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樓筱所說,倆人一出門,看向蕭正度的眼光從四麵八方射來,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蕭正度泰然自若的很,他長的高,感覺哪個眼光讓他不爽了就瞪過去,看起來高冷無比。


    然而樓筱就簡單的過分了。


    素藍衣長黑辮子,背上還背了一把用布裹好的長劍,活生生一個江湖兒女的模樣。


    如此倆人的組合出現在雲蘇城的夜晚裏,既合理又怪異。


    倆人走走停停,直到四周氛圍漸漸變化,兩側路邊的燈籠和紅牆撒出曖昧光線,暗示著某處區域的臨近。


    沒走幾步,就聽見絲竹之聲從不遠處水麵,一艘又一艘花哨的船上傳來。


    近些了才發現無論岸上還是船上,都有不少的人影,熱鬧非常。


    岸邊一排排的燈籠和書帖字跡,聽得誰在高聲唱曲,誰在吟詩作對,


    誰又在醉意中做下承諾,誰又在船頭癡癡望著遠走的背影。


    墨香快被酒香掩蓋,篇篇詩詞歌賦在殘存半邊口脂的紅唇裏吐出。


    蕭正度臉上淡淡,吐出一句,“禮崩樂壞。”


    雖說文人風流,與煙花之地向來牽扯頗深,但什麽能登大雅之堂,什麽隻能在暗處私下裏流傳,也始終自有規則在。


    聖人流傳千古的詞句,應該出現在書聲琅琅的課堂上,而不是這些賣身的伎子嘴裏。


    樓筱大概看了一圈,那些倚欄或坐或立的男子女子,帶著笑容朝著倆人招唿著,嬌聲唿喚他們的到來。


    樓筱不答隻是笑,蕭正度則冷臉看過去,對那些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弱不禁風的男子橫眉豎眼,滿是不屑。


    結果沒把人嚇走,倒是更多的男女圍聚著說話,


    “那位公子好生嚇人,奴家心髒都嚇得砰砰跳了!”


    “哎呦,你那是嚇的麽,我看呀,你是看上他了!”


    “你瞧他的胳膊,這身量,若是到了榻上……哎呦奴家不收銀子也可以!”


    他們或真或假的調笑,有男有女,目光灼灼。


    樓筱聽了也挑眉看蕭正度,幸災樂禍的想,看你打扮成這樣,被調戲了吧?


    還好她穿的毫不引人注意。


    “那位女俠!”


    剛腹誹完,就說到她頭上了。


    樓筱背著劍看起來是個江湖人士,而眾所周知,江湖人最是窮困,身無二兩銀錢,


    但是,若是年輕才俊的——


    “女俠!我這兒備有玉湖清釀,可要進來嚐嚐?”


    幾分羞澀又幾分大膽的少年眼神勾人,看起來格外真摯,


    蕭正度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穿著不同於剛剛的男女,名貴許多,想來此人是風月場個中好手,最會捕獲女子心。


    他還擔心樓筱被這裝清純的模樣騙了去,樓筱卻是十分光棍的攤手答道,


    “我沒銀子,今日他才是金主。”


    下巴點點蕭正度,樓筱把事兒推到了他的身上。


    想看他尷尬呢!


    那少年不愧是老手,臉色不變的誇起蕭正度來,


    “雲蘇城可再難遇到俠士這般模樣的人了,這一路得了不少青眼吧?連奴家也是無法移開目光呢。”


    蕭正度不吃他那一套,斜了他一眼就拉著樓筱快步走向河岸,身後那少年還在殷切唿喚,


    “俠女!俠士,下一次再來,可要來看看奴家喲,奴家好酒好茶都等著您呢。”


    “哼。”蕭正度隻一聲冷哼表示不屑,樓筱笑他,“我怎麽感覺他好像看上你了。”


    “胡說!”


    岸邊停著數不清的小船兒,他拉著樓筱隨便進了一隻,


    樓筱上了船,才在船夫的劃槳聲中問他,


    “上船做什麽,你要帶我去哪兒?”


    蕭正度一臉莫名,“你不是要去螺陽畫舫麽?那是雲蘇城最大的銷金窩,怎麽可能會與這等船伎為伍。”


    還真去啊?


    樓筱不太自在,她以為隨口說說,就在岸上走走停停隨便看看完事兒。


    “你帶夠銀子了麽?”樓筱開始擔心花銷了,“萬一不夠——”


    蕭正度扯了扯嘴角,“隻要你不是想給那花魁贖身,當是夠的。”


    “花魁啊。”她打量蕭正度後設想道,“雲蘇城裏選出來的花魁,定是有傾城之姿吧。”


    蕭正度一句話打破她的幻想,“那不一定。


    雲蘇城長的好的不知凡幾,想拔得頭籌光有臉怎麽夠。身段、才華、品味、歌喉……哪一個都不能少。”


    樓筱疑惑道,“才華好,為什麽不去科舉?”


    即便不願,也有很多途徑生存於世,哪裏都比賣身賣藝好啊。


    “科舉哪有這麽容易。十年寒窗也不一定金榜題名,而一旦有了雲蘇城花魁之名,接觸到的達官顯貴、名家巨賈,都不是一個普通出身的舉子能比的。”


    他也有些感歎,“這是一條看起來是捷徑,但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的道路。”


    船兒悠悠,樓筱好久才出聲道,“你看起來比我了解的多多了。”


    “我也是才知道。”蕭正度掀開了小船兒上的簾子往前望去,


    “螺陽畫舫被視作風雅之地,雲蘇城有點兒身家的都會來此,也不一定是為著那事兒,更多是應酬。”


    所以陪酒之人能否讓雙方都融洽相處,生意談判順利,才是最重要的。


    說來比剛剛那群男女,要好得多。


    “那豈不是……會認出你來?”樓筱第一時間想到。


    “裴元興定是早就去打了招唿,說不定我們剛去,就會有花魁來邀請我們入帳了。”


    蕭正度很是篤定,“你若是不信,我們來打賭,看我們能不能在螺陽畫舫花出去一錢銀子。”


    “沒意思……”樓筱也支著頭往外看各處亮起的燈火,“和花魁吟詩作對就算了吧,你我都不是那塊兒料,不如尋個位置隨便吃點東西。”


    說著她問蕭正度,“你說花魁不一定美,那螺陽畫舫總該有別的美人吧。


    可否有傳說中傾城傾國的美人?”


    蕭正度默了一瞬,淡笑著說道,


    “要說美……這世間我再沒見過有人比那位更美了。


    可是外表越美,心越醜陋。容貌到了極致便是妖異,是禍端。”


    樓筱的視線掃過一個在悄悄看她的窗口,裏麵的人正在合上窗棱,嘴上問他所謂的美人,心有疑慮她好似看見了眼熟的人。


    ”是誰?”


    “誰?”夜色中層疊的燭火勾勒出螺陽畫舫的輪廓,除了他們還有一艘接著一艘的船兒在畫舫外停靠,


    即將靠岸之時蕭正度正視樓筱說出了那個名字,


    “前鄭王,蕭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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