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重鼎的來頭著實奇怪,嶽鵬宇問了身邊人,竟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從何而來。


    若是身在江湖的,她不可能不知曉,


    刨除一切可能,嶽鵬宇和蕭正度一樣,也猜測他是誰家請來的外援,身後有不方便出麵的大人物。


    雖說心中不滿,但江湖之外還有江湖,她還不至於自大到覺得,背靠橫劍山莊就能號令一切的程度,所以也不多說什麽。


    她與身邊人細細溝通了一下,對他的武功路數分析一番,仍舊摸不清此人的實力,也沒有任何消息分辨他身後究竟是何人物,


    隻見他一個個抽簽,住持念出名字,


    實力差些的,或者純粹是湊熱鬧的,輕鬆不過數招被擊敗,


    稍微在江湖上有些名頭的,也不過堅持了半盞茶的工夫就敗下陣來。


    而他竟連氣都不喘,一點都沒有力竭的意思。


    嶽鵬宇原本還算輕鬆的心也緊張起來,比武原是有輸有贏,有來有往,


    為免樹敵,即便有能力大勝也要留有餘地,讓各自麵上都好看。


    單方麵壓倒性的勝利後連看也不看落敗者,


    失去了比武的初衷,給人以高高在上狂妄至極的印象,留下諸多不甘心和憤慨。


    總要有人壓一壓他的氣焰才好。


    蕭正度以純看熱鬧的方式旁觀,多幾次重鼎的勝利之後,加上樓筱不再與他交流,


    那個人從木箱中抽簽的動作都變得無聊了起來,


    見樓筱還在盯著重鼎,故意找話題問她,


    “如何,若是你上,有幾分勝算?”


    他是無條件相信樓筱的,此番重鼎連續的勝利,讓他希望有人能點新鮮感,


    就算不是樓筱出手,


    至少也要有個稍微勢均力敵的,打個平分秋色,才能得見奧妙。


    樓筱倒是認真思考了一下,迴答道,“不知深淺,不好說。”


    本來以為她會白自己一眼,樓筱竟然真的在考慮和他對上的可能,


    蕭正度小聲在她耳邊說道,”他背後之人讓他這身手的人前來,想是對那秘籍勢在必得,我如今是真好奇,他身後會是誰了。”


    也許是那天的蒙麵美人。


    樓筱倒是有猜測,但也不清楚其具體身份。


    也許那秘籍並不算多麽必得的寶物,但若是有未知強者來爭搶,免不了引起諸多的好勝心,


    也從側麵說明了,住持手上的那本羊皮舊書,恐怕真如傳言所說有奇效。


    隻可惜蕭正度實力不濟,哪怕侍衛在也不一定打的過重鼎。


    但是樓筱在,


    蕭正度對樓筱的實力還不太確定,本能覺得她能贏,但是又不願意她因此受傷,


    還是覺得,這玩意兒不值得。


    隨即重鼎又解決了一個對手,那躺在地麵上的人吐出一口鮮血和牙齒,基本的抱拳禮儀都不肯,爬起來盯著重鼎恨恨的走迴人群。


    這一次從抽簽盒中拿出的名字,卻是嶽鵬宇身邊的人。


    “橫劍山莊,林均方。”


    包括樓筱在內的眾人把目光落在嶽鵬宇身邊站立的人身上,


    隻見嶽鵬宇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林均方挺直了腰大步走向廣場中央,


    帶著眾多在場江湖人,“好好教育”重鼎的希望,


    與之隔著十步遠,抱拳道,“閣下武藝精湛,江湖罕見。在下林均方,請賜教。”


    重鼎似乎由此才開始認真起來,單手伸出做邀請狀,“請。”


    ————


    千山寺外。


    另一閣樓之上,蒙麵美人纖長手指持一柄千裏鏡,正閉著一隻眼觀察著廣場中境況。


    某個湊在樓筱身邊說話的男子身影落在那小小的鏡片中,


    美人咬牙輕哼,“混血雜種,還是那麽令人討厭。”


    隨即移動到重鼎身上,對於重鼎的勝利毫不意外,


    “你們習武之人真是匪夷所思。不過是路上對了幾招,就自此念念不忘,非要去爭個輸贏。”


    他望向身後之人,“你們這種出家人,也會如此麽?”


    在他身後赫然站著一個如住持一樣身披袈裟的和尚,他看起來十分年輕,淡眉細眼,


    唿一聲阿彌陀佛,笑道,


    “您也是想讓他上去的不是麽?依貧僧看,若沒有他引得她的注意,您的計劃怕是不能成。”


    “是麽。”


    美人收了千裏鏡,站在高處的感覺讓人興奮,


    “她進入橫劍山莊是必然,那麽就躲不掉……到底是才從民間出來,身邊跟了個混血雜種,也聰明不起來。”


    他想起什麽問道,“我的狗兒又溜出去玩了?她在這兒,也舍得走?還是不敢見?”


    和尚答道,“昨日便已出了城。”


    “無妨,他調的毒還在就成。”


    美人懶洋洋的樣子,“看我這個主人多寬宥,狗兒愛外出野食,我也從不攔著。”


    和尚皺了眉擔憂道,“您就隨他四處遊蕩?不怕他背叛?畢竟已經有過一次,還是小心為上。”


    “他不敢。”


    美人又舉起千裏鏡觀看戰況,對重鼎的表現十分滿意,


    “他背叛的罪名洗刷不掉,離了南孜隻是個無主的野狗,


    我給了他韁繩,他還感激不盡呢。”


    而且,


    “他若敢違了我意,必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瘋狗也有軟肋,那從大火中活下來的養母,是他最後的親人。


    ————


    莫驚春的馬車朝著南孜的方向行去,他望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


    自己也不記得多少次嚐試過走上歸家的路。


    這一次不是抱著必死的心,


    如果他注定得死,那他希望死之前見一見他的養母,還有……


    蠱術。


    當初他沒有資格學習寨中蠱術,鋌而走險去偷子母蠱,


    雖然習了一點,但終究……不成體係。


    他分不出樓筱脈中的究竟是何種蠱,是何人種下,又是何種用處。


    想要知道,就得迴切月寨,學個明白。


    可是他連南孜都不能進入了。


    下了馬車,莫驚春抬頭望著不遠處南孜的綿延大山,又一次決意試著迴去。


    不是每一個寨子的護衛都會攔他,隻要他小心不被發現……


    也許真的能摸迴去。


    但也許半路會被殺死,也許會從山上墜落懸崖,


    他隻是,想試一試。


    看一眼養母,希望她好好的,


    看一眼寨中蠱術的記載,他一定要想辦法,把她身體裏的蠱蟲,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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