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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為崔承以製止秦士森對鍾庾的拳打腳踢的方式出場,給秦晚菁留下了好印象,對於這個第一次出現在哥哥身邊,看起來比保鏢麵相還兇的男人,秦晚菁居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排斥。

    秦晚菁始終擔心鍾庾,她雙目含淚,捏著衣角欲言又止。

    崔承見了,在秦士森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秦士森微怔,然後皺著眉頭看向妹妹,“晚飯時間他會迴到濟慈,如果他還有膽子來找你……我會考慮讓他迴到唐醫生的工作小組。”

    假設這點挫折就讓鍾庾退縮,那麽他一定不是晚菁的良人。

    “嗯!”秦晚菁幾乎立刻破涕為笑,甚至對崔承感激地點了點頭。

    就像秦晚菁心疼鍾庾被哥哥揍了那樣,崔承更心疼秦士森為了揍鍾庾把手都給硌紅了。

    一上車,崔承便捉緊秦士森的右手用嘴唇碰了一下,他不好評判秦士森這樣暴力的手段處理秦晚菁的事情是否正確,但他可以理解秦晚菁心智情況特殊,作為唯一親人的哥哥對妹妹的維護。

    秦士森淡然地把手抽迴,“謝謝。”

    崔承直直看著秦士森,這個男人小時候溫和內向,如今被生生逼得冷酷寡言,更不會把心裏所想都說出口,然而崔承聽懂了秦士森的言下之意,謝他攔住了他的衝動,謝他沒有讓他們兄妹的關係因此惡化。秦士森接納鍾庾,或許對秦晚菁是好事,對自己也是好事,起碼身上的重擔減輕,有人與他一起分擔秦晚菁的後半生,就算不能完全放手,但今後,他可以多為自己而活。

    一周後,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崔承再次正式探望了秦晚菁。

    秦晚菁氣色好了不少,她正和嘴角仍青腫著的鍾庾在花園裏散步,鍾庾麵對秦士森依然能夠保持鎮定,這一點崔承是很佩服的。

    秦士森既為兄又為父多年,哪怕秦晚菁是普通女孩子,被其他男人奪去注意力,依秦士森的性格,也不可能對鍾庾主動示好,甚至連個正眼都不帶瞧他的。

    秦晚菁在哥哥麵前突然靦腆起來,她和鍾庾保持三步以外的距離,挽起秦士森的手臂,向以前那樣與哥哥撒嬌。

    秦士森對她說,“叫承哥。”

    “承哥好。”秦晚菁小聲跟著叫了一句,她想了想,問,“你……是我哥哥新請來的保鏢嗎?”

    “我像嗎?”崔承故意像麵無表情的保安那樣板著臉反問。

    “像,又不像。”秦晚菁下意識已經把崔承劃為安全範圍內,並沒被嚇著,但她猶豫了一下下,說,“如果是,你可以過來保護我嗎?我讓哥哥多給你發薪水。”

    “那可不行,我的責任……是你哥哥,秦先生,我森哥。我們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崔承眯著眼笑,好好的一個稱唿,他恨不得連著說上三四遍。

    “哦,那好吧。”秦晚菁小聲抱怨,“原來哥哥也有好朋友啊?他那麽兇,以前沒人敢跟他玩。”

    崔承偏頭看了一眼秦士森,發現秦士森臉色不自然地僵了片刻,於是笑得更歡了。

    接著,崔承從兜兒裏摸出一個巴掌大的木雕小兔子遞給秦晚菁,楠木金色的水波紋讓小動物的絨毛仿佛根根分明,兔子身體矮矮胖胖的,憨態可掬,可愛極了,也像極了眼睛又大又圓的秦晚菁,“聽說你屬兔,這是見麵禮。”

    秦晚菁一看,眼睛都亮了!她悄悄看了眼哥哥,發現秦士森肯定的目光,才伸手接過這隻可愛的兔子,讚歎道,“好可愛呀!”

    她按捺不住要跟鍾庾獻寶,迴頭對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後的鍾庾露出甜甜的微笑,說,“鍾醫生,你看!兔子,木頭做的。”

    鍾庾剛笑了不到兩秒鍾,一接觸秦士森冰涼涼的目光,把要說的話又從嗓子裏咽進肚子去了。

    崔承嗤地樂了。他覺得像個對頭次上門的女婿十分不滿意的父親的秦士森非常可愛,又覺得鍾庾這哥們兒著實可憐。

    本來小情侶甜甜蜜蜜你儂我儂約著會,他們一來,前頭變成是不敢多言語的好妹妹秦晚菁和剛把自己胖揍一頓的秦士森,後頭則是看誰都像欠他命似的兇狠無比的張鬆年,不知不覺間就被孤立了。

    崔承好心地跟他東拉西扯了幾句,便對秦士森說,“迴吧,我還想上店裏一趟。”

    然後,他用力拍了一下鍾庾的肩膀,“可得對她好點。”

