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脈北起河北西山,向南延伸至王屋山,西接山西高原,東臨華北平原,中部的山勢險奇,隱藏著無數名山大川,其中有一段山脈進入後世的河南境內,距離開封城並不算遠,而在這段山脈中,有一座海拔並不是很高的小山,名曰雲夢山,又叫青岩山,雖然山勢不高,但卻峰巒迭嶂,雲蒸霞蔚,泉水潺潺,氣象萬千,當年戰國第一奇人鬼穀子就隱居在這裏,使得雲夢山因此而揚名,從戰國到大宋一直有不少隱士隱居其中。


    在雲夢山之中,隱藏著一段不長的山穀,每當春夏之時山穀間草木茂盛,蟬鳴蝶舞,山泉瀑布飛濺,等到寒冬時節,穀中樹木上掛滿霜雪,瀑布也被凍成冰流,看上去晶瑩剔透,尤如人間仙境一般。這裏就是當年鬼穀子王禪隱居的鬼穀,因為山穀長約五裏,所以又稱為五裏鬼穀,鬼穀子的弟子孫臏之墓也在這條山穀之中。


    當年的鬼穀子學究天人,特別是兵法與縱橫之術更為戰國第一,弟子中蘇秦、張儀、龐涓、孫臏皆是可以扭轉天下局勢的人傑,除了這四人外,據說鬼穀子還有不少的門人弟子,每一個都是一時之俊傑,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匆匆,一千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人傑都已經化為枯骨,鬼穀雖然還是那個鬼穀,但是鬼穀的主人卻已經不知換了多少代?


    五裏鬼穀的中段有一道瀑布,平時水流從山崖上流下,濺起萬千水珠,陽光直射之時,甚至還可以在瀑布中段看到一道彩虹,但現在已經是隆冬時節。瀑布也早已經被凍成冰瀑,而在冰瀑中間的一個平台上,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五心朝天的在那裏打坐。山崖上寒風凜冽,使得道人身上的衣角飄揚。但他的身形卻是不動如山。


    冰瀑上的道人從天不亮就一直打坐,直到清晨的太陽升起,當山穀中的第一縷陽光射在他身上時,隻見這個道人忽然仰天長嘯,嘯聲震動山穀,驚得一些野獸四散而逃,同時口中的熱氣如同利箭般射出三尺,久久凝聚不散。若是有普通人看到這種場景,恐怕會立刻跪下高唿“神仙”。


    “哈哈哈~,幾年不見,曹老弟你的內丹修為更加精深了,說不定真的可以像傳說中那樣白日飛升啊!”就在這時,忽然隻見山穀口那邊走來一個身材健碩的老者,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看起來也頗有些仙風道骨,隻是他身上卻穿著圓領的遼人服飾,而且長相也與中原人有些差別。看起來應該不是漢人。


    “剛才我聽到有人進穀,沒想到竟然是直魯古老哥,不知道是什麽香風竟然把你給吹到我這裏來了?”這個中年道人看到進來的遼人老者時。當下也是笑道。


    這個中年道人姓曹名佾,也就是曹穎的祖父曹國舅,大宋百姓都稱他是老神仙,但其實曹佾的年紀並不是特別老,今年也才四十七歲,再加上他修習道家的內丹道,平時最注重養生,所以現在依然是須發如墨皮膚光澤,甚至說他隻有三十歲也有人信。而那個剛剛進穀的老者。正是之前救了張仁先一命的遼國神醫直魯古。


    聽到曹佾問起自己前來的原因,直魯古卻是臉色一變。當下沉聲對曹佾道:“曹老弟,這次我來大宋可是來問罪的。若是你們大宋皇帝不給我一個說法和保證的話,那我可不敢保證大遼和大宋還會保持現在的和平局麵!”


    聽到直魯古說的如此嚴重,曹佾也是一愣,當下從一丈多同的冰瀑上輕輕的躍下,他修習的內丹道雖然不能像傳說中那樣吞雲吐霧點石成金,但卻可以讓人身體強健元氣充足,再加上曹佾出身將門,從小也練習武藝,所以曹佾的身手也是極為的不凡,否則也不會一個人在山穀裏隱居了,畢竟雲夢山裏的老虎猛獸也不少,若是不會一點功夫保身的話,恐怕用不了幾天就會被猛獸吃掉。


    “直魯古老哥,咱們進屋再談!”曹佾伸手一指山穀中的一座茅草房道,他雖然出身顯貴,但卻一心向道,多年前就來到雲夢山中隱居,鬼穀中的這座茅草房也是他親手搭建的,不過平時的飲食用度還需要有人送來,他雖然號稱神仙,但其實也是一個吃五穀雜糧的凡人。


    等到兩人進到房間裏,曹佾從火爐上拿起已經煮好的茶水,然後給直魯古倒了一杯,這才開口道:“直魯古老哥,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參與遼國的朝政,而且一直不希望兩國交戰嗎,怎麽這次卻用這件事威脅起我大宋了?”


