉四狗嘿嘿一笑,故意調侃道:“我說你這小子,真是沒見過世麵,如果你開開奔馳、路虎你就知道啥叫豪華舒適了。”


    二寶撇撇嘴:“我承認我沒見過啥大世麵,隻不過是個剛從農村出來的土老冒,但我總比某些人強多了吧,成天就幻想著我是死在麗麗懷裏呢,還是枕著豔豔的大腿咽氣呢!”或者抱著胖胖走上人生巔峰呢!


    這話一出,車上眾人哄堂大笑。鄭三平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冤家,一上車就掐架,下車又親如兄弟。”劉四狗嘿嘿一笑,撓撓後腦勺:“三哥,你不懂,我這是怕二寶開車無聊,給他提提神。順便活躍活躍氣氛。”


    這時,彪子掏出煙,分給眾人。陳嘉南點燃香煙,吸了兩口,說:“兄弟們,路途遙遠,咱們輪流開車,別累著二寶。”眾人點頭同意。


    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後,二寶突然大喊:“南哥,咱進服務區吧。”劉四狗不忿的嚷嚷道:“二寶,你咋是咋滴了,才一個多小時就撐不住了?這不像你平時的正常水平嘛!”二寶臉憋得通紅,不小心放了個臭屁,熏得眾人直咳嗽。


    鄭三平趕緊搖下車窗,捂著鼻子說:“二寶,你早上吃蘿卜吃多了吧,這味兒熏死人了。”彪子不無諷刺地說:“一盤醃蘿卜,全讓二寶給幹掉了,活該鬧肚子。”二寶忍著,不敢說話,生怕一激動直接拉褲兜子。


    伴隨著連環的臭屁聲,二十分鍾後,陸巡終於駛入服務區。二寶急忙跳下車,夾著褲襠捂著屁股就往廁所跑。陳嘉南等人也下了車,貪婪地唿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


    劉四狗撓了撓褲襠嘟囔道:“南哥,看樣子這才剛出海東啊。”陳嘉南點點頭:“兄弟們,抓緊時間放放水,接下來四狗你來開,二寶今天怕是不行了。”劉四狗應了一聲,眾人慢悠悠地走向廁所。


    陳嘉南他們剛在廁所解決了個人問題,叼著煙慢悠悠地往外走。突然,一聲尖銳的女聲劃破了寧靜:“悅悅……悅悅,你跑哪兒去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焦急地四處張望,唿喚著孩子的名字。


    陳嘉南瞥了一眼,沒放在心上,繼續和兄弟們往外走。片刻,少婦的尖叫再次響起,打破了服務區的喧囂。隻見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廣場,一邊跑一邊指著一個戴著鴨舌帽、手裏拽著個小女孩的男人喊:“悅悅,你怎麽跟陌生人跑了,媽媽在這兒呢!”


    鴨舌帽男迴頭一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鎮定下來,吹了個口哨,像是在召喚同夥。少婦滿頭大汗地跑到他麵前,一把拉住那個看起來有些恍惚的小女孩,喊道:“悅悅……你怎麽了!我是媽媽啊!”鴨舌帽男滿臉陰冷厲聲喝道:“你這女人發什麽神經,拉我女兒做什麽!”


    兩人爭吵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圍觀,陳嘉南幾人也圍了過去。少婦緊緊抓住小女孩的右手,滿頭大汗地吼道:“你胡說什麽,這明明是我女兒,我會不認識自己的孩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拉著我女兒就走,你這是人販子,是犯罪行為,你懂不懂!”


    少婦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大喊:“大家都來看看,光天化日之下,這人販子拐賣我女兒還顛倒是非,你們這些好心人給評評理啊!”


    鴨舌帽男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臉上閃過一絲狠毒,猛地一巴掌扇在少婦臉上。“你這臭婊子,我看你才是人販子!”少婦臉上頓時腫起一片,披頭散發地大吼:“你這畜生,不得好死!竟敢當眾撒謊!”


    鴨舌帽男又在她身上踹了一腳,怒吼道:“你說這是你女兒,那你喊一聲,看她答不答應。讓大家看清楚,好好評評理!”少婦看著神情恍惚的女兒,大聲喊道:“悅悅……悅悅……你這是怎麽了,我是媽媽……你說句話好不好!”小女孩像是被施了魔法,眯著眼睛,一臉茫然,一句話也不說。少婦急得哭出了聲。


    鴨舌帽嘴角閃過一絲嘲諷,抬頭對著圍觀的眾人喊道:“各位大哥大姐都看到了吧!”他假裝抹了下眼淚,哽咽地說:“我這女兒天生聾啞,我正準備帶她去省城看病。誰知道……碰見這個瘋女人硬說是我女兒,你們給評評理啊!”


