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一出,底下僧人頓時嘩然,這話是明明白白的謗佛之語了,若不是此刻老和尚在最上方論道,隻怕已經麵臨著眾僧侶的口誅筆伐。


    話音出口,老和尚也發現自己失言了,急忙雙手合十,口中念誦:


    “阿彌陀佛!”


    無天點點頭,笑道:“道友此言有理,佛不拜我,我何須拜佛?”


    老和尚按耐住心神的驚怖,帶著憐憫的語氣道:


    “道友如此狂悖,不參經禮佛,斷然不得真經,也定然成不了佛陀,去不了往生極樂!”


    “道友著相了,貧僧是佛,道友是佛,眾生皆是佛,眾生皆可成佛,此刻的道友,亦是佛!既然是佛,那麽,我所在之處,便是極樂。”無天笑笑反駁道。


    “這……這……”


    老僧一時間語塞,這話他怎麽反駁,世人修佛,不就是為了成佛嗎?人家說你是佛你還不滿意,那還要怎麽說。


    最終,老僧神情低迷的垂下了頭,仿佛周圍的精氣神全部耗空,道了一句:


    “大僧佛法精妙,貧僧!自愧不如!”


    無天點點頭,豎掌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禮,環視一周後問道:


    “善哉善哉,諸位還有與貧僧論道之人嗎?”


    底下群僧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無天,他們中佛法最高深的人都敗了,他們上去也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無天見此,便站在廣場中央,運起法力,開口道:


    “既如此,自今日起,婆羅城當眾生平等,無有種姓之分!”


    ……


    “你覺得他如何?”看完無天傳道的全過程,準提看向帝釋天道。


    帝釋天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才斬釘截鐵道:


    “迴稟佛母,此人借佛之名,卻行滅佛之事,長此以往,人人皆是佛,那何人信佛?我佛門信仰之力又從何而來?”


    準提麵色不變,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接著問道:“若是予你,該當如何?”


    這迴,帝釋天不假思索,直接從白象上下來,躬身拜下道:“弟子請即刻誅殺此人,以正佛法崇高地位,扼殺謗佛的萌芽!”


    “善哉善哉,既如此,那你可願走一趟?”準提雙手合十,開口問道。


    帝釋天又重新迴到白象身上,眼中充滿堅定,手中金剛杵雷弧閃爍,再次微微躬身道:


    “弟子定然不辱使命!”


    語畢,便轉身離去,胯下白象甩動長鼻,六顆白牙閃爍著寒光,似乎要刺穿蒼穹。


    看著帝釋天遠去的身影,準提才雙手合十,感歎一聲道:“可惜了,他看透了佛,卻看不透人!”


    接引眸光平靜,迴應道:“正因如此,他才是他!”


    ……


    洪荒北部,遼闊草原之上橫亙著一尊巨石壘起的城池,城牆上有些些許曆史的斑駁,刀劈斧砍的劃痕已經很舊,證明著這座城池的功績。


    這是乞顏部落的城池,在速該的帶領下,通過數十年的爭鬥,乞顏部落迅速的攻略草原。


    時至今日,王庭已滅,如今這片草原上的主宰便是速該。


    王城中的一座巨大的石頭宮殿,石床之上,躺著一個人,身形壯碩,渾身卻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氣息。


    自從與王庭老王最後一戰,速該便受了嚴重的道傷,幾乎不可痊愈。


    別看外表壯碩,實則大道已經腐朽,氣血枯敗,元神黯淡無光,已經病入膏肓,已然是彌留之際了。


    大殿之中隻有兩道人影矗立,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一個身披獸皮的少年。


    少年塌鼻闊麵,與速該長相極其相似,繼承了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們的特性。


    他伏在石床之前,聆聽著這位一統草原的英雄最後的遺言。


    “鐵木真,我死後,不必火化,也不必遵循中原人族為我修建陵墓,便將我送往十萬大山,去尋十萬大山深處的大妖族,他們會遵循古老的約定,也讓阿爸這一身血肉發揮出最後的作用!”