    “威脅?”直魯古聽到曹佾的話再次氣的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頓道,“這次可不是我大遼威脅你們大宋,而是你們大宋欺人太甚,若不是我從中隱瞞的話,恐怕兩國早已經是刀兵相見了!”


    “怎……怎麽迴事,我大宋一向對遼國都是恭敬有加,怎麽可能會欺人太甚?”曹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不過他也知道直魯古雖然是遼人,但卻是個悲天憫人的性子,最討厭的就是戰爭,但現在卻氣成這個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說謊。


    直魯古也知道曹佾雖然是大宋的國舅,但卻向來不理朝中的事,剛才他也隻是想到那件事忍不住發火,現在冷靜下來後,也是歎了一口氣道:“曹老弟勿怪,剛才是我太激動了,不過這件事說來還是你們大宋太過分了。”


    直魯古說到這裏,再次長歎了口氣才開口道:“幾個月前我結束雲遊迴到遼國,剛巧遇到北院宰相張孝傑之子張仁先病重,無數名醫都是束手無策,於是我就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他竟然得了癟咬病,也就是俗稱的瘋狗病。”


    曹佾聽到這裏,臉上的疑惑更重,當下十分不解的問道:“張孝傑這個人我也聽說過,但他的兒子得了瘋狗病關我們大宋什麽事?”


    “哼,怎麽不關你們大宋的事,你我都知道,瘋狗病的發病時間一般是一個月到三個月之間,而在張仁先發病之前,他剛好出使過大宋,算一算時間,他就是在大宋染上瘋狗病的!”直魯古再次氣唿唿的道,他之所以這麽生氣,並不是因為大宋暗算張仁先,甚至大宋直接殺了張仁先他也不會管,但是現在大宋竟然用無藥可救的瘋狗病做為暗算的手段,這種手段實在太卑劣了,而且若是傳出去的話,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而遭殃,這對於一個醫者來說,絕對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


    “可是就算是張仁先在大宋境內染上了瘋狗病,但也不能說是我們大宋暗算他啊,畢竟瘋狗病的傳染方法有很多種,也許他是無意間被什麽動物咬了,所以才得了這種病。”曹佾依然不相信大宋會暗算遼國使節,畢竟大宋一直擔心遼國南下,平時對遼國也頗為忍讓,怎麽可能用這種殘忍的辦法暗算遼國使節?


    “我當然有證據,首先張仁先這次得瘋狗病十分的蹊蹺,我已經查看過他的全身,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的咬傷和抓傷,據使團的其它人說,他們一路上都是住在宋國的驛站裏,根本沒有外出打獵過,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嗯……”


    說到最後時,直魯古忽然變得有些躊躇,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說。而曹佾這時則是追問道:“直魯古老哥,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麽?”


    “唉,這件事雖然機密,但估計你迴到大宋就會知道。”直魯古這時一跺腳,有些氣惱的說道,“那個被暗算的張仁先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據我打聽到的消息,張仁先在出使大宋之時,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竟然派人燒毀了大宋皇宮中的一角,結果等到他迴到遼國後,就忽然發病,所以我絕對有理由相信,肯定是你們大宋暗中下的手!”


    聽到這裏,曹佾終於明白了整件事的過程,不過他這時也有些氣惱的道:“直魯古老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是那個張仁先燒毀我們大宋的皇宮在先,就算是我們大宋暗中報複,那也是他罪有應得,你怎麽能怪罪我們大宋呢?”


    “我不是怪你們大宋報複張仁先,而是你們大宋不應該用瘋狗病這種辦法報複別人,要知道染上瘋狗病後,大部分人開始都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直到一個月後才會發病,而且一旦發病就無藥可治,哪怕是你我二人,也隻能勉強保住對方的性命,卻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若是這種辦法傳播開來,到時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於這種暗殺手法下?”直魯古一臉痛心疾首的道。


    醫術是用來救人而不是用來殺人的,當初直魯古之所以隱瞞張仁先的真實病情,第一是擔心宋遼兩國因此開戰,第二也是擔心把這種用瘋狗病殺人的辦法傳播出去,對於一向悲天憫人的直魯古來說,這兩個嚴重的後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曹佾聽到這裏也是臉色一沉,同時也明白了直魯古來找自己的原因,當下他沉思了片刻後,終於抬起頭來開口道:“好,我陪你去一趟京城,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大宋用這種辦法殺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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