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地!賠款!這麽簡單的事情朝堂上的諸公不會想不到吧?”趙顏一邊逗弄著懷中的兒子,一邊笑眯眯的對麵前的趙頊道。


    為了給交趾善後的事,大宋朝堂上也是吵成一團,各方大臣大概分成三其中激進一些的官員則希望朝廷繼續支持郭逵南征,爭取一舉把交趾滅掉,然後直接吞並交趾,當然這些官員主要是以一些年輕的官員組成,他們根本沒考慮過打下交趾後該如何統治的問題。


    另外保守一派的官員則把認為郭逵擅自做主打下升龍府,給朝廷惹下這麽大的麻煩,所以應該將他問罪,另外對於交趾,朝廷則需要好生安撫,之前打敗交趾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教訓,所以接下來就要示之以恩,畢竟恩威並重才是禦下之道。可惜這些官員並不知道,趙曙和幾位相公對於交趾的財富也十分垂涎,郭逵已經命人把升龍府搜集到財物清單送到了京城,光憑這些財物,就能讓大宋恢複不少元氣,所以郭逵此舉不但無過,反而還有功。


    除了激進派和保守派外,另外還有一群中立派,他們首先認為郭逵這次對交趾作戰打的十分解氣,揚了大宋的國威,所以肯定是有功,但是打下升龍府卻又給朝廷帶來一些麻煩,所以也算是有過,現在也算是功過相抵,至於如何善後交趾的事,他們則認為不必為交趾擔心,現在就可以讓郭逵撤兵。至於接下來交趾如何生存,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與大宋無關。哪怕是真的被大理或占城吞並了,那也影響不到大宋。


    上麵的三派各有各的看法,為此在朝堂上爭論不休,趙曙和韓琦等幾位相公商議了數天,也沒做出一個決定,所以今天趙頊來找趙顏,想聽一聽他對這件事的看法。畢竟攻打交趾這件事其實就是因趙顏而起。


    聽到趙顏十分輕巧的說出割地和賠款這兩個條件,趙頊卻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說的倒是簡單。可是你想過沒有,割地該怎麽割,就算是交趾割讓給我們一塊領土,我們又該如何守。咱們對南方的統治本來就比較薄弱,根本不可能派一支軍隊去駐紮,至於你說的賠款,咱們都把人家的國庫和王宮的內庫都給抄了,你讓他們哪還有錢賠給我們?”


    “哈哈,就知道大哥你會如此說!”趙顏聽到趙頊的話卻是大笑著開口道,“大哥你覺得交趾路途遙遠,但是你卻忘了交趾臨近海邊,咱們大宋的海軍還是十分不錯的。大姐也正在那邊主持海貿的事,所以我覺得朝廷可以聽取一下大姐的意見,然後從交趾的臨海地區割讓一部分領土。做為我大宋在交趾的海港。”


    說到這裏時,趙顏頓了一下接著又道:“至於賠款的事,大哥你就更不需要為交趾擔心了,反正隻需要在條約上寫明他們應該賠我們多少錢,至於他們能否賠得起,那就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事情了。反正這一代交趾人賠不起,還可以讓他們的下一代接著賠。到時朝廷可以把這個賠款的日期定的時間長一些,讓他們分批慢慢的賠。”


    “你……這……”趙頊聽完趙顏的話後,也不禁驚的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趙顏竟然有如此厚黑的一麵,特別是最後對賠款那段話,更是出乎他的想像之外,若是真的按照趙顏所說的這麽去辦,那麽交趾人恐怕就要世世代代背負一個沉重的包袱了,隻是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趙顏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過分的地方,後世的中國衰弱時,西方列強就是這麽對待中國的,現在他隻不過是向那些列強學習罷了,而且今天把這個辦法用在交趾身上,日後若是大宋能夠把戰船開到西方,那麽說不定他還能給後世那些西方列強的祖先留下一個深刻的教訓。


    過了好一會兒,趙頊臉上才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道:“三弟,我大宋一向以仁德服人,雖然這次是交趾率先挑起的戰爭,但他們畢竟是咱們大宋的屬國,而且這次郭逵已經打下對方的國都,算是給交趾一個沉重的教訓,若是接下來再讓他們割地賠款,是不是顯得咱們大宋太過強勢,甚至有種逼人太甚的感覺,這會不會讓其它的屬國對咱們產生戒心啊?”


    聽到趙頊竟然是在擔心這個,趙顏卻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他也知道趙頊的想法其實代表著大宋大部分正統讀書人的想法,因此他隻得耐心的講解道:“大哥,咱們學說恩威並重,但我覺得應該是威恩並重才對,威在前,恩在後,那些屬國之所以願意向我大宋進貢,還不是看在咱們大宋比他們強大的原因上?”


