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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筱策馬奔騰直至進入了河邊城鎮街道才慢下來。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幹脆下了馬,牽著韁繩慢慢的走走看看。


    李懷卿也在馬車上坐累了,掀起馬車簾一躍而下。


    樓筱瞧一眼他額前散下的幾縷發絲,帶了幾分狼狽,好笑的問他,“李公子,你可還好?”


    不明白為什麽她有此一問,李懷卿點點頭反問道,“好,樓小姐有何指教?”


    她隻是笑而不語。


    李懷卿眼神疑問的看向車夫,車夫也不知是為什麽,搖了搖頭。


    她不肯說,他也就懶得再問了,隻是剛剛為什麽突然騎馬跑的這麽快,他很奇怪,


    “樓小姐不是喜歡那山上的歌聲嗎?為何不繼續聽著,在下第一次聽樓小姐唱歌,倒像很是熟練的樣子。”


    那是當然,雲霧山常年就她和師父倆人,不給自己尋點兒消遣?


    樓筱在噠噠馬蹄聲中笑道,“聽便聽了,唱便唱了,他都迴應了我還不跑,留下來徒惹孽緣。”


    她揶揄的看向李懷卿,“不跑,說不得到時候別人看上的是誰。你可聽清了他第一次唱的是情哥哥?”


    她沒明說,李懷卿想起來冷著臉頓了一下,


    時人男女不忌的不少,但京城中為著各自臉麵好歹遮掩著些,山野村民不受禮教,竟然堂而皇之……


    他作為自小讀聖賢書長大的人,隻是聽聞就覺渾身不適,


    “荒唐。”


    他反問樓筱,“樓小姐難道也是同好,竟然毫不意外?”


    很難得見到李懷卿露出這樣的表情,樓筱像看稀奇一樣盯著他不放,嘴裏繼續說著,


    “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見得多了,遇見什麽人也不會奇怪。”


    京城裏難道就各個清正了?他李懷卿不可能不知道,說白了就是虛偽罷了。


    “樓小姐知道,還去與這等汙濁人會歌,也是個膽大的。”李懷卿被她言下之意弄的有些惱,


    他自負於自己學富五車,編讀經史子集,又不是那等閉門造車的窮學子,好歹也是遊曆過名山大川的人,怎會樂意被人小看。


    樓筱是覺得他是個沒見識的大家公子麽?


    “一時興起,唱完就遛,他還能尋過來不成。”她狡黠道,


    她跑的飛快,那唱歌的男子出了林子沒見著人,多半迴村子裏去找,找不見也就算了,又不會出多大事兒。


    好似出了京城她的本性便迴來了,喜歡做點小惡作劇,喜歡逗人玩兒,整個人青春洋溢,活力十足。


    李懷卿心道,她這樣子,哪裏像京城中那位鎮國公。


    “采買些補給後我們去坐船,這曲河兩岸梨花和橘花開的正好,河上泛舟賞花,還會遇見漁民打魚,便這可是京城中見不到的景色。”


    如此一來,馬車便不能要了。


    樓筱尋了個離碼頭不遠的客棧入住,艾英出去把馬車賣個好價錢,李懷卿正好叫水來洗漱,


    而樓筱已經帶著爾柳滿街瞎逛,順便去些人流密集處聽一聽消息,江湖上可有什麽新鮮事兒。


    小鎮碼頭的街道擁擠不堪,到處擠滿了或骨瘦如柴,或身強力壯的苦力,


    今日正好有貨船正在卸貨,樓筱找了個破舊茶水攤子,一文錢便可有一大碗茶水,身邊來來去去都是貧窮的苦力聚集來說話,


    大汗淋漓之後酸臭的味道難以忍受,她和爾柳倒是麵不改色。


    “哎,這幾日貨船倒是多,主顧也大方。我昨日去給一個茶商卸貨,給了我足足二十文!”


    “喲你可小聲點兒,叫那老陳頭聽見了,小心他叫人來搶。”


    正開心的黑臉大漢粗著嗓子生怕不被人聽見,“怕他個卵!老子吃苦力堂堂正正賺的銅板,他來搶我就給?還有沒有王法?!”


    說起“王法”二字,與他一桌的男人們心照不宣的互相笑了笑,“你呀你,一看就是剛出村子沒見過世麵。”


    “沒有他老陳頭,這碼頭就沒得活兒,你掙得多了就得獻給他老人家一份兒,不然往後啊沒得幹。”


    “憑什麽!”黑臉大漢脖子一梗,一臉的倔強,“老子就不給!”


    他掙得銀錢要給阿花的,倆人計劃著要成親呢!


    “算了算了……他這個人倔的跟驢一樣,非得吃個苦頭才曉得厲害。”


    黑臉大漢不信邪,隻覺得這群人嫉妒他身強體壯拿話來嚇他,一口喝完茶水就唿哧唿哧出去找活兒幹了。


    樓筱在一旁笑眯眯的接話,“這老陳頭何方人物啊?這麽厲害?”


    一桌男子陡然聽的女聲接入話題,紛紛轉頭看過去,隻見一個素衣少女巧笑倩兮,捧著臉好奇的問他們,


    “碼頭是他家開的麽?幹活兒還得給他交稅啊?”


    她的聲音不大,看著像是誰家好生嬌養的女兒,眾大漢不自覺的軟了聲音說道,


    “是也不是,隻不過老陳頭家出了個人物,大家都敬著些罷了。


    姑娘看你也是過客,這些事兒啊,你還是少打聽為好,免得惹來禍事。”


    樓筱點點頭表示聽進去了,“我就是好奇問問,明日就離開了。唉說說嘛!是什麽人物?很厲害嗎?”


    大漢們見她著實不肯罷休,遂把凳子往她那邊拉近了一些,低聲說起來,


    “他兒子拜了師父學了武,那師父器重的很,說是要他繼承一個門派呢。


    我們老百姓哪兒敢跟這些武林人士爭,他們手裏有好武器,我們哪兒是對手……”


    樓筱訝道,“好武器?能有多好?非朝廷官製不允用好礦,再是鋒利,也和砍柴刀沒多大區別吧。”


    她當然知道江湖中有人做出了好劍,如今有一把正在爾柳身上裹的緊緊背著呢。


    “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朝廷是朝廷,上麵看不到的地方多了去……”


    大漢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他們有門路,什麽不敢幹?朝廷那些文官兒哪管的了江湖人?”


    樓筱正要細問“門路”兩個字,大漢看到了她身後的爾柳和他背上裹著布的劍,


    他在碼頭幹了多少年什麽人沒見過,瞧爾柳的身姿就知道他是幹嘛的,一刹那就閉緊了嘴,不肯再說一個字。


    江湖人……


    問來問去玩兒他呢?!下一刻怕是一個不樂意就抽刀砍了他?!


    “我都聽別人說的,不知道真的假的,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得罪了!!”


    他迅速起身離去,讓樓筱愣神一下,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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