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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定計劃,崔承想露一手,親自下廚給秦士森做頓豐盛的晚餐,這會兒秦士森說走,他也沒有挽留,直接送人下樓。

    差一點點,一顆真心暴露無遺。崔承心道好險。

    崔承深知不能太魯莽,但剛才秦士森出人意料的反應讓他看到了希望,隻是這希望好不容易冒了頭,令他差點沒把持住,秦士森又雲淡風輕地撤了迴去,很顯然,崔承更需要的是冷靜。他直來直往慣了,不願與人打太極,可對方是秦士森,崔承用足了耐心。

    兩人一路沉默,下樓梯踩踏的沙沙腳步聲越發清晰,出了一樓的防盜門,崔承一手撐著自動關閉的鐵門一手摸摸鼻子,“迴見。”

    一到公共場合開放空間,秦士森又恢複那副冷如冰霜的疏離麵容,他微微點頭,沒有答話。

    就在秦士森朝反方向轉身時,驚變突生!

    幾名黑衣男子從單元樓間的潛伏處竄了出來,其中一人離得最近奔得極快,他高揮手中尖利的武器,在紅彤彤的夕陽下銀光一閃,眨眼間來到秦士森身邊三米範圍內!

    崔承對危險有著不同尋常的機敏,如果隻他一個人的情況下遇到偷襲,崔承一定會仗著自己的非凡身手迎難而上,幹倒一個是一個!

    可這一刻,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大步衝到秦士森身邊,將秦士森猛地撈進自己懷裏,再迴到樓裏時間不允許,被他鬆開的大鐵門已經吱吱呀呀地快要關上,他竟以肉體側身為秦士森一擋!

    秦士森同樣察覺情況不對,他已經將手探進西服內,還沒來得及抽出常年別在腰間的手槍,身體卻被崔承從後攬住,禁錮得死死的,他用力地掙了掙,然而絲毫無法動彈!

    “你瘋了?!放開!”秦士森沉聲低喝!他聽到把自己護在懷中的崔承悶悶哼了一聲,心中一緊,使出渾身的勁兒想要擺脫崔承的銅牆鐵壁,“撒手!”

    崔承咬緊牙關,對秦士森的話語充耳不聞,一身蠻力把人用自己高大的軀體和壯實的四肢護得更嚴密了。紮在肩上的利刃在血肉中越進越深,崔承卻很不合時宜地分神地想,原來抱著秦士森,是這種滋味兒!崔承忍不住將嘴巴貼在了秦士森頭頂,真他媽帶勁!

    冷汗直流的同時,崔承的嘴角仍在上揚!

    “咚——咚!”

    不遠處停車位上,老張駕車飛速駛來,隨著兩聲聲巨響,在崔承身上紮刀子的人和另一個同夥被黑色商務奔馳撞飛落地!張鬆年緊急轉彎穩穩當當停在兩人身前,“上車!”

    餘曉峰和傅雷慢半拍後見狀狂奔而來,他們不是貼身保鏢,沒有跟進家門的權利與義務,當然,經過一個多月的平安無事,他們默認在小區裏很安全,所以今天下午跟往常一樣坐車裏侃大山聊閑天。

    由於倆人一時疏忽大意,就連有敵人埋伏在四周都沒有察覺,導致崔承與秦士森身處險境!他們的雇主是秦士森,目標是崔承,哪一個出了問題都是丟飯碗的大事兒,於是餘曉峰和傅雷主動留下解決剩下的幾個突襲者。

    混亂中,誰都沒有注意到秦士森一見兩個被撞呈弧線飛出去的人影,臉色刹那間變得刷白。

    崔承明顯感覺到秦士森在他懷中僵了僵,立刻鬆開手低頭檢查秦士森,哪知沒了他的支撐,秦士森的身體居然失力下沉,崔承兩掌把人架起,焦急萬分地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快啊!”餘曉峰和傅雷與黑衣人打鬥正酣,張鬆年從車內朝他們吼,“有什麽上來再說!”

    秦士森頓時迴過神來,他很快恢複常態,崔承怒睜的雙眼中滿是關心,秦士森看得一清二楚,語氣不自覺地放軟,“放心,我沒事。”

    崔承閉了閉眼,心裏落下一塊巨石,又收緊兩條手臂將秦士森抱了抱,兩人離得太近了,近到崔承的嘴唇不受控製地貼上秦士森的額頭,這好像是個意外——那兩片幹燥柔軟飛快地離開了他的皮膚。

    緊接著,不容秦士森多想,他被崔承半拖半抱地跨進車裏。

    秦士森和崔承尚未坐好,車子轟鳴加速,由於慣性和姿勢問題,秦士森剛直起腰卻又一次跌坐在崔承懷裏。崔承這迴沒有再占人便宜,他扶秦士森坐穩,說,“沒事就好。”

    “有事的人是你。”秦士森抓住崔承從肩膀處流下一道鮮血的右臂,抬起來一看,崔承的t恤幾乎染紅了整截袖子,憤怒在他胸腔中爆發,“逞什麽能?!我用得著你救?!用得著你操心?!”

