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如何才能更好的活著。


    樓筱沿著狹窄的石板路緩緩前行,衣角與路邊的野草摩擦,驚嚇了稻田中躲藏著的魚兒和青蛙,還有嘰嘰喳喳的鳥雀。


    田間地頭樹立著稻草人上,偶爾有黑色的蛇影遊過,


    人們見了也習以為常,因為這裏是切月寨,


    以擅蠱毒而被人稱道,南孜最大的村寨。


    “我們寨子好久沒看見外人啦!長老允許你進來是為什麽啊?你是喜歡上我們寨子裏的男兒,來求親的麽?”


    少年摘了根路邊的草叼在嘴裏,一路上還吆喝著趕走偷吃稻穀的鳥雀。


    樓筱啞然失笑,“不是。我是有求於切月寨。”


    少年聞言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告訴你哦,就算看上了誰你也帶不走,咱寨子裏不允許外嫁的。”


    越來越離譜了!


    樓筱看一眼走的風風火火的曲厭長老,她正在前方的田埂上幫農人背起碩大的背篼,絲毫不關心倆人在談什麽。


    “我認識的切月寨人也隻有一個而已,還不允許迴來,哪裏有什麽看上的。”


    樓筱腳步一停,大跨步越過一隻橫穿石板路的小蛇,


    “切月寨不讓外人進入,你們長老也沒阻攔我啊。”


    少年低頭想了想,“不允許迴來的——”


    他迴頭往他們來時的路看去,到底還是沒說話。


    樓筱確實發現了什麽,“你認識他?”


    “誰?”少年條件反射的問道,下一刻就意識到了是誰,但又不能明說,小聲道,


    “他被趕出去好歹還有條命,要是留下來的話就不好說了。


    當初的事其實很難分對錯,阿母說他也很可憐,用不著恨他。”


    莫驚春口中的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樓筱還未曾得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這個人的過往之前無從查起,而這次也正好讓她摸清究竟是什麽造就了他的性子。


    既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別人的。


    “他到底,因為什麽被趕出去的?”


    少年猶豫了一會兒,一直在偷偷瞧曲厭長老有沒有注意到這邊,


    直到樓筱向他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之後,他才“唉”一聲歎息,


    “就是偷了寨裏的子母蠱出去,和別人換了糧食。


    其實這事兒還好,寨子裏雖然把子母蠱當珍寶,但在那種情況下,還是人命更重要。


    壞就壞在偷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火把,把當時的城樓燒毀大半,害死了不少人命。”


    樓筱想,莫驚春說他沒資格學習深奧些的蠱術,


    那當初去偷什麽子母蠱,想必也是驚慌失措的狀態。


    算算年紀,他那時候也還是個半大少年吧。


    “子母蠱是什麽?為什麽要換糧食?”


    樓筱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蠱,會不會有關聯?


    少年警惕的看著她,“就是——不能告訴你,反正很重要就是了。


    那時候寨子裏山火、饑荒,好多人都餓肚子,還得提防別的寨子來搶,很是艱難。”


    也不知道他哪裏找到的門路,有人用糧食來誘導他去偷盜切月寨先寨主留下的子母蠱,


    外麵的人傳的神乎其神,說若是老態龍鍾的老年人身負母蠱,那麽就能分享身有子蠱的人的青春活力,還有生命。


    有人曾經出高價來找人和切月寨商量,但都被人趕了出去,


    都說切月寨將其視作珍寶,任你開出什麽價碼,都是不肯鬆手。


    越是如此,外人就越瘋狂。


    可是隻有切月寨的少數人知道,那子母蠱其實並沒有那麽大的功效,


    他們將它束之高閣,也隻是因為還沒研究透它而已。


    樓筱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講著,當初有多少人在挨餓,


    莫驚春上山打獵下河摸魚,就是為了想要活下去。


    那時候整個寨子都在準備隨時而來的硬仗,而莫驚春自己卻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處。


    當時有人就說他本就是俘虜,哪怕在切月寨裏有養父母,也和其他人一起長大,終究到最後還是迴了原本的家鄉。


    在眾人都以為他拋棄了養父母的時候,他又迴來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為子母蠱而來。


    彼時正有祭祀帶著人在寨子的廣場之上求雨求糧,求得上天寬恕讓子民們免於饑餓,


    無數寨子裏的人圍過去,而莫驚春趁此機會反其道而行,去往存儲子母蠱的木樓。


    後麵發生了什麽?


    驚慌失措下莫驚春抱著子母蠱慌不擇路,連那樓裏的火把掉了也不知道。


    他想要糧食,想要讓他的養父母甚至隔壁的鄰居都能吃飽飯。


    他不知道子母蠱到底是什麽,但如果能為寨子裏爭取來糧食,他不怕冒險。


    可是等他按照約定,把子母蠱交到對方的手上時,迴來的莫驚春麵對的就是一半被燒毀的城樓,


    本就困難的寨子更是艱難。


    莫驚春等著那個人遵守約定將糧食送來,


    可是等久了也杳無音信。莫驚春當時覺得自己被騙了。


    在寨子裏的人指證是他盜了子母蠱,是他一把火燒了城樓,


    一時間指責紛紛到來,他認命的低頭不語,一直被壓入水牢。


    莫驚春絕望的想,他死了,她的養父母還能活下來嗎?


    他不肯說出子母蠱賣向何方,任人施刑罰也不發一語。


    而在眾多人請求殺了他之後,那姍姍來遲的糧食被運進來,終於緩解了切月寨的困難。


    於是對莫驚春的處理就成了麻煩。


    因為他的失誤死去了那麽多人,但也因為他的做法,得到了當時最需要的糧食。


    殺了他?


    還是放了她,總有人不滿意。


    “我家當時也分了一部分糧食,我母親說她原諒他了。


    可是我也也不能忽視那些死去的無辜的人,到最後各方妥協,竟然給了個這種方案。”


    將莫驚春趕出南孜,不再見麵。


    “隻有這樣,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才會慢慢淡忘,開始新的生活。”


    而莫驚春要知道,養父母終於不會餓死了,分開沒關係,他一定會想法子迴切月寨,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走出去容易,想迴來,確實千難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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