    說完,他還哼哼了幾聲,“我看這瘋女人不是人販子就是精神病。”少婦緊緊抓著小女孩的手,哭得撕心裂肺,一時不知如何辯解。圍觀的群眾也看得一頭霧水。


    這時,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和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從人群中擠了進來。濃妝豔抹的女人開口就對著鴨舌帽罵罵咧咧:“我說你這窩囊廢,在這兒幹啥呢。我和孩子她二叔在車上等你半天了,你帶女兒上個廁所半天不見人影,杵在這幹嘛,讓人家把女兒當猴看呢!”鴨舌帽委屈地說:“老婆,不是我不想走,是這瘋女人非說咱女兒是她的孩子,這不是正在理論嘛!”


    濃妝豔抹的女人撇了撇嘴:“你這是神經搭錯弦了,還是腦袋進了水啊?跟一個瘋婆子在這瞎吵吵啥玩意兒,趕緊走!你知不知道孩子身子骨弱得跟紙糊的一樣?”鴨舌帽點了點頭,摟著小女孩就要離開。


    坐在地上的少婦哭喊著,死死拽住小女孩的手,就是不肯鬆開。濃妝豔抹的女人雙手抱胸,跟身邊的黃毛使了個眼色。黃毛嘴裏嘟囔著髒話,一抬腳踹在少婦身上:“臭婊子,快撒手,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少婦哭喊道:“你們這群人渣,王八蛋,休想搶走我閨女!”圍觀的吃瓜群眾一時半會兒弄不明白狀況,也沒人敢輕易出手。人群中,鄭三平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陳嘉南,小聲在陳嘉南耳邊嘀咕:“南哥,這事兒不對勁兒。我看那小丫頭的狀態像是被人下了藥,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陳嘉南眉頭緊鎖,低聲喝道:“這些混賬東西也忒囂張了!”隨即,他給彪子、劉四狗、二寶等人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地點了點頭。


    黃毛扯著少婦的頭發就要抽她耳光。這時,人群中彪子大喊一聲:“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報警啊,讓警察來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嗎?”許多憤青也跟著起哄。鴨舌帽和濃妝豔抹的女人臉色變了變,濃妝女焦急地喊道:“這裏可是服務區,等警察來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我家小孩身體弱,等不起啊!”


    圍觀的吃瓜群眾中已經有人迴過味來了。劉四狗趁機煽風點火:“小孩身上有啥特殊標記,誰是親媽肯定清楚。”濃妝女頓時慌了神,結結巴巴地說:“我天天上班累死累活的,哪有那閑工夫注意那個啊?”


    少婦聽到有人幫她說話,情緒稍微穩定了些,嚷嚷道:“悅悅小腿上有塊紅色的胎記,她要是真媽,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兩個吃瓜群眾衝到小女孩身邊,準備幫忙確認。黃毛不樂意了,兇神惡煞地嚷嚷:“大冷天的,扒我家孩子的褲子,凍感冒了你負責呀?”


    人群中,一個膀大腰圓的憤青走出來,一腳把黃毛踹翻在地:“挽個褲腿就能感冒,你tm心裏有鬼吧?要是孩子腿上沒有胎記,我當眾給你賠禮道歉。”


    在兩個吃瓜群眾的幫助下,發現小女孩腿上確實有個明顯的胎記。濃妝女徹底慌了,不甘心地嚷嚷:“我想起來了,我家小孩腿上是有胎記,但是……”圍觀的吃瓜群眾看她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少婦再次嚷嚷:“我……我還有我和女兒的合影,剛才太急了,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她趕緊在包裏掏出兩人合影的照片,在圍觀群眾眼前晃了晃。這下真相大白了。二寶在人群中大喊一聲:“md,人販子,大夥兒揍他丫的!”吃瓜群眾像瘋了一樣衝向黃毛、濃妝女、鴨舌帽三人,瞬間拳腳齊飛。


    一個服務區的售貨員遞給少婦一瓶礦泉水,讓她趕緊給孩子額頭和臉上灑點涼水。少婦擰開瓶蓋,將冰涼的水敷在小女孩額頭上。不久,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頭紮進少婦的懷抱。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圍觀群眾嚇得舉著手往後退了幾步。隻見黃毛滿臉淤青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手裏顫抖著舉起槍:“tmd誰敢動一下,老子就打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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