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憲大人有點石成金的仙法,隨隨便便就有數不盡的銀錢滾滾而來。”


    李國助笑容滿麵地恭維道。


    隨即站起身,向雲逍拱手懇求道:“草民鬥膽,草民等生活不易,下麵又有一大幫人跟著討飯吃,還望督憲大人高抬貴手,賞草民一口飯吃。”


    他花了五萬兩銀子,買一個座位,可不僅是向雲逍示好,還為了跟雲逍當麵一談的機會。


    這也不能怪李國助狂妄。


    他身體當中,流淌的就是海盜的血,加上今年才是二十出頭,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


    如今繼承了父親李旦的家業,不僅掌握著福建、江南與小日子之間的走私貿易,還是東南海貿走私集團的話事人之一。


    由於大明水師不堪一擊,在海上縱橫的海盜,從來不把大明官府放在眼裏。


    雲逍查抄了通海銀鋪,李國助忍了。


    這次花魁選拔,他又親自到場來花巨資捧場。


    這已經是給足了雲逍天大的麵子。


    如果雲逍還要執意斷絕走私這條路,那就太過了。


    李國助當然有所依仗。


    雖然之前大明水師在澎湖灣大敗西班牙、荷蘭艦隊,可大明的沿海,如今並不安寧。


    劉香依然縱橫東南沿海,時刻威脅福建。


    粵東山寇陳萬據九連山為寨,鍾淩秀據銅鼓嶂為巢,互相倚角,黨徒數萬,成群叛亂之狀。


    在李國助看來,大明的水師根本不足以收拾這樣的爛攤子。


    並且他跟鄭芝龍有一份香火情。


    加上李旦在福建及東南沿海的影響力極大,孫傳庭在福建對他也是極力拉攏。


    於是李國助有些飄,也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


    “堂堂閩商會首,居然要貧道給活路,真是有些意思!”


    雲逍忍不住笑了。


    李國助此人,他自然是知道的。


    李旦之子,與荷蘭東印度公司有著密切的利益往來。


    按照原有的曆史,再過三年,也就是崇禎六年的九月十五,荷蘭人與鄭芝龍在料羅灣展開大戰。


    李國助與海盜劉香,為了同鄭芝龍爭奪海上霸主地位,配合荷蘭人一起攻打福建沿海。


    最終在料羅灣一戰中,荷蘭艦隊險些全軍覆沒。


    李國助和劉香見勢不妙,倉皇撤出戰鬥,從此後盤踞小日子國,再也不敢涉足大明一步。


    由於雲逍的出現,鄭芝龍、李魁奇在澎湖大捷。


    而李國助之父李旦剛死不久,此時正在消化李旦留下的遺產。


    因此他的身份還是商人,沒有跟劉香一樣參與這次海戰。


    就這麽一個唯利是圖的海盜,居然堂而皇之地跑到南京來,不知死活地討要什麽活路。


    雲逍都被整無語了。


    難道是梁靜茹給了他勇氣?


    “賺銀子的機會,遍地都是。”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靠挖大明的牆角,盤剝小民賺來的髒銀子,卻是讓人深為不齒。”


    “幾位以為,貧道說的可有道理?”


    雲逍看向李國助、徐弘基等人,麵露似笑非笑之色。


    徐弘基陪著笑說道:“極是,極是,雲真人說的極是!”


    張國紀也連忙跟著說道:“雲真人所言,實乃至理!”


    王時敏與李國助卻是沉默不語。


    說的真是輕巧!


    挖國家牆角,盤剝小民,這樣來銀子才快,才輕鬆啊!


    雲逍將二人的神色看在眼裏,搖頭一笑。


    反派們還是不死心啊!


    “貧道知道,你們花大筆的銀子坐在這裏,無非是想讓貧道,對你們手下留情。”


    雲逍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輕輕搖晃著,歎道:“貧道也懇求你們,給大明留一條活路,給百姓們一口飯吃,可否?”


    徐弘基和張國紀慌忙站起身來,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


    雲逍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花台上的富紳、仕宦們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紛紛朝這裏看過來。


    “貧道可以給你們一個承諾,隻要你們正正當當的做生意,從今往後,大家有銀子一起賺,貧道甚至可以給你們指出發財的路子,也是未嚐不可的事情。”


    “可依然跟往常一樣,吸大明的血,食小民的脂膏,嗬嗬……”


    說到這裏,雲逍冷然一笑:“國公,貧道殺過,官居一品的首輔、高官,貧道罷黜過,晉商這樣的奸商,貧道也殺了不少,倒也不在意多殺一批。”


    “李會首所說的活路,貧道不僅給不了,還會斷了這條路!”


    周圍的富紳、仕宦,聞言無不噤若寒蟬。


    徐弘基、張國紀一陣不寒而栗。


    王時敏臉色鐵青,身體微微顫栗著。


    李國助卻是神色自若,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有國才有家,大明亡了,家族也好,個人也罷,有再多的銀子、再多的田地,又有何用?”


    “各位若是覺得,貧道的話有幾分道理,請滿飲此杯。要是以為貧道在胡說八道,那便罷了!”


    說完,雲逍將酒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張國紀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喝了個幹幹淨淨。


    徐弘基稍作遲疑,也端杯幹了。


    王時敏猶豫片刻之後,伸手拿起酒杯,一聲長歎後,舉杯滿飲。


    太倉王家,低頭!


    “草民近日身體不適,不能飲酒,還望督憲大人海涵。”


    李國助麵露歉意,隨即拱手道:“草民還有要事,先行一步,失禮之處,往督憲大人見諒。”


    頓了頓,他笑著說道:“路是要靠自己走的,你說對嗎,督憲大人?”


    說完,他傲然一笑,昂首闊步朝花台下走去。


    徐弘基、張國紀這等勳貴之家,背靠著皇室,雲逍的威脅他們不敢不遵。


    士紳的根基也在大明,根本沒法跟雲逍鬥,不得不屈從。


    而他李國助卻是不同。


    離了海貿走私,就等於斷絕了他大部分的財源。


    況且他的根基在海上,在某島那邊也有基業,離開了大明,照樣當他的海上諸侯。


    雲逍放下酒杯,淡淡地說道:“丟到河裏去!”


    雲真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裝逼……自己除外。


    王承恩朝花台邊站著的東廠番役揮揮手。


    幾名番役上前去,抓住李國助的手腳,直接從花台上丟到秦淮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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