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裏的王叔。


    說的是李明玉住在寧州的一個堂叔。


    但說是堂叔。


    其實親戚關係非常的遠。


    甚至說。


    在李明玉看來。


    這層血脈,真就沒到上門拜訪的地步。


    而且還是隔著一個城市。


    可這堂叔家以前幫助過自己的爺爺奶奶。


    聽說恩情還不小。


    所以兩家人的關係,在幾十年前的確還不錯。


    後來。


    這家人因為工作關係,搬到了寧州。


    之間的聯係自然而然的就少了不少。


    然而。


    在前幾個年。


    一次在寧州學習的機會。


    偶然間又碰到了。


    也就慢慢又聯係了起來。


    對於這種長輩們的交流溝通。


    李明玉作為晚輩。


    也沒有什麽幹涉的權利。


    反正隻要沒有負麵影響。


    聯係就聯係吧。


    不過。


    當李明玉迴到家。


    看著家裏除了那個禿頭的王叔,還坐著一個看起來有點拘謹的年輕男孩子時。


    似乎明白了什麽。


    迴過頭。


    目光平靜的看了眼自己的媽媽。


    後者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但這事情不是沈慧做主的。


    而且。


    相較於另一個。


    沈慧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迴歸正常。


    所以…


    “明玉,來,介紹一下。”


    “這是王叔的侄子。”


    “去年剛從澳洲迴來。”


    “目前在…”


    …


    “王叔,不好意思。”


    “我今天忙的有點累。”


    “先去洗漱了…”


    李明玉一臉歉意的和光頭大叔打了個招唿。


    然後轉身就往著房間走去。


    眼見自己女兒居然這麽不給麵子。


    沈慧麵色一僵。


    但還沒等她說話。


    旁邊坐著的李先生,就沉著臉。


    “迴來。”


    聞聲。


    李明玉轉過身,看著椅子上的父親。


    “李市。”


    “不好意思。”


    “今天公司的確忙,如果您真的有事。”


    “可以先等我睡一覺起來再說。”


    說完。


    頭也不迴的走到了自己房門前。


    但開門前。


    李明玉還是停下了腳步。


    深吸一口氣。


    就在所有人以為她有什麽話想說的時候。


    這位窈窕的身影卻徑直的推開門。


    進去了。


    眼看門就這樣關了起來。


    客廳裏陷入了一陣安靜。


    片刻。


    沈慧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才趕緊打著圓場。


    “明玉這孩子最近是真的忙。”


    “上次我去她公司,都沒說的上兩句話…”


    聽著這話。


    禿頭王叔一臉笑道:


    “沒事沒事。”


    “開公司的,都很忙的。”


    “想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


    ………


    半小時後。


    看著家裏的大門被關上。


    李正盛原本淡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轉身。


    來到李明玉的房間門口。


    “出來。”


    結果。


    房間裏沒有動靜。


    見狀。


    李正盛深吸一口氣。


    “明玉。”


    “我知道你沒睡。”


    “出來,我們談談。”


    眼瞅著房間依舊沒動靜。


    李正盛來了脾氣。


    伸出手,想要開門。


    結果。


    “嘎擦”,門上鎖了。


    這讓李正盛有些生氣了,想要敲門。


    但被一隻手給拉住了。


    迴過頭,看著手的主人。


    李正盛皺著眉頭,指著房間的大門,一臉不悅:


    “你看看你女兒!”


    “讓你寵,讓你慣的。”


    “現在連最基本的待人禮儀都沒了!”


    “王海榮迴去還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們!”


    聞言。


    沈慧歎了口氣。


    “說就說吧。”


    “難道你會掉塊肉?”


    “再說了。”


    “今天這事本來就是你的不對。”


    “真要介紹認識。”


    “帶家裏來做什麽?”


    …


    “那她也不應該…”


    “好了好了…不早了…洗漱去吧…”


    ………


    此刻的房間裏。


    聽著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小。


    原本閉著眼睛的李明玉。


    一行清痕。


    劃過眼角。


    最後潤入枕頭。


    無聲無息。


    ——————


    此時的薑姑娘可不知道遠在一百公裏外的江州大院發生了什麽。


    眼下的她。


    正坐在床上,撐著自己的想法,默默懷念以前的高中宿舍。


    懷念那個迴來必先叫囂鬥嘴的袁大將軍。


    懷念有說什麽玩笑都附和的小麥。


    還有那笑盈盈拿著梳子,問自己要不要幫忙梳頭的楊柯。


    以及那隻每天跟個蟲子一樣,縮在床上暗戳戳的不知道在幹嘛的舔狗葉小妞。


    可相較於目前這個半天都打不出一個屁的407。


    以前那個宿舍實在是太歡樂了。


    “薑薑。”


    “想什麽呢?”


