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頤和園外,琅邪拉著韓雅的手站在售票門口,韓雅笑著買票,道:“為什麽突發奇想來頤和園,其實仁壽殿也好,十七孔橋也罷,如今都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氣息,看著也生不出半點滄桑感,唯一能讓你感興趣的恐怕隻有那‘轉輪藏’。

    “剛剛翻了下《本草綱目》和孫思邈的《千金翼方》,發現有幾味藥對你的身體有益,就去胡慶餘堂抓了幾副,不過還有幾種草藥不容易找,他們暫時沒有,不過我有催他們,等找齊了,我給你煎藥,現在的中醫除了那些個確實精湛的老頭老古董,我還真不放心一般所謂中醫院高材生來給你配藥。”琅邪從後麵輕輕摟著韓雅柔聲道,韓雅的行蹤自然掌握在他手中,這種時候難保沒有敵人暗中出陰招,聽說李淩峰找她的時候他恰好從胡慶餘堂走出來,於是直奔餐廳,後來覺得太少時間陪她,便隨便說了個景點。

    “胡慶餘堂的老板肯定被你催得慌兮兮。”

    韓雅嬌笑道,內心暖洋洋的,從滿眼祝福一臉慈祥的售票大媽手中接過兩張門票,走向頤和園大門,這個時候一個俊俏女孩走過來,些許靦腆,略微青澀,似乎見韓雅和琅邪這對情侶太鶴立雞群,想說卻不敢說。

    “一開始還跟我耍大牌,這不是耽誤我給韓老師獻殷勤嘛,於是我怒了,來了個拍案而起,大堂頓時鴉雀無聲。那個時候我那個帥氣,簡直就是一枝海棠壓梨花潘安再世英俊瀟灑到渣了。”琅邪漫無邊際地自我吹捧起來,配合那故意裝出來的憨厚模樣,當真是令人捧腹,起碼韓雅就成功被他的無厘頭表演打敗。咯咯笑個不停,一路上俱是男人驚豔女人嫉妒地眼神,琅邪瞧了瞧那欲言又止的女孩,見她臉頰立即緋紅一片,不知不覺便想起了南方別墅中的那個劉清兒,也是這般不曾涉世的羞赧。

    “你是要給我做導遊吧?”韓雅算是個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對於景點門口地情況也熟悉,知道這女孩無非是想領著他們逛頤和園。那樣對條件不錯的遊客是個蠻好的選擇,畢竟自己囫圇吞棗地遊覽一遍肯定比不上有人在旁針對性講解。

    相貌清秀的女孩點點頭,打扮樸素,帶著點陝北口音。

    “多少錢?”琅邪笑眯眯問道。

    “20。”年輕女孩怯生生道,她固然不會花癡到以為能夠跟眼前這個英俊的青年有場邂逅後便會發生點什麽,潛意識中卻有點懼怕這個笑容迷人的男人。

    韓雅輕輕一笑,還好沒有漫天開價。不過這女孩子看著也不像是那種人,她遞給這女孩一張20塊錢,她倒沒有一廂情願到說要擺闊地甩出幾張百元大鈔,憐憫是什麽?看似慈悲,其實卻是一種尊嚴上的施舍,這種施舍韓雅跟琅邪一樣不做。

    女孩怯生生跟在他們後麵,用不是十分標準的普通話給琅邪和韓雅講解頤和園景點。興許是做導遊次數不多,而且生怯含羞,所以講解完全算不上繪聲繪色,隻是韓雅早就清楚這裏的曆史。琅邪這個從來出去各個景點旅遊能夠做到比導遊還導遊的家夥自然也不需要那女孩畫蛇添足,一路行來,倒也融洽,那約莫二十歲的女孩也漸漸放開,偶露笑顏。

    琅邪也時不時客串下講解員的身份,這讓那個女孩更加刮目相看原本她印象中琅邪就是一個應該很有錢的公子哥。要不然身邊也不會有那樣出類拔萃的女人,隻不過隨後琅邪的灘塗時不時令她一驚一咋。

    “你是來北京讀書的學生吧?”

    韓雅笑問道。女孩點點頭,他們走到那白色石雕清晏舫的前麵,女孩帶點恍惚,望著遠方輕聲道:“我是我們家鄉唯一一個考進大學的人,我們家鄉很窮,不想北京,我們那別說電,水都缺,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村子隻有婚嫁的時候才有機會痛痛快快洗一次澡,平時都是省著用。”

    “那你考上大學走出村子的時候,一定是最幹淨的女孩。”韓雅柔聲道,摸了摸女孩地頭。

    女孩眼睛悄悄濕潤,背對著他們抹了抹眼睛,轉過身,又是一臉笑容。

    “以後還迴去嗎?”琅邪輕笑道。

    “為什麽不迴去?”女孩詫異道,眼神有種城裏人絕種的清澈,“那裏是我的家。”

    韓雅點點頭,這是個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不迴更好。”

    琅邪望了她一眼,道:“把你家人帶出來,那才是本事。不恥於貧窮,這是很好的品質,但也要不恥於追求富貴,畢竟你一個人清高確實不錯,說不定就苦了你所有在乎你的人,我看你應該學習成績不錯,爭取以後把你親人,甚至有本事還可以把你父老鄉親都帶出來,看看這北京,看看繁華,看看外麵的世界。”