    趙顏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接著再次開口道:“可是咱們大宋雖然比那些屬國強大,但是對待那些屬國的態度上卻大有問題,以前都隻是一味的示之以恩,使得那些屬國對我大宋失去敬畏之心,這也是交趾屢次犯我邊境的原因,這次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狠狠的給交趾一個教訓,同時也讓那些南方的屬國知道咱們大宋的實力,更何況咱們大宋就算是不這樣做,難道那些屬國就對我大宋沒有戒心了嗎?”


    趙顏最後的那句反問終於讓趙頊醒悟過來,大宋本身的實力在那裏,試問周圍的小國肯定都對大宋有所忌憚,隻不過交趾被一連串的勝利搞暈了頭腦,這才仗起膽子去打大宋的主意,結果卻招來大宋毀滅性的報複。


    看到趙頊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趙顏覺得應該再加把勁給趙頊洗洗腦子,因此再次開口道:“大哥,國與國根本沒有什麽感情可言,隻有*裸的弱肉強食,現在我大宋強盛,那些小國為了自保,隻能向咱們進貢,但若是有一天我大宋衰弱,恐怕他們不反咬一口就算是不錯了,所以對於這些屬國,示之以恩不如示之以威,隻有把他們打怕了,在他們心中樹立起大宋不可戰勝的觀念,才能讓他們更加的老實!”


    趙顏的這些話與大宋的主流觀念可謂是格格不處,儒家的本質上其實一直是實行著外聖內王的統治觀念,對於國內的百姓用法家的嚴苛理念去管理,但是對於外族主要以仁德感化,當然其中也有不少的戰爭,但大部分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自保而已,可以說除了個別的幾個朝代,中原王朝其實很少主動進攻外族。


    不過趙顏現在向趙頊灌輸的卻是外王內聖的觀念,這也是趙顏的一慣觀點,特別是對外族的態度上,他一向覺得大宋有些太過仁慈和軟弱,既然現在大宋有王霸的實力,那麽就應該對外表現出相應的強硬態度,這才是一個大國應有的外交觀念。


    趙顏的這些話對趙頊也形成了不小的衝擊,因為這與他從小受到的教育有些矛盾,不過他並不是個盲目的人,通過自己的思考與判斷後,他覺得趙顏說的這些十分有道理,從交趾立國之初,大宋就對他們優厚有加,可結果卻換來交趾時不時的入侵,若是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趁著交趾立國未穩時,直接出兵滅了他們,就算是無法直接統治,扶持一個傀儡代理人也比現在要強的多。


    想到這裏,趙頊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一股決斷之色,當下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就讓交趾割地賠款,隻不過這件事你我說了不算,咱們必須得先說服父皇,然後再由父皇說服韓琦那幾個相公,隻要他們都同意了,那麽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哈哈,這些就是大哥你的事了,我可是忙著帶孩子,實在沒時間也沒精力管這些!”趙顏聽到這裏卻是急忙大笑著道,從他上次本來後,趙顏就決定盡量的少管朝堂上的事,最多隻在背後出出主意,若是趙曙和趙頊願意聽最好,不願意聽也沒關係,反正現在大宋在大的趨勢上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所以就算趙曙和趙頊犯一些錯誤,也無傷大雅。


    看到趙顏竟然直接就撇清關係,這讓趙頊也不禁感到哭笑不得,他現在感覺趙顏越來越滑頭了,遇到事情也隻是動動嘴,很少會真正參與其中,不過這次他卻有些不甘心的道:“三弟,征伐交趾可是因你而起,所以你可不能不管,至少你也要隨我去一趟宮裏,幫著我說服了父皇,至於剩下的事就不需要你管了!”


    “大哥,父皇看事情可比你我都要透徹,所以隻要你和父皇一說,他肯定會同意,所以我就不用再去了。”趙顏卻是想也不想的再次推脫道,其實他之所以不願意接觸朝政,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怕麻煩,而是隨著趙頊的年紀漸長,同時也確立了太子之位,所以趙顏等皇子就要對朝堂上的一些事避嫌了,免得被有心人在背後議論。


    趙頊這時本來還想再說什麽,不過這時趙顏隻感覺懷中一熱,結果才發現懷中睡的正香的小趙佳竟然尿了自己一身,這讓他立刻大叫一聲,抱著兒子就跑去內宅換尿布,根本不給趙頊再說話的機會,這也讓趙頊無奈的苦笑一聲,隻得轉身出了別院往皇宮趕去,嘴上則考慮著說服趙曙的辦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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