    小媳婦穿著清涼睡衣,盤腿坐在對麵的床鋪上。


    一邊吹著風扇,同時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聞言。


    薑某人扯了扯自己的防彈小背心。


    對著下麵的兩個人,別了別嘴。


    頓時。


    齊雯就明白了什麽。


    聳了聳肩。


    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是啊。


    一個有著潔癖,且脾氣鬼怪的大小姐。


    而另一個則是性情耿直,做事不拘小節的假漢子。


    當著兩個人發生過衝突以後。


    想要緩和關係,還真不是容易的事。


    可這畢竟都是一個宿舍的。


    也不可能讓兩個人的關係一直都這麽僵下去。


    不過。


    撮合關係之前。


    還是要先探探底細。


    “謝白露!”


    “幹嘛?”


    “你以前住過宿舍嗎?”


    一聽這話。


    正在用小刷子清理自己桌麵縫隙的謝白露。


    赫然轉過頭,看著床上的那張俏臉。


    “你想問什麽?”


    眼瞅著這娘們一臉警惕。


    薑姑娘笑盈盈的撩了撩頭發。


    “沒什麽。”


    “主要住過宿舍的人都知道。”


    “集體環境,怎麽打理都不可能一塵不染的。”


    聞言。


    謝白露沒吭聲。


    轉過身子,繼續刷…


    但薑姑娘並沒有停止說話。


    繼續問道:


    “而且我就有點奇怪。”


    “像你這麽愛幹淨的。”


    “開學都要帶十幾個阿姨幫你清理宿舍的人。”


    “怎麽現在還要親自動手擦桌子呢?”


    謝白露依舊沒吭聲。


    埋著頭,還在刷…


    結果這話卻被從廁所走出來的包壯士給接過了話。


    “能怎麽。”


    “大尾巴狼唄…”


    果然。


    這話一出。


    謝白露像個炸毛的貓一樣。


    迴過頭,怒瞪著說話包小雅。


    “老娘每個月10萬零花錢!”


    “你說老娘大尾巴狼?!”


    然而。


    麵對這話。


    包小雅隻是聳了聳肩。


    把一塊大毛巾勾在衣服架上,掛在了床頭。


    然後就從櫃子裏拿出一把大蒲扇。


    往床上一丟。


    隨即就踩在中間的梯子上。


    對著下麵那張憤憤的臉。


    “我包小雅雖然沒見過幾個有錢人。”


    “但多少也知道。”


    “真正的有錢人,是不會和自己過不去的。”


    說完。


    也不搭理下麵即將爆炸的謝白露。


    爬到了床上。


    對於包小雅的理念。


    薑姑娘也是認同的。


    就比如她自己。


    雖說平時都對穿衣打扮沒什麽講究。


    但在對自己的生活品質上。


    她還是下意識的弄到最好。


    比如出行辦事,又或者對電子產品的觀念上。


    不過。


    這一次。


    在謝白露身上。


    薑姑娘可琢磨出了其他的看法。


    大尾巴狼應該不至於。


    估摸著大概率應該是什麽犯了錯的公主。


    被從家裏的地盤,踢到了外地上學。


    又或者是某某家族子弟,被丟出來學習來著。


    反正不管怎麽說。


    這丫頭應該是有背景。


    至於是什麽背景。


    結合陸峰的態度。


    估摸著應該是南方某地的紅頂商人。


    但隨即問題就來了。


    這丫頭和自己做舍友,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薑姑娘想了好一會。


    都沒想出個所以然。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不定是自己想多了呢。


    ——————


    第二天。


    清晨。


    “別睡啦!”


    “該起床啦!”


    “不然集結就要遲到了啦!”


    集結?


