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混沌之氣鎮不住多久了啊。」雲時悵然一嘆,混沌之氣是她鎮壓,她比別人更清楚此中狀況。還有罪惡天,這仙人的罪獄,若是讓裏頭的人出去,將對現在的山海界造成多大的衝擊?她思忖了半晌,轉向長生道,「你迴雲暝天去找你桐雪師姐。」


    長生一怔,搖了搖頭道:「不,徒兒要隨師尊一道。」


    「迴去。」天璣淡淡地開口,她斜了長生一眼,冷淡道,「你留在此處沒什麽作用。雲暝天一片凋敝,若是為了你師尊著想,你就迴去雲暝天,繼續做當年未曾完成之事。」長生紅著眼,他深深地埋著頭。當初師尊將雲暝天託付給他們,可是他們中無一人完成師命,他心中有愧。再想到那些隕落的師兄師姐,更是傷懷。以前什麽都做不了,現在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雲時擺了擺手,她嘆道:「迴雲暝天去吧,此處有我和師姐,足夠應付。」


    長生沉默片刻,頹然道:「是。」


    廢棄的宮殿閃著點點幽綠的光芒,兩側的雜草隨風窸窸窣窣。海潮鋪天蓋地,如雷聲轟鳴。


    雲時與天璣並肩坐在廢棄的屋頂上,望著那一方幽暗的天地。


    「此處原是屑玉星河,應是什麽樣的景象?」雲時低聲問道。


    「你想看嗎?」天璣轉向了雲時,眸光幽邃。沒等雲時應聲,她便向著雲時伸出了手,輕笑道,「來,跟我入海。」海麵上不知何時泊著一葉小舟,隨著風浪上上下下的起伏。雲時握住了天璣的手,與她一併往前。


    腳下光芒灑落,如同螢火點點。那枯焦的土地上,慢慢地生出了一片不知名的仙草,從中飛出幽藍的光點。踏上小舟的那一刻,風浪也停止了,迎麵而來的風帶著淡淡腥鹹,海鳥盤桓在水麵,不時發出一道鳴聲。雲時微仰著頭看浩瀚的夜空,它不再是那黑漆漆的陰暗。一輪海月照亮著波光粼粼的水麵,遙遠處傳來渺茫的歌聲。


    萬千星光點綴在夜空,深藍色的天空多了一道瑰麗的光芒,燦爛無匹。


    這是封存在時間長河中的屑玉星河。


    「師姐,為何給我看這個?」雲時咬著下唇,聲音發顫。她知道天璣身懷時間之秘,可以追溯過去,看到未來,但是她同樣受法則所限,並不輕易使用時間之術,縱然這屑玉星河,隻是是她一人眼中的星河。她一把握住了天璣的手,低著頭與天璣額頭相抵。「師姐,這代價太大了,你不該如此。」


    天璣笑了笑,她伸手攬住了雲時,低聲道:「天意亦如此。這是天道賜予你的生機。」頓了頓她又道,「縱然我在此界消散,你亦可前往他界尋我。」


    「那具神軀——」


    「那是天地欠你的。」天璣的聲音很是急促,話音落下,便聽得天邊一聲悶響。星河隕落,萬千星辰在天闕化作了一道流光,轟然落入闃黑的海中。


    第190章


    屑玉星河散去, 罪惡海又恢復了原本的樣貌, 死寂漆黑。


    滔天的浪打在了這一葉輕舟上,天璣麵容負手站在船頭, 麵容幽冷。她微微抬起頭望向了遠天,眸光越來越暗。


    「那具神軀就在這底下, 不如我們此刻便出發。」雲時沉聲開口道。


    天璣轉頭望著雲時,片刻後一頷首,輕聲道:「嗯。」


    雲時提起長劍,劍光萬丈, 轟然一聲巨響,便將海潮分做兩半。那舊典上的字跡已經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自然不怕在這海域中迷失了方向。


    罪惡海中的陰煞之氣遠勝過外圍, 就連雲時, 不免也受到些許影響,好在及時運轉仙力, 將那股邪氣給驅逐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罪仙們一直在罪惡天生存,難免不被此間邪氣給侵染了。若是這般, 更不能放他們離開罪惡天了。


    她與天璣往罪惡海深處去,此時長生也接了她的命令迴到了雲暝天。雲暝天中雖然有桐雪坐鎮,但她也隻是占了當初帝君弟子的名而已, 受困千年, 修為不增反減, 如何能夠鎮住那些仙人?別說是雲暝天的, 別的仙眾也打聽到了天璣二人進入罪惡天的消息,以為她們有死無生,那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原先因為畏懼他們本事向雲暝天屈服的,這會兒又有了別樣的心思。


    長生正是在這樣的時刻迴到了雲暝天。


    雲暝天三宗的長老圍在都護府前,咄咄逼人。


    桐雪一側,雖有龍君青蒼,可她到底是鴻蒙天的人,不好直接插手雲暝天之事。


    「混沌之氣異動,雲暝都護府難道沒有任何動作麽?」


    「現在已經有不少仙人化作了混沌怪物,若是再不找到解法,我等危險了。」


    「若是你們無法掌控,此事可交由我三宗處理,修羅天無量天那邊,都願意提供幫助。」


    ……


    眾仙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眉眼間滿是譏諷。


    「此事本來就是山海界所有人的責任。」桐雪淡淡地開口道。


    「但是我聽說孟天主那邊已經有辦法了,被你們阻止了。」一仙人冷哼了一聲。


    「那法子是邪魔歪道,決不可為。」桐雪沉著臉道。她望了眼咄咄逼人的眾仙,麵上浮現了一抹匪夷所思的神情。孟塵將這事情傳出去在意料之中,但是可笑的是,諸多仙人以為那些女仙該犧牲,為了山海界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


    「管它什麽道,能夠救山海界就可。」一仙人大聲嚷嚷道,他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桐雪,戲謔一笑道,「既然桐雪仙子是帝君的徒兒,那應該很適合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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