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謹慎地看了一眼,手底下人也沒迴找到沈靖西,他把槍拿出來,抵著林蕎,微微一笑:“開門。”


    林蕎嘴角譏諷一笑:“你是怕林思南見到你第一麵就給你捅刀子嗎?”這話說得齊晟臉色一變,陰沉的眸子反複詭譎,最後走上前來,伸出手敲了敲門,卻不敢說話,眼神示意林蕎開口。


    沈靖西在他耳麥裏說:“放鬆,說話。”


    林蕎於是對門內張了張嘴,掙紮了許久,開口:“……媽,是我,林蕎,我來看你。”


    話音剛落,門內的沈靖西故意摔碎一個茶杯,然後一片死寂。


    林蕎明白過來,當即趁齊晟不注意,扭開門就衝了進去:“媽——你怎麽了?!”


    齊晟下意識跟進來,下一秒就被兩個便衣衝過來,齊晟迅速閃身,身後緊跟的手下迅速魚貫而入,兩方人扭打起來,齊晟混亂中四處張望,發現屋裏根本就沒有林思南,當即暴怒,拿起槍直接對準林蕎冷笑:“你敢騙我!”


    說著他就直接扣下扳機——


    “砰!”


    林蕎震驚地扭頭一看,看到衝過來抱住他,替他擋住一槍的沈靖西,看到他貫穿背部的傷口,驚懼交加——


    “沈靖西!沈靖西——!”


    沈靖西抱緊他,嗓音艱難地說:“我沒事……快躲起來……”


    說著他瞳孔微睜,一把推開林蕎,撲上去和欲要再開槍的齊晟爭奪他手上的武器,兩人打出這間房,到了外麵的護欄,護欄外是幾米高的護欄,底下一片汪洋大海,巨浪翻湧。


    林蕎看得心驚,想要上前幫忙,偏偏齊晟手下的人伸手來抓他,他察覺到不對,轉身欲躲避,被綁住的雙手抬起來,想抬腳踹過去。


    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大根棒球棒一棒砸到那人的頭頂,把人當場砸得頭冒金星,林蕎詫異地抬頭,看到抱著棒球棒的湫湫嚇了一跳——“湫湫!你怎麽會在這兒?!”


    湫湫忙說:“我偷偷坐爸爸的車來的!蕎蕎!我想辦法給你把繩子解開……”結果湫湫麵對這麽結實的繩子根本解也解不開,湊上前去咬也咬不斷。而auster站在他旁邊,便衣和那些手下也打得難舍難分,一片混亂。


    而林蕎迴頭焦急地看著在外麵甲板上和齊晟打鬥的沈靖西,忙轉頭對湫湫說:“湫湫,快,你和auster去找到船長,讓他返航迴去,再通知警察來增援!”


    “可是蕎蕎你——”湫湫還沒說完,林蕎就一把奪過棒球棒快速跑出去奔向沈靖西。


    湫湫眉頭緊皺,咬緊小牙齒,轉頭就快速跑出去,auster緊跟在他身後。


    齊晟死死握住槍,和沈靖西彼此扣住對方,手腕完全被沈靖西扭住,沒法轉過來對準他。


    沈靖西也用力將槍口扭向對方。


    林蕎抱著棒球棒跑上前去,對準齊晟就狠狠一棒打在了他握槍的手上!


    齊晟痛得整張臉都漲紅憋紫了,也死死不鬆手,但也卸了力,沈靖西趁機從甲板上費勁兒地爬起身撲到齊晟身上去奪槍,齊晟死死盯著林蕎的臉,最後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手腕使勁轉過來對準林蕎,沈靖西眼見著這一幕,想都沒想,直接用身體撲過去抱著齊晟撞斷了欄杆從四層高的樓輪滑摔下去!


    “沈靖西——!”林蕎快速撲過去,被繩子綁住的手死死抓住沈靖西的手,而齊晟也一隻手死死攀住邊緣,一隻手上的槍也在剛剛被撞飛到了大海的浪花中。


    眼見著兩個人都掛在邊緣,林蕎看著沈靖西胸口不斷溢出來的血,嘴唇煞白,止不住地哆嗦,使勁兒抓住他的手想要往後拽。


    而齊晟也在努力往上攀爬,眼裏充滿了陰鷙的瘋狂,伸手一把拽住林蕎的手。林蕎被拽得往前滑動,他焦急地想要把沈靖西拽上來,完全顧不上擺脫齊晟,可他一個人的力氣根本不夠,眼見著就要撞壞旁邊的欄杆也往下滑。


    沈靖西深深看著林蕎,嘴角是血,臉上都是傷,狼狽得不像平時那個金尊玉貴的沈總,他沒有時間再猶豫,最後看了林蕎滿是焦急慌張和通紅的眼睛,猛地掙脫林蕎的手轉身抱住想拽住林蕎的齊晟將他帶著往下麵的海麵直直墜去——


    “沈靖西!沈靖西——!!!”林蕎恐慌地使勁兒伸手去夠,卻抓了個空,整個心都像要炸了一樣。


    他看著沈靖西往下墜去,右耳的紅寶石耳麥裏傳來沈靖西倉促而深情地最後一句:


    “蕎蕎,我愛你……”


    接著,“嘀——”地一聲,那枚紙飛機耳夾應聲墜落掉在甲板上,在陽光下閃著紅光。


    林蕎怔了一秒,眼睜睜看著他墜入海麵,砸出巨大的浪花,一片海水瞬間被血液泅紅。


    “不要——!”