    哦。


    軍訓。


    聽到這個詞。


    薑姑娘一臉的感慨。


    遙想三年前。


    要不是李明威的那一撞。


    自己也不會在梧桐樹下坐一個多禮拜。


    可現在。


    算了。


    跑不掉的就好好麵對吧。


    半小時後。


    薑姑娘把那身迷彩服,套在了小背心的外麵。


    遮住了那身瑩白的身體。


    然後。


    把帽子一戴。


    小臉一擺。


    擺出一個擒敵拳的起手式。


    “如何?”


    “是不是特別有殺氣?”


    架勢是有。


    至於真是的戰鬥力。


    那就不得而知了。


    ………


    其實在這個千禧年間。


    大學生的軍訓還沒有後世那麽的複雜。


    也就是先開一個動員大會。


    然後由學校領導發言,軍區的領導起頭。


    在一些標兵的帶領下。


    把國旗升起來。


    接著授予軍訓旅的旗幟。


    再等著教官展示軍訓的項目。


    後麵的軍訓就開始了。


    然而。


    就在薑姑娘站在操場上,頂著烈日。


    聽完那兩個小時的領導發言以後。


    她愕然發現。


    在前麵軍訓的教官隊伍裏麵。


    居然出現了一個讓她非常熟悉的麵孔。


    頓時一臉的意外。


    然後隨即。


    薑姑娘的目光就在那群教官裏麵來迴巡視。


    可奇怪的是。


    她並沒有看到那雙惹人注意的桃花眼。


    所以…


    她沒來麽?


    ………


    中午。


    當聽到解散的指令後。


    薑姑娘像一灘爛泥一樣。


    癱坐在了草地上。


    而後。


    把帽子拿下來。


    一邊扇風,一邊哀怨道:


    “哎呦…”


    “累死我了。”


    “這軍訓真是夠了…”


    正說著。


    一瓶帶著水汽的礦泉水,就這樣被遞到了薑姑娘麵前。


    “喝點水吧。”


    聽著這話。


    薑姑娘隨口飄了一句‘哦,謝了’。


    然後就接過水。


    準備打開。


    但這會。


    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抬起頭。


    迎著陽光的眼睛,眯了眯。


    當她注意到,站在她麵前的,是某個工具人以後。


    頓時勾了勾嘴角。


    “喲。”


    “這不是陶教官麽。”


    “怎麽。”


    “外語係的鶯鶯燕燕已經滿不足不了你。”


    “打算來天文係也插一手?”


    說著。


    薑姑娘從地上站了起來。


    麵對這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小夥子。


    一臉不屑,道:


    “告訴你。”


    “天文係是我的地盤。”


    “別想動我的妞。”


    ……


    五分鍾後。


    一棵梧桐樹下。


    薑姑娘一臉詫異的迴了一句。


    “啥?”


    “許穗禾轉攻科研去了?”


    聽到這話。


    陶濤小小的喝了一口手中的水。


    然後閉上眼睛。


    感受著自然吹來的風。


    以及風中帶來的某些氣味。


    他笑了笑。


    “是啊。”


    “她覺得你的產業,未來肯定會涉及到這個方麵。”


    “就決定去幫你探探路。”


    這…


    講真。


    薑姑娘還是有點小意外的。


    畢竟在她的理解中。


    許娘們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的人。


    可偏偏為了自己。


    三番五次的去…


    咳咳咳。


    不能感動。


    這娘們這麽做,肯定是為了老夫這健碩的身子。


    忒!


    都是壞人!


    正嘀咕著。


    不遠處。


    一個身影,忽然走了過來。


    一臉驚喜道:


    “陶濤!”


    “原來真的是你。”


    “上午軍訓的時候,我還說有個人很像你。”


    “準備吃過飯給你打電話的。”


    “沒想到…”


    說著。


    這人的目光,在一旁的薑姑娘身上停了停。


    然後收了迴來,投向陶濤的時候,再次燦爛的笑道:


    “對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說喜歡吃串串的麽。”


    “寧州大學小食堂的串串挺出名的。”


    “我請你吃吧。”


    “正好可以把咱們以前寧州十四中的校友們叫過來一起…”


    …


    “不了。”


    “我和薑寧聊一會就迴部隊了。”


    “我們有規矩的。”


    屁的規矩。


    一旁的薑姑娘都沒好意思拆穿這小子的謊言。


    明明剛剛還說讓自己請他吃飯。


    結果現在就來規矩了?