    說這些話的時候,速該神情平靜,好似生死對他沒有任何區別,無畏無懼,就像高傲的鷹,他接著道:


    “聖族一向桀驁不馴,是兇狠的狼,你需要依靠自己馴服他們,我已經為你祛除了這片草原上最大的阻礙,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


    鐵木真年紀雖小,臉上卻帶著堅毅之色,開口應答道:


    “阿爸,我一定會成為草原上最強大的雄鷹,所有狼群都將匍匐在兒子的羽翼之下!”


    速該挪動身軀,平躺著,看向大殿頂部刻錄的神秘圖文,不再說話,好像那個神秘的符文可以讓他起死迴生。


    良久之後,他略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你先出去吧,我要和先知說話!”


    鐵木真看了伏羲一眼,隨後也沒說什麽,站起身來,緩步退了出去。


    此時的也速該再也沒有了那般平靜了,他看著伏羲,眼中充滿哀求,泣聲道:“我死無懼,還請先知幫幫鐵木真,幫幫我族!”


    伏羲長歎一聲,道:“聖族需要磨礪,鐵木真也需要磨礪,被養在溫巢之中的雛鷹是不會長大的!”


    也速該強行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兩手壓在石床上,身子微微前傾,帶著哀求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速該知道,但是無論如何,還請先知保住鐵木真的性命!”


    “他未來會成為人族曆史上最偉大的帝王之一,直指上古先賢!”


    也速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震驚莫名道:“人族?”


    伏羲輕輕點點頭,臉上的和煦之色已然存在,卻說出了令速該欣喜若狂的話:“對,人族!”


    速該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隨後安然逝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數十萬年的相處,哪怕是一個普通的生靈,也有了極其深厚的感情。


    伏羲就地盤坐,橫琴於膝前,而後奏響一曲悲歌,速該身上浮現出一個絢爛的光點,好像一顆種子,充滿著生命的希望。


    “便護你真靈一程,來世渡你吧!”


    石殿外,鐵木真神色平靜,看起來不悲不喜,但是其眼底卻是充斥著濃濃的哀傷。


    悲歌響徹整座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王,已經迴歸長生天的懷抱。


    一時間,滿城盡是悲涼的氣息,一城之人,無論在幹什麽,都齊齊拜下,恭送他們的王。


    這一日,滿城肅穆,一隊騎士從城中走出,抬著一個寬大的獸皮,其中包裹的正是也速該。


    這片草原之上生活的人們從來不會為自己修建大墓,他們死後會身歸天地,或者將一身血肉,盡付諸於十萬大山的妖獸。


    因為在他們看來,人是由天地所生,修行之路在掠奪天地元氣,來與天地,自當歸於天地。


    而十萬大山中的妖獸時常與此地之人締結契約,為他們征戰,所以也有人將自己一身富含天地精華的血肉贈予十萬大山中的妖獸。


    ……


    傳自古老祭歌響徹這片大地,鐵騎腳步不疾不徐,緩緩向著十萬大山走去。


    這支鐵騎最前方,伏羲一身白袍,身後跟著一個少年,同樣塌鼻闊麵,滿麵英雄氣,目光中透露著堅毅之色。


    即便腳步不快,也沒花多長時間,便來到了十萬大山。


    這種事情,生活在十萬大山深處的妖神妖聖是不管的,對他們而言,一尊準聖屍身算不得什麽。


    遵循著古老的約定,鐵木真舉行完儀式,而後親手將自己的父親抱起,送入十萬大山,而後緩緩退去,任由大山中的妖獸啃食。


    迴到石頭城,鐵木真便迫不及待的來尋找伏羲,恭敬道:


    “先知大人,父親臨終有遺憾,我聖族一直被中原純血人族排擠,我想要更改這種局麵,不知大祭司如何看?”