    林蕎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縱身從五層高的甲板跳了下去!


    “爸爸——!蕎蕎!!!”湫湫在樓下船長室看到這一幕,失聲大喊,他焦急地對著終於製服歹徒的便衣叔叔拽著他們的袖子哭著大喊:“你們快救救他們!快救救爸爸!救救蕎蕎!!”


    “嗚嗚嗚救救他們!求求你們救救他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湫湫哭得撕心裂肺,根本喘不過氣來,一張小臉全是淚痕。


    …………


    “快!讓一讓!快——!”醫院走廊裏被緊急推進來一輛急救車。


    車上躺著個臉色慘白渾身是血,幾乎沒有唿吸的的俊美男人,而另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一張臉白得厲害,濕發黏在臉上,看著冷得幾近失溫,渾身哆嗦的狼狽年輕男人跪坐在躺著的男人身上,低頭反複給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做人工唿吸。


    救活他!必須要救活他!!!


    林蕎腦海裏反複就隻有這一句。


    臨被推送進手術室門口,醫生緊急把林蕎給拽下來,匆匆丟下一句:“你不能進手術室。你失溫嚴重,必須趕快去治療!”說完轉身就和其他人快速推著躺著沈靖西的手術車進門,“砰!”地關上大門。


    林蕎重重喘著氣,看著亮起來的紅色“手術中”的燈,心髒劇烈跳動,疼痛不已,他單手撫在胸口,幾近喘不過氣來,身後傳來湫湫跑過來喊他的聲音——


    “蕎蕎!蕎蕎!!嗚嗚嗚嗚——”林蕎喘著氣,艱難地轉過身來,隱隱看到湫湫哭得滿臉是淚的小臉,最後還嘴角虛弱地勾了下,想:這個小戲精又用他的三秒落淚大法了……然後天旋地轉,往後倒了過去。


    “快快快——!這邊這個患者昏倒了!失溫嚴重,肺部嚴重進水!快進行搶救!”


    ……


    湫湫小臉刷白,撲過來,抱著林蕎:“蕎蕎!蕎蕎!嗚嗚嗚嗚——湫湫再也不敢闖禍了,你們別離開湫湫……你們別離開湫湫…… 蕎蕎……嗚嗚嗚嗚嗚……”他追著手術車邊跑邊哭。


    聞欽、蔣榷還有葉勻帶著森森和言言聞訊趕來,看到追著手術車的湫湫,心疼的快速跑過去。


    聞欽趕緊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湫湫一把抱緊懷裏,不斷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湫湫不怕,湫湫不怕,爸爸和蕎蕎都會沒事的,都會好好的,知道嗎?”


    湫湫整個小嗓子都哭啞了,疼得厲害,使勁抽泣著,不斷喘氣,小臉通紅。森森和言言看到這樣的湫湫都被嚇到了,森森伸手握緊湫湫的小手,上前抱住湫湫和爸爸,努力安慰他:“……湫湫,你爸爸們都會沒事的,你放心,他們肯定會沒事的,我和我爸爸們還有言言都陪著你,不要怕。”


    言言也努力抓住湫湫哥哥的小手,點頭安慰:“湫湫哥哥別怕,別怕……”


    湫湫聽到森森和言言的話,一下一下地抽咽著,滿是眼淚的小眼睛看著森森和言言,問:“真的……真的……會沒事嗎?爸爸和蕎蕎真的真的……會沒事嗎……湫湫害怕,湫湫害怕……”他說著,大串大串地眼淚從小眼眶裏滾落滴下來,“湫湫害怕……”


    森森握緊他的小手,特別認真地說:“一定會沒事的,湫湫你相信我。”


    他伸出一隻小手幫湫湫擦掉眼淚,再次保證:“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湫湫怔怔地看著森森,感覺心裏的恐慌和害怕消散了一點點,他抿緊小嘴唇,乖乖地點點頭:“嗯嗯……湫湫不怕……爸爸和蕎蕎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此時同樣和湫湫一起被送到醫院的auster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湫湫和那些人,他遲疑了下,還是緩慢地挪動步子走過去,走到湫湫和森森身後,看著湫湫的眼睛,說:“qiu,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是你……”


    “你滾!”湫湫看到他氣得大喊,“都是你!都是那個大壞蛋!都是你們!爸爸和蕎蕎才會……才會……你滾!”湫湫氣得上前一把將auster推倒在地,恨恨地盯著他捏緊了小拳頭,“你為什麽要那麽壞!為什麽要幫那個大壞蛋!!我不想看見你!你滾啊!”


    auster摔倒在地,怔怔地抬頭看著湫湫痛恨他的模樣,聽到他的話,仿佛想到了母親最後也是這樣恨得咬牙切齒,雙眼含淚地對他罵道:“你為什麽這麽壞?!你為什麽是個天生壞種?!”


