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鴻不停的告訴自己,都是謠言,陛下金口玉言,怎會有錯?


    可是鎮國公府當初所作所為,在陛下登基後未被清算,已經是陛下格外開恩,


    哪怕送了一個私生女奪了爵位,至少還是他們樓家的血脈······


    可若此人說的是真的,那麽陛下實際上還是不能放過樓家,是嗎?


    樓筱自是在府中心潮澎湃不提,猶豫了許久之後,終究還是喬裝打扮,悄悄去見了帶來此消息的——


    竟然是一個出家之人。


    “你的話若是傳出去,非千刀萬剮不能踏出京城。”樓鴻深居簡出許久,為掩人耳目,穿著粗布衣裳,臉色有些蒼白,


    在京城僻靜的院落中,出家之人竟然穿著名貴的雲蘇絲綢,耳上也墜著青翠欲滴的珠子,


    倒是比鎮國公府家的公子樓鴻,看起來更為奢華。


    “我既然敢說出口,自然是不怕的,被掩埋的真相總要有人說出來。


    公子既然來了,那想必是做好準備,聽聽那鳩占鵲巢的女人,真正的身世了?”


    樓鴻眼一沉,冷聲道,“滿口胡言!陛下親口禦封,你怎敢說她鳩占鵲巢?”


    和尚哈哈大笑,“若真覺得我胡言,你又怎會來呢?唾手可得的鎮國公府爵位被人一朝奪去,你難道不想拿迴來麽?


    當今任人唯親,特意留著樓家就是要讓她徹底代替你們,可憐老的老小的小,便是真的李代桃僵,你們又能怎麽辦?”


    等樓筱坐穩了位子,娶了夫有了孩子,府中哪裏有他樓鴻和年幼的樓升的位置?


    “危言聳聽。”樓鴻並不接茬,直接問道,“單憑幾句不知來由的話,我是不信的,你的證據在哪裏?”


    和尚拍拍手,“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把證人帶上來!好叫你知道,她究竟是哪裏來的野種······


    樓鴻轉過身望著來人,上下打量一番,待聽清對方說什麽後,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原來如此·······


    ————


    關於李懷卿被斥責的事,樓筱屬實不太明白。


    要說他有失察的責任,最多罵一通便是,要追溯那藍紫寶玉的一路上的路徑,還是需要李懷卿去查明。


    在此需要人手之際,陛下撤了他職位迴家,豈不是讓事情難辦?


    樓筱在蕭正澤身邊有些走神,都沒有聽清他到底又說了什麽,惹得蕭正澤重複了好幾遍。


    “小小?小小?南孜那邊真的還在茹毛飲血麽?聽說曾經去教化的官員迴來,都說他們野蠻不可救。”


    樓筱迴過神來迴答道,“倒也不是,南孜許多村寨和我們中原的村莊一般無二,不過有一部分確實很是原始。”


    她說起去南孜的見聞,說起到處都是遊走的蛇蟲,南孜人豢養毒物做寵物,甚至是武器,


    還有南孜每年的祭祀都要拿人命填等等······


    這些都是蕭正澤未曾知曉的奇聞,他聽的津津有味。


    這些日子便是這麽過來,在蕭正澤的心中再也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好的了,


    她陪在他身側,隻要抬眼就能看見他,


    她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他不曾見過的風景,遇見許多形形色色的人,


    雖然樓筱沒有說,但是他就是知道,一定有對她心懷有意的,


    但是她未曾提及,要麽是她本身看不上,要麽就是顧慮著他,


    無論哪一種,都讓蕭正澤深覺安慰。


    “我一離開,小小就下山遊曆了麽?真是可惜,要不是皇姐來接,也許我還能和小小一起去呢。”


    他和樓筱在雲霧山上那些短暫的日子也是彌足珍貴,


    皇姐為保他安全把他放到雲霧山,彼時的他不懂事,還在山上抱怨過,被當時萬分維護師姐的樓筱氣的好一頓訓。


    而皇姐接走他沒多久,樓筱就被師父帶著“拜訪”老友,不說是天南海北,到底還是走過了不少地方。


    “不是為了遊曆,一路辛苦,你就是想跟著,我也是不答應的。”


    樓筱戳破他的心思,“你那時候嬌氣的緊,我還記得陛下要接你,你可是迫不及待就走了。”


    可是沒多久他就後悔了。


    蕭正澤本以為往後還能隨時都能見到她,沒想到和師姐迴了京城,就再也沒見過樓筱。


    便是他想要迴雲霧山,雲霧山上人去樓空,師徒倆已經下山不知何處去了。


    蕭正澤想,要不是如此,他若是一直陪著她,倆人也許還會親近才對。


    他才是最先遇見她的人。


    蕭正澤轉移話題,“小小去過了南孜,那麽北漠呢?北漠路遠,那邊異族人嘈雜,聽說很是混亂。”


    樓筱一時陷入了迴憶,“去過,北漠蒼涼,從前戰亂頻發,許多都是逃難的普通人。”


    她最遠的時候還走過北漠以北,在沙漠中的商道,遇見了一個手執彎刀,可堪做對手的商隊首領。


    那高大的女子黑紗蒙麵,眉心紅點,露出一雙深邃的碧色眼珠就像沙漠中的綠洲,


    沉默寡言,卻給人可靠之感。


    她身邊始終跟著一個小兒,紅褐色的發被攏在麵紗裏,一雙眼睛如同鴛鴦眼貓兒,格外特別。


    那對母子在北漠以北的商道中救下了沙塵暴裏迷路的師徒倆,當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她,


    還老是找人家切磋······


    樓筱和蕭正澤說起時忍不住笑,“塞外高手雲集,我那時候非要找人家切磋,被打的差點爬不起來。”


    蕭正澤的注意力卻在另一個人身上,“鴛鴦眼?那是什麽?”


    “就是兩隻眼珠眼色不同。據說他是那位女子在商路上撿來的孩子,混血混的厲害,被人嫌棄扔在沙漠中,差點餓死。”


    蕭正澤一臉驚奇,


    “原來人的一雙眼睛,還可以有不一樣的顏色麽?”


    蕭正度雖然也混血,但是雙眼隻是帶了一點深潭色彩,


    且長久在京城成長的他,其實外表和京城人士差別已經不算太大,隻留著較少的異族特征了。


    蕭正澤想了想雙眼珠不同色彩,不知怎的覺得有些嚇人,


    “難怪會被丟棄,屬實有些可怖了。”


    樓筱不以為然,“北漠異族融合,互相通婚後,這種事會很常見,不必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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