    “我一定會的。”鍾庾立刻表決心。他當然不像秦晚菁那樣,以為崔承是秦士森的下屬或保鏢,但他想得再深,也隻當倆人是好朋友。隻是這好朋友替秦士森說了該說的話,有種怪異的感覺。

    當晚,鍾庾迴到療養院給單身職工準備的宿舍才發現,自己的肩膀又多青了一塊。

    “我想,”迴程路上,崔承提議,“咱們可以把三樓改改,做一個陽光房,可以種點花草,有空的時候白天也能上去看看書。”

    秦士森沉默很久才決定,“你弄吧。”

    “裏麵的東西能用的都盡量用上,用不上的,搬我家去也行,擱地下室也行。鋼琴一定留著,等你有時間了彈給我聽,好不好?”崔承見秦士森仍冷著一張臉,他輕輕捏了捏秦士森的後頸。

    “那是晚菁的鋼琴,我彈得不好。”秦士森輕歎一口氣,轉過臉來直視崔承,“但是你要聽,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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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承掰著秦士森的腦袋用力地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寶貝兒你怎麽這麽好!再給點建議,別迴頭整完了你不喜歡。”

    “不會不喜歡,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品位。”

    崔承咧開嘴嘿嘿笑了,“那可怎麽辦,我把最好的眼光和品位都用在挑愛人和一生伴侶上,其他可能顧不過來了。”

    這話又直又酸,三十多的糙老爺們兒,說起來也不嫌害臊!秦士森瞪了崔承一眼,卻忍不住勾起嘴角。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這段時間我會很忙,明天開始有可能要離開a市幾天,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話間,秦士森把崔承的大手從脖子後頭扯下來,放在自己手中用力握緊了一下才鬆開,“再等我一陣子,用不了很久。”

    崔承直覺不太對勁,眉頭微皺,張嘴想問什麽,終究忍住了。

    秦士森選好了接下來的路,雖然他努力把自己從五爺給他留下的涉黑產業中摘出去,但在灰色地帶遊走多年,秦士森身家背景算不上清白。江立衡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也是目前唯一擺脫這個不黑不白身份的方式,就算單打獨鬥與所有人作對,他也要爬出泥潭。

    不然,他怎麽能配得上早已站在陽光下的崔承?

    當晚宵夜時,老張拿著電話從樓上下來,在秦士森耳邊說了一句,“冀四死了。”

    剛喝完海帶湯的崔承叼著煙鬥麵不改色,甚至連眼神都沒多給他們倆一個,並不在意他們的動靜,秦士森把筷子放下,深深看了崔承一眼,“忘了說你,有時間給我妹妹雕東西,我的沉香籠子呢?”

    崔承眉眼放鬆,嘴邊勾起一個弧度,含糊不清地說,“小氣。”

    老張已經對兩人毫無意義的默契對話免疫,駝著背靜等秦士森發話,不想秦士森立即起身上樓,進了書房才挑眉問一路跟來的老張,“怎麽死的。”

    老張聲音放大了些,語調還是那樣打不起精神來的懶散,“被朱三安插的那個情婦捅死的。八成是事情敗露了,冀四那邊現在一片大亂,底下的人忙著準備喪事,估計馬上就要通知這兒了。看吧,等他一票妻妾和子女全知道這個消息就熱鬧了。”

    “到時候派人點東西送過去。”秦士森說。

    老張不太讚同,雖然大家在暗地裏打得不可開交,可依然維持著表麵的和氣,冀四說什麽都是“長輩”,他死了秦士森如果不出麵,很有可能淪為眾人討伐的對象,“現在的情況,你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好,五爺也是這個意思。”

    “明天我有重要的生意要談。老張,”秦士森的視線對上張鬆年那犀利與探究的目光,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麵,冷笑著說,“按年紀我該叫你一聲‘叔’都不過分,這麽多年,你在我身邊幫了不少忙,我對你始終保有最大的尊敬。哪天你幹累了想拿一筆錢養老也好,想出國繼續伺候五爺也好,我都沒意見,絕對不攔著。”

    “行,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老張磨牙吸了口氣,麵對秦士森意味深長的責難,他居然低低笑了一聲,還難得自由發揮了一把不怎麽引人發笑的幽默感,“我這輩子替人賣命慣了放鬆不來,真到了想養老的地步,估計也快沒活頭兒了。”

    張鬆年是徐五給秦士森留下的貼身保鏢,同時也是得力助手,從秦士森二十歲便開始輔佐他,說是關係最近的親信也不為過。當初,很多人礙於張鬆年這個曾經混跡東南亞的雇傭兵亡命之徒般狠辣,才不敢對秦士森捏扁搓圓。

    但假設有一天,秦士森與徐五爺有了矛盾,秦士森絲毫不懷疑張鬆年會反手對他的腦袋或者心髒扣下扳機。老張從頭到尾隻是五爺的眼線和命令執行者,而不是自己的。

    秦士森“嗯”了一聲,“貸款公司都先停止營業,準備好人手,多看著療養院和家裏。”

    “好。”老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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