    “你滾啊!”湫湫看他一動不動,怒火飆升,衝過去,直接壓著他,一把拎起auster的衣領,怒吼:“都怪你!!蕎蕎還好心想收養你!你根本不配!”


    聞欽怕湫湫和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男孩打起來,忙上前把湫湫拽下來,叫森森看緊湫湫。


    然後轉身蹲下身來,溫柔地將auster從地上抱起來,給他拍拍身上,安撫道:“不好意思,小朋友,湫湫他現在心情不太好,你不要生氣。”


    auster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不生氣,狗狗法則之一,永遠都不會生主人的氣。”


    聞欽一愣,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然而現在隻能等著手術結果。


    到了深夜,林蕎被搶救迴來,推進icu,還在昏迷,而沈靖西依舊在手術中。


    徐客聽到消息也第一時間趕來醫院,沈家的管家叔叔還有張嬸也趕來照顧湫湫,湫湫死活不願迴家休息,森森堅持要陪湫湫,言言也不願意走。於是一眾人都在等待。


    後半夜,沈靖西的手術終於結束,可卻陷入了重度昏迷,和林蕎都在icu裏躺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林蕎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昏昏沉沉的,夢裏不斷重複沈靖西墜海的一幕,耳畔是他那句被他吐槽過好幾次,他覺得特別俗的“蕎蕎,我愛你。”……


    最後是那聲“滴”,紅寶石耳夾掉落在地的聲音,讓林蕎心頭一悸,他想伸手去撿它,撿起來,再撥通沈靖西的電話。潛意識意識到他們將天人相隔,他不斷伸手去撈,去撿,卻再碰到紅寶石耳夾的瞬間就摸了空,怎麽都抓不住。


    林蕎越撈越急,急得整個人胸口都在悶疼,他逐漸崩潰、痛哭。


    沈靖西,怎麽辦?我撈不起來怎麽辦?……


    我就想和你打最後一個電話,就最後一個……


    我還想最後聽聽你的聲音,讓我聽聽,就一句就好……


    昏迷中的林蕎眼角滑出一行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夢中那種求而不得,胸口沉悶的痛感還沒有隨著夢境消失,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還有身邊的吊瓶、心電圖儀器等,驟然清醒!


    林蕎猛地起身,伸手就拔了針頭,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迎麵恰好撞上輪流來照顧他的葉勻,葉勻看到他醒了,眼露驚喜,結果林蕎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幹啞著嗓子忙問:


    “……沈靖西呢?!沈靖西在哪?!”


    葉勻聞言臉色一白,麵露悲戚之色。


    林蕎看到他這個表情,他刹那間就像一張單薄的紙一樣身形一晃,狼狽地單手扶住旁邊的床,單手捶在痛得無法唿吸的胸口,大口大口地過度唿吸,張著嘴卻完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啊……啊……”出現了完全的失聲。


    葉勻嚇了一跳,忙扶住他說:“師哥,你別急,沈總他還在,他還在!真的!”


    林蕎聞言當即抬頭,看向葉勻,可是張了張嘴,隻能啞著說出氣音,或者說不如是口型:“……他、在哪?他…怎麽樣?”


    葉勻怕他又急著了,忙邊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邊說:“沈總還在icu,手術很成功,但是他陷入了重度昏迷。醫生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也許很快,也許……”葉勻說不下去了。


    林蕎臉色再度一白,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用口型無聲地說:“我去看他。”


    我去看他了,他就不敢不醒來了。


    這時,湫湫進來,看到蕎蕎醒來,“哇——”地一聲就張開小手哭著跑了過來,“蕎蕎!蕎蕎蕎蕎!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嗚嗚嗚嗚嗚湫湫好怕湫湫好怕——!”


    林蕎被湫湫撞得險些站不穩,費勁地伸手抱著湫湫,心生愧疚,伸手摸著湫湫滿是淚痕的小眼睛,低頭親著他的小鵝頭,小眼睛,還有小臉蛋,安撫地把他抱進懷裏,嗓子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發聲:“湫湫乖,別怕……”


    湫湫抬起含淚帶笑的眼睛,伸手摸摸林蕎的嗓子,說:“蕎蕎,你嗓子怎麽了?”


    林蕎虛弱地扯開個笑容搖搖頭,啞著嗓子說:“海水喝多了,齁鹹……”


    湫湫一怔,一下沒忍住破涕為笑,一把抱住林蕎,安心地閉上小眼睛,用小腦袋蹭著他溫暖的懷抱,一晚上不敢睡覺的他,就這麽站著就抱著林蕎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哭死我了(劇情需要,不要打我!)


    我發誓,接下來都是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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