    呸!


    薑姑娘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但就在這時。


    一通電話來了。


    她從口袋裏把手機拿來出來。


    低頭一看號碼。


    皺了皺眉頭。


    想了想。


    還是給陶小子一個手勢,跑到旁邊的一棵樹下。


    把電話接了起來。


    “你好…”


    “嗯,我知道的,是魏姐姐…”


    “嗯,你說。”


    “什麽?”


    “…行,我知道了。”


    “謝謝魏姐…”


    ——————


    與此同時。


    李正盛剛吃過飯。


    和秘書一起,一邊走,一邊聊的向辦公室走去。


    結果當他剛迴到辦公室。


    準備收拾一下東西。


    去休息室睡一會的時候。


    一個電話來了。


    “叮鈴…叮鈴…”


    聲音很清楚。


    但等他拿起手機,看了眼號碼的時候。


    有些意外。


    想了想。


    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薑丫頭。”


    “大學生活如何?”


    然而。


    電話那頭的女聲,卻並沒有迴答他的這個問題。


    而是直言一句。


    “李叔。”


    “問你一個事情。”


    …


    “你說。”


    李正盛迴了一聲,接著往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坐。


    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隨後。


    電話那頭的女孩,就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逼著明玉姐相親了?”


    一聽是這個事情。


    李正盛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逼迫?”


    “她是我女兒,我幫她選擇未來。”


    “這算什麽逼迫?”


    說著。


    李正盛的聲音沉了沉。


    “薑丫頭。”


    “明玉今年已經28歲了。”


    “你李叔28的時候,明玉都已經會走了。”


    …


    “年代不一樣。”


    “而且,您也不能用過去的眼光來對待現在的事物。”


    此話一出。


    李正盛大概明白,電話那頭的那位高材生,這通電話的目的是什麽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


    “薑丫頭。”


    “你今天給我打這個電話。”


    “就是為了談這個事情?”


    …


    “沒錯。”


    “明玉姐對我很照顧。”


    “我和她感情很好。”


    “我不想看到她難過。”


    “所以李叔,不要再逼她相親了,行不行?”


    態度很誠懇。


    再結合著對方的身份。


    李正盛幾乎就想應了下來。


    但隨即意識到。


    這事情關乎著自己女兒的未來。


    如果錯過了合適的人。


    自己女兒的未來怎麽辦?


    指望麵前這丫頭養一輩子?


    不可能的事情。


    對此。


    李正盛隻能深深的歎了口氣。


    “抱歉,薑丫頭。”


    “如果其他事情,我還能酌情考慮。”


    “但這個。”


    “不行。”


    這話一出。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


    緊接著。


    不知道是不是李正盛的錯覺。


    他好像聽到了一陣自嘲。


    正在分辨的時候。


    那邊的聲音再次出現。


    “李叔。”


    “我覺得明玉姐在做生意這一塊,很有發展潛力。”


    “正好,我在寧州大學商學院有點關係。”


    “要不讓明玉姐來讀寧州大學讀研吧。”


    “也算是對未來的一種投資。”


    聽到這話。


    李正盛的眉頭一跳。


    幾乎就是一瞬間。


    他就明白了電話對麵那個女孩的意思。


    威脅?


    算是吧。


    反正此刻的李正盛,居然感覺有了一種棘手的感覺。


    如果。


    現在電話那頭說話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就算是寧州大學。


    又或者是京大或者華清的。


    那他也能做到完全的無視。


    甚至說,還會調侃一下。


    可惜…


    並不是。


    因為他知道。


    電話那頭的女孩。


    手上有著多大的能量。


    在江州這塊的地皮上。


    一句話,就能影響上萬人的飯碗。


    所以眼下的李正盛,根本就沒辦法忽視電話對麵的話。


    就跟他拿葉文忠沒辦法一樣。


    赫然間。


    李正盛沉默了。


    好一會。


    他才意味不明的笑著搖了搖頭。


    “薑丫頭。”


    “這一次,我給你麵子。”


    “但為人父母的,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這樣單下去。”


    “所以。”


    “三十歲。”


    “如果過了三十歲。”


    “明玉對自己的未來還沒有任何的想法。”


    “那她就必須接受家裏的安排。”


    “屆時,希望薑總不要再幹預我們李家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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