    “你想要如何改變?”伏羲麵色平靜,微笑著問鐵木真。


    “既然他們看不起我們,那便讓他們匍匐在我們腳下,草原的規矩,鐵騎就是道理!”鐵木真淡淡道。


    伏羲雙目緊緊盯著這個半大的少年,心中感歎,不愧是天機指引之人,小小年紀竟然就有攻伐洪荒之誌。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道魔之爭未到重要時刻,這片天地還不夠亂。


    於是,伏羲帶著和煦的笑容,開口道:


    “還不是時候,北疆混亂太久了,需得先一統北疆,而後連同西域,共同攻伐中原。”


    鐵木真麵上不露聲色,心下一沉,道:“先知大人,中原之地,九大帝朝屹立,無數皇朝王朝。


    若是全盛時期,我等自然避其鋒芒。


    不過大宋帝朝已然腐朽不堪,已經是夕陽西下,此時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孩子,攘外必先安內,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將北疆管理好,更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看似日薄西山,但無盡歲月的底蘊,不是那麽容易抗衡的,否則何以在虎視眈眈的其他八大帝朝之下還獨立著?不要著急!


    何況,你不一定非要將目標對準某一個帝朝,皇朝甚至王朝。


    自己也可以開疆拓土,慢慢發展自己的帝國。”


    伏羲臉上和煦的笑容依舊,聲音也是同樣的和煦。


    這一次,鐵木真沒有再據理力爭,隻是恭敬一拜道:“我知道了!”


    ……


    悠悠歲月,數十萬年之後,鐵木真卻是和無天碰麵了。


    無天一如既往,行走在洪荒大地上,傳播他的“佛”法,西方境內早已經改天換地。


    許多生靈以自己為佛,參拜自身,一人之力,破滅萬法,勇猛精進,不信鬼神佛陀,獨尊己身。


    當然,也有生靈心念弱小,需要尋一個生靈寄托心念,無天沒有讓他們信仰魔祖,而是將阿彌陀佛的法相真身顯現而出。


    畢竟,他雖然修行魔道,但卻實實在在的有一顆佛心。


    須彌山上的接引準提漸漸發現,這些歲月中信仰之力的來源少了,但信仰香火的願力和神力有增無減,對此也是心中欣喜。


    西方毗鄰北、南、從西方向前是東,但是東方實力太大,大多數先天神聖都在。


    現在,無天的腳步已經踏入了洪荒北部,魔雲籠罩,以論道之名。


    走過北部廣袤草原,有憤而反抗的,或是論道輸了之後耍賴的,都被無天麾下魔族大軍清算。


    靠著一口佛言,以及一支魔軍,無天的傳道之路很順暢。


    這一日,無天終於走上了廣袤的草原,這裏的生靈大多數是人族和妖族,妖族桀驁,已經被他們清算了許多,如今隻剩下人族了。


    蒼穹之下,大地之上,無天一身黑袍,頭頂黑發披肩,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用雙腳丈量著這片土地。


    遠方,一隊鐵騎唿嘯而來,濺起一片煙塵,漫天飛舞,盔甲摩擦之聲陣陣,旌旗獵獵。


    最前方是一個身披獸衣,塌鼻闊臉的青年壯漢,他腰掛彎刀,背背大弓,卻無箭矢。


    他胯下坐騎也不簡單,形似馬,卻有長頸,背負雙翼,目光威嚴,通體金黃色,宛若披上了一層黃金鎧甲。闌


    這赫然便是鐵木真,他麾下的坐騎也是伏羲從妖族尋來的高級貨色,名曰龍馬。


    “天鷹妖神,你違約了!”青年壯漢怒吼一聲。


    “嚦!”