    女孩默不作聲。

    “你叫什麽名字,在什麽學校的?”韓雅女人的好奇天性終於在此刻展露出來。

    “尹鈴。”赧顏道,“人民大學。”

    琅邪一楞。人民大學,乖乖,了不得。

    “人民大學?很好,你下個學期多去學校要幾份勤工儉學。”

    韓雅卻是笑的更加燦爛,學校裏的勤工儉學一般都不累,再說這個女還也不是怕吃苦的人,恐怕你就是讓他做十份勤工儉學她還嫌少,她見這個尹鈴十分忐忑和為難,知道學校裏地名額肯定是滿了,韓雅解下脖子裏的那塊絲斤。幫臉唰一下子紅透地女孩係上,再讓琅邪把圍巾拿過來,也一股腦幫女孩圍住,原本單薄的尹鈴一下子溫暖起來,她的臉皮很薄。內心更是比一般人要敏感,她並不是感激這兩樣東西,感激的是韓雅眼中那種發自肺腑的關懷,不是那種居高臨下的憐憫,如果僅僅是這種施舍,她寧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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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人民大學的領導不同意,說沒名額,你舊說你是韓點將的新收的學生。”韓雅柔聲道。幫女孩理了理圍巾,一個不忘本的女孩,韓雅覺得應該對她做點什麽,也許對她來說微不足道,但對尹鈴來說,興許就是改變了一生。

    多行善事,就當作是給他積德吧。哪怕一點點也好。

    韓雅悄悄忘了眼身邊嘴角掛著溫煦微笑的男人,他雖然常說無所謂去第十柒層還是第十捌層地獄,但對韓韻來說,希望他能入天堂,哪怕她在地獄。

    女孩愣了一下,微微張開嘴巴。

    韓雅以為她不明白,耐心解釋道:“韓點將是我父親。以前在人民大學教書,那些領導再大牌,這個麵子還是會給的,以後有時間我再去學校看你。”

    跟女孩告別後琅邪和韓雅漸漸走遠。

    女孩解下那條絲巾。端端正正折好,放入那隻縫了不少布丁地背包中,噙著淚水,緊咬著嘴唇,就是不哭出來。

    韓點將。

    尹鈴又怎麽會不清楚這位被整個人民大學記住的老人呢,她當初入學,開學典禮上講話的便是如今身為教育部副部長的和藹老人。桃李滿天下的他當初在講台上的發言尹鈴至今仍然記憶猶新。她如果去說她是韓點將的學生,別說是領導。就是人民大學地校長,興許都要找她促膝長談吧,誰不知道那位老人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學生了……

    望著那對情侶的背影,尹鈴再次抹了把眼淚,轉身走向頤和園大門。

    她當然不會去說自己使韓點將的學生,她告訴自己,她總有一天,要將父老鄉親都帶出那片貧瘠的土地!

    “要不我們下去,去這昆明湖湖麵上去玩玩?”琅邪提議道,昆明湖結冰很厚,許多人都在上麵玩耍。

    也不等韓雅猶豫,琅邪就找了個將近有三米高的地方跳下去,然後張開雙臂,笑道:“來,我接住你。”

    韓雅閉著眼睛跳了下去,迎接她的是他那溫暖的懷抱,還有周圍詫異和豔羨的視線。

    “你怎麽這麽有空陪我逛頤和園,要知道現狀北京想對付你的人可以從北京排隊到中楠海。我可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真不是不懷好意?”韓雅輕笑道,因為穿著高跟鞋,在冰麵上容易滑倒,隻能死死拉著琅邪,半依偎著他行走。

    “我能有啥邪念壞心,你看我們應該做的都做了,不應該做的差不多也都做了,韓老師,你說我能對你幹啥哦。”琅邪邪笑道,因為韓雅隻能靠著他才能前行,沒有少揩油。

    韓雅俏臉一紅,搖了搖頭,她臉皮厚度哪能跟這個男人相提並論。

    韓老師,要不?

    琅邪突然曖昧地在韓韻耳畔呢喃道。

    “不要”韓韻下意識搖頭道。

    “我是想說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就不要做那苟且之事了,既然韓老師如此大義凜然浩然正氣地拒絕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吧,今天晚上就舍命陪美人做一迴那苟且之事。”琅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差不多就跟被龍五爆菊的那群爺們一般。

    韓雅沉默。

    這是最聰明的選擇。

    琅邪也不再逗韓雅,蹲下來。

    韓雅小心翼翼站在冰麵上,疑惑地看著轉頭仰視她的琅邪,一臉不解。

    “背你”

    琅邪柔聲道。

    韓雅輕輕俯身趴在琅邪後背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臉頰摩挲著他的側臉,呢喃道:累不累?

    琅邪輕笑著搖頭。

    “那你從這一頭,背我到那一頭,好不好?”韓雅很忐忑提出一個請求很遠呢。從他們這裏到那頭地十七孔橋。

    “好”

    琅邪背起韓雅,緩緩走向遙遠的十七孔橋,溫柔道:我從今天起,背你背到我死的那天,好不好?

    韓雅埋首在他的後背,許久硬咽著答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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