    秦士森衝老張說,“迴新府園,叫醫生等著!”

    秦士森又難得激動了。老張瞟了瞟後座兩人,“嗯”了一聲,繼續專心駕車。

    崔承完全沒有在意肩上的傷,血流得嚇人,疼是必然的,但不足以讓他為此分心。崔承任秦士森揪著自己,覺得生氣時的秦士森比冷漠的秦士森要招人兒太多,雖然冷漠的秦士森也好,但他更享受秦士森擁有普通人喜怒哀樂的任何一種情緒。崔承深邃的眼睛帶著笑,嘴角一挑,低聲逗他,“你心疼我?”

    秦士森一愣,什麽?他難道是聽錯了?崔承說的什麽?他手剛要放下,卻被崔承用左手按住了,崔承順著他說,“是,我逞能了,對不起,如果是你出手,說不定沒人會掛彩。現在想起來真後怕,你先別動,讓我緩緩,給我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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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崔承的模樣和表情,完全不像在害怕。

    秦士森心中翻湧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他直覺自己應該甩開崔承的手,而他卻無法做出這個簡單的動作,崔承在身處危險境地下本能地保護自己,怎能讓他不動容?而此刻在崔承的注視下,他發現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他的心跳,在不斷加快加重,重到他能用耳朵聽見心跳的聲音,重到他擔心崔承會不會也能聽見。

    此時已經基本脫險,秦士森才有時間迴想剛剛的狀況。其實崔承第一次將唇印在他頭頂,他也有感覺,但他當時並不確定是怎麽迴事,但第二次,很明顯不是意外了。他越想越亂,心跳也越來越快。

    不行,不能這樣。秦士森對自己說。

    他扭頭迴避崔承的目光,同時突然反手一握,兩根指頭掐在崔承腕部的筋上,讓崔承的左手一麻鬆了力道。

    “自個兒好好緩著吧。”秦士森收迴自己的手,冷冷地瞪了崔承一眼後,靠著座椅皺著眉頭閉上了眼。

    崔承看秦士森那怒氣衝衝的樣兒,憋著笑,也合眼休息起來,他得意地想:挨一刀算什麽,今天夠本兒了,值。

    秦士森一閉上眼,強迫自己放鬆,讓唿吸和心跳慢慢平靜下來。然而崔承盯著他看時的那雙犀利的別有深意的眼,總是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無論怎麽暗示自己別去想,都沒法將這惱人的影像驅逐出去。

    為提高安全係數,新府園多層業主的車一概走地下停車場,隻有別墅區的業主可以開車進小區內。

    這是崔承一天之內第二次來新府園。

    上一迴他隻能像隻無頭蒼蠅,苦悶地在外轉圈圈不得而入,現在他坐上秦士森的車,神清氣爽光明正大地開了進去。

    新府園不愧是a城首屈一指的高檔小區,因為開發得早,雖然地處市中心地帶,裏麵卻沒有高層住宅,全是分布得錯落有致的多層小樓和別墅,配套服務設施和物業管理標準相當高。與後來建設的為提高經濟收益的樓盤不一樣,新府園的景觀和綠化做得極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花園式小區。

    如今想要從裏頭買一套二手房,就算給出超過市場價兩到三倍的價錢也照樣一房難求。

    七扭八拐地繞過大片樓房,來到小區深處,老張在一棟兩層半的別墅院子外鐵門前摁響喇叭,鐵門立即自動打開,老張把車停在院子裏,他看了眼手機,對秦士森說,“陳醫生來了,在一樓。”

    秦士森點頭,老張不等後座上的兩人,率先打著電話下了車。

    車上擱的奇楠和口腹中的茶香都掩蓋不住崔承鮮血的苦腥味兒,秦士森眉頭擰成一個結,他好不容易默默勸說自己就當那“無意”的觸碰沒有發生過,與崔承保持一定距離,他轉過頭去看身邊的崔承,誰想這大個子正傻兮兮地摸自己的嘴唇!

    秦士森氣結,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覺得沒什麽好客氣的了,冷聲交代,“先在我這兒住著別出門,一樓隨便活動,臥室在二樓樓梯口西邊第一間。其他房間別亂進,聽到了嗎?”

    說完,秦士森根本不準備聽崔承的意見和迴答,開門下車。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處理,總得有人要為崔承流的血買單。

    “嘭”地一聲關上車門,秦士森把仍在迴味唇上美好觸感的崔承一個人扔在了車上,獨自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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