    一聲鷹啼仿佛可以穿金裂帛,響徹這方天地之間。


    下一刻,黑影遮天蔽日,仔細看去,是一隻龐然大物張開翅膀,將整個天空遮蔽。


    腹下利爪極其鋒銳,好似天金鑄就,身上羽毛烏黑發亮,厚重且鋒銳,一股跳出時空長河的氣息彌漫而出,一看就是一尊大羅妖神。


    這尊妖神凝視著下方猶如螻蟻的鐵木真等人,眼中出現極其高傲的神色,也不多言,身形一閃,便向著下方騎兵掠去。闌


    鐵木真目光一凝,輕嗬一聲:“退!”


    令行禁止,加上胯下坐騎也不是凡物,在其帶領下,這一支騎兵轉身就走,轉瞬間便是三十萬裏之遙。


    黑鷹就這樣撲了個空,他愣了愣,羽族本就擅長速度,而且是以上擊下,就這樣竟然還被人家逃了,這簡直太丟鷹了。


    還沒等他動作,三十萬裏之外的鐵木真卻是已經動手了。


    見到逃到了安全區域,鐵木真將手抬起,背後的騎兵驟然停止,他迴頭,塌鼻闊麵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小,此刻卻散發著銳利的光芒。


    “射!”


    話音落下,鐵木真率先卸下長弓,無箭矢,憑空拉來,金黃色的箭矢自動出現在弓上。


    箭羽飛出,化作一道道流光,鋪天蓋地向著黑鷹妖神而去。


    黑鷹妖神也不閃避,直接將一雙翅膀橫在身前,他相信自己的肉身,縱然羽族並不擅長肉身之道。


    但是一尊大羅怎麽也不會被一群最強太乙的生靈傷到。


    可是,他失算了,人族領域之內,有人族氣運相助,一國之主可以氣運之力破敵!


    “嚦!”


    這一聲,可以聽得出來,黑鷹已經極其憤怒,細細看去,他的翅膀上出現許多小點,雖然已經快愈合了,但是這鷹已經丟大發了。


    黑鷹衝上天際,再次俯衝下去。


    鐵木真又是很冷靜的開口下令:“退!”


    在龍馬的帶領下,奔騰如狼煙,人族氣運加持,讓騎頭頂後隱隱形成一尊不知名的神靈虛影,看不真切具體形象。


    那是草原上的民族的至高神靈--長生天。


    多方加持之下,鐵木真再一次逃出生天。


    這一次,黑鷹沒有束手無策,隻見他再次拔高而起,衝向天際,張開雙翼。


    一根根猶如飛劍的漆黑色羽毛貫穿而下,鋪天蓋地,漆黑的色澤將整片天空遮蔽,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這黑鷹的血脈極為駁雜,但是能修行到大羅這個境界,原本再怎麽低下的根基也會進化成不弱於先天生靈的存在。闌


    不過鐵木真完全不擔心,他父親死去已經千年之久,在這段時間內,草原上曾不止有一個部落作亂,甚至還有聯係到十萬大山深處妖神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過了千年,草原上的霸主依舊是乞顏部族。


    “再退!”


    羽箭速度很快,貫穿虛空,隱隱間要破開空間壁壘,幾乎達到了大羅的極致。


    然而,和鐵木真麾下的騎兵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氣運之力再次加持其上,這一次,背後的神明虛影已經有了實質的感覺。


    隱隱可以見的,那是一尊通天徹地的偉岸存在,身軀龐大,神力浩瀚,周圍星河環繞,日月被其踩在腳下。


    萬妖叩拜,就連十萬大山深處深處最強悍的天狼妖聖和蒼鷹妖聖也匍匐在其腳下。


    在這道宛若實質的虛影加持,騎兵速度再一次提升,幾乎化作一道金色的虹光。


    後麵的蒼鷹見到這道身影,渾身一顫抖,雖然不認識,但是血脈傳承中卻有一股濃濃的敬畏,好像這是什麽至高無上的神明,身形